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抱歉我悟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話中的歧義，施五陵連連擺手，解釋道：“白長老莫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施五陵自幼修習陣道，旁人都說我走了歪路，陣道是天地之法，怎可將其束縛，為人所用？但我不認此理。”
“人乃萬物靈長，陣道是人感悟而出，自該為人服務，輔助修行，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不可帶有偏見。”
施五陵看著白易，雙目火熱：“我為人構建了許多陣法，但這些陣法始終局限於法力，無法更進一步，波及肉身與神魂。我也曾想獨自研究，奈何尋常修士肉身平平，連氣血與竅穴的共鳴都無法做到，又豈能助我。”
“白長老想要的煉體之陣，正是我多年來的夙願。還請白長老助我一臂之力，你我二人聯手，共創此陣！”
白易沒有想到，這個邋裏邋遢的老者居然對於陣道如此狂熱。
創造修行之陣，這等理念的確標新立異，等煉體之陣和神魂之陣一成，基礎完善，這位五陵大師便能夠自成一派，做此道鼻祖。
“大師方才的舉動是？”
施五陵麵色肅然，道：“施某既要創下煉體之陣，對於人體自然有些了解。據我所知，人體竅穴數目因人而異，多者可達七百多個，少者也有兩三百之數。我要摸白長老的肉身，也是為了確定白長老的竅穴位置，並非有了邪念。”
白易慚愧：“是白某心思不純，錯怪了大師。”
“無妨。”施五陵笑道：“白長老可否將氣血外放。”
白易聞言，心念一動，渾身銀光閃爍，氣血之力沸騰。
施五陵眼中精芒爆閃，大笑道：“好！白長老氣血旺盛，遠超尋常結丹，足夠了。”
“不知大師還需要什麽，白某必定盡力配合。”
“讓我來摸一摸你的竅穴。”
這話語聽起來不免有些猥瑣，但施五陵還算專業。
他將手搭在白易的經脈上，一次次地注入法力，漸漸地摸清了白易體內的經脈運行。
而後又伸手在白易身上不斷地輕拍，以特殊的手段畫下了白易竅穴的位置。
將近八百個竅穴。
這個過程中，白易需要不斷地激發氣血，引起竅穴共鳴。
所以當幾日過去，施五陵在布帛上畫下最後一筆後，兩人都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白易的臉色甚至因為連續的爆發氣血而顯得有些蒼白。
施五陵則像是得到了滋潤，臉頰紅潤，蒼老的臉上有著燦爛的笑容。
“竅穴，經脈，血肉，骨骼。”施五陵看著手中的圖，雙手有些顫抖。
“成了，這次一定能成！”
以往他的煉體之陣礙於沒有合適的實驗對象，遲遲不成，因為體修的數量太少了。
整個道宗，在煉體方麵有所成就的，也就是九陽尊者和魏嶽這一脈，其餘人都是小打小鬧。
但九陽尊者早已是元靈期的人物，其氣血磅礴，已經難以測量，而魏嶽也是個憨憨，堅信煉體之道隻能憑借自身不斷磨礪，外物皆是無用。
五陵大師多次派人去請，都被拒絕，氣惱之餘，毫無辦法。
這一次白易送上門來，終於讓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截取天地之力，構築一具靈身模型，將靈身送入本尊，其靈力自然便能深入，淬煉到肉身的每一處。”施五陵回想著自己在腦海中構築多年的想法，喃喃自語，“甚至，這具模型中還可加入其他力量，一同淬煉肉身，將會事半功倍！”
白易聽著他的話，忽然內心有所觸動，問道：“大師，為何說陣道是天地之法？”
他在第八陣中時，便聽道宗惡念所化的滅生說過相同的話。
施五陵回過神來，心情大好，笑道：“白長老看來沒有對陣道進行過係統性的學習。陣道，其實便是一種截取天地之力的手段。”
“上古之時，便有人族先輩認識到，人力有時窮，天地無邊際。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唯獨這天地之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若是能夠借用天地之力，便可成就無敵。”
“按照這個思路，陣法應運而生。最初的陣法其實很簡單，所能調動的天地之力也少得可憐，遠不如那些強大之修本身的力量，故而被當做小道，罕有人去研究。”
“直到上古末年，人妖大戰，人族麵臨覆滅之危，危急關頭，一道驚世之陣出現，力挽狂瀾，幫助人族保留了火種。自那之後，陣道才傳播開來。”
他說到此事時，白易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一副慘烈的畫麵。
那是大荒神廟的十長老送入他腦海中，人與妖的最後一戰。
那時，人皇之子青君躲入大荒，以人皇遺留之力斬開大陸，保留了火種。
至於施五陵口中的驚世之陣，應該便是在青君離去後，於戰場上出現的吧。
白易捋清了脈絡。
施五陵見他若有所思，繼續說道：“構建陣法是一件複雜的事情，要考慮如何截取天地之力，以何種方式將其運用，怎樣將其改變，讓它以什麽方式表現出來，等等等等。”
白易忍不住道：“劍陣又如何解釋？”
施五陵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劍陣，實際上是陣道的一種特殊運用，看似是以自身力量禦使飛劍，使得飛劍之間出現共鳴，力量融合，從而爆發出更強之力，但若隻這麽做，卻是落了小乘。”
“劍陣也是陣，結丹修士能操控百柄飛劍，可若是借用天地之力，又如何呢？”
施五陵笑道：“唯一的難點，在於人力與天地之力的平衡。”
白易腦海中有雷霆炸響。
以往他的劍陣，隻是以自身修為和法力為基礎構造而成，這樣做的弊端也很明顯，便是消耗太大，萬道劍陣一次性吞了近千塊中品靈石便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引入了天地之力呢？
自己不僅能夠減少許多法力的消耗，更是能夠操控更多的飛劍，使得劍陣威力進一步提升。
相比於施五陵在陣道上的造詣，自己果然還差的太遠。
感慨之中，白易盤膝坐下，對著施五陵歉意一笑。
“抱歉，我悟了。”
而後，他進入了頓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