第三十四章 白易講道
“師姐？”白易走出兩步，發現應千蓮仍站在原地，於是輕輕喚了一句。
“無事，我們進去吧。”應千蓮迅速收拾好了心情，拉著白易踏入悟道池中。
再怎麽說，她都是結丹期的修士，並且已經這樣過了幾十年，心性堅毅無比，白易的行為就算對她有所觸動，也隻是短短一瞬。
白易則是暗自嘀咕，會不會是剛才自己出風頭的舉動惹她不快。
自己也是好心，讓應千蓮肉身抗罵，還不如讓他用小號去抗。
再者，此次悟道池關閉後，他也該去找其他三位師傅了。
無論是道藏樓、玄黃塔還是問心路，皆是靜修之地，這群外宗弟子再瘋狂，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找事吧？
真當三位師傅是擺設呢？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一戰，他也不會怕了誰。
他如今築基後期，體內二十七座道台，擁有三倍於正常築基後期修士之力，這些外宗“天驕”在他麵前，也不過是蝦兵蟹將罷了，難擋他揮袖之力。
當然，為了隱藏自己的特殊，不到最後關頭，白易是不會出手的。
這麽想著，眼前便出現了熟悉的湖泊。
湖泊中央的石台上，周北鬥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隻留下一道散發著淡淡道韻的靈玉，想來便是那道種了。
湖泊之上，三十六片蓮葉分為四層，將石台團團圍住。
最內層的三片蓮葉上，王朗和林白鹿赫然在座。
二人原本在各自感悟道種內的道韻，感應到應千蓮和白易到來，紛紛暫停了感悟，起身拱手，道：“師姐。”
林白鹿旋即看了一眼白易，微笑道：“師弟。”
看得出來，悟道池外白易替他解圍後，他對於白易心中很是感激，更是有了結交之意。
應千蓮淡淡地點了點頭，道：“白師弟，你且去感悟吧。”
白易問道：“可是這道種對師姐無用？”
應千蓮點頭，道：“道種內應當是內宗吳長老的劍道，他修的是重劍無鋒，以力壓人的路子，與我的劍道不合。”
說著，她看向王朗和林白鹿，道：“你二人感悟也需小心，過猶不及，投入太深，有被吳長老的劍道同化之危，屆時除非廢道重修，否則便隻能隨他修煉此道。”
王朗和林白鹿對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才盤膝坐下感悟起來。
應千蓮雖然霸道瘋狂，但在道境之上卻超過他們不知凡幾。
“白師弟，你為何不去感悟道種？”注意到白易沒有挪動步伐的意思，應千蓮問道。
白易笑了笑：“此番我能進入，全是師姐的功勞，師姐不悟，我怎能前去。況且此道也與我道心不符，若是師姐不嫌棄，不如與我在此論一論劍道，或可使雙方受益。”
應千蓮笑了。
作為應神霄之女，從小到大，有資格指點她劍道的人不多，至少那位內宗吳長老不在此列，倒是周北鬥曾教了一點劍陣之道，與她較為親近，也有了周爺爺的稱呼。
自她結丹後，除了老爹，更是隻有幾位太上長老能與她論道，讓她受益良多。
作為道宗劍修第一人的李道乾，都對她的劍道讚歎不已，言說已能媲美尋常煉嬰。
這種情況下，一個築基期的師弟要與她論劍道，不免讓人發笑。
應千蓮心中沒有嘲笑之意，隻是覺得有趣。
“正巧在此地無事可做，師弟若覺得這道種無趣，你我便來論一論劍道吧。”說著，應千蓮隨手一招，兩片蓮葉自湖泊中心飄來，停在二人麵前。
“這湖泊之水乃是由多種靈草熬煉稀釋而成，對築基修士的肉身生機有些幫助。”
應千蓮解釋一句，率先邁步踏上了蓮葉。
白易緊跟著上了第二片蓮葉，也不廢話，直接開口問道：“師姐以為，何為劍。”
應千蓮笑道：“劍乃兵中帝王，殺伐利器。”
“師姐不妨直指劍道。”
應千蓮這才收斂笑容，道：“劍乃心意。”
“如凡人手中墨筆潑灑，劍，自是我意誌之顯化。”
白易點點頭，如此，也可說明應千蓮霸道的性情。
“若我沒看錯，師姐之道，應當是以劍道為主，火行之道為輔，劍之殺伐與火之爆裂相融，走出的一條無雙劍道。”
應千蓮神情略顯驚訝，道：“現在我才相信，你當真是周爺爺的弟子了。”
白易也不自傲，定聲道：“師姐可曾想過，自己也如那吳長老一般，走錯了道？”
聞言，應千蓮沉默了。
在這一刹那，她心中下意識地升起一絲殺意。
修士之間，最是忌諱職責對方大道之誤。
放在凡人之間，這相當於指著鼻子咒罵對方父母。
她甚至感覺麵前這個師弟隻是在信口胡謅，心中不快，聲音甚至都冷了一些：“師弟應當知道這麽說的後果。”
白易恍若未覺，緩聲道：“在我看來，師姐與吳長老，都走錯了路子。”
“吳長老之劍道，厚重無鋒，的確摒棄了劍道一向的殺伐鋒銳之意，可他再如何去鑽牛角尖，最終總歸是在劍道之中。”
“可師姐的劍道，因火行之道的糅合，反而不再純粹。”
說到這裏，白易連忙加快了語速，生怕應千蓮暴起，一劍將他斬了。
“劍道，固然是一條道，師姐之路走到極致，說白了，便是萬道合一的路子，以劍道為根本，將萬千大道盡皆融於自身劍道，自此，一劍生萬法，一劍開萬道。”
“大道之妙，非言語可以表達，師姐醉心劍道，最終卻隻是將劍道擺在稍高一些的位置上，猶如萬千花瓶，師姐隻將最鍾愛的一隻抱在懷中，將其餘盡皆打碎，放入這花瓶內。”
“但其實，還有另一條路。”
“這條路，便是隻悟劍道。”
“師姐看，這劍之用法，便有劈、刺、撩、掃、崩、架、挑等數十種，其中的劈、崩，最是剛猛，挑、撩卻屬陰柔，這足以證明劍道並非固定，而是有著萬般變化。”
“有變化，則生大道。”
“師姐仔細體會，這其中，是否有陰陽相濟之意？”
“類似的，太極、五行、生死……是否都蘊含在內？”
“劍道本身，便能衍生萬道，又何需將萬道融入其中？”
白易的聲音雖然依舊那般平和，但落在應千蓮耳中時，卻是成為了九天驚雷，讓她的一顆道心轟鳴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