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我想和我的女人談談(9)
我呆在那混賬醫院許多天,蛋蛋好了一大半。無聊的時候,我想起許多事。過去的片段,曾經的點滴,記憶一頁頁翻開來。
昔日那些稱兄道弟的同學,如今不知散落何方。也許有的已經死了,在某個混賬的角落被某人敲碎了混賬腦袋瓜。也許有的還活著,像個酒囊飯桶庸碌無為地活著。某些也許混得不錯,像黑鱉一樣,開著寶馬5係。我敢肯定的是,很多人不會出人頭地。那是一群胸無大誌的傻蛋。
在那個鄉鎮中學裏,我見識很多隻會打架逞強吸煙酗酒的家夥,他們沒有一個上到高中。考上高中以後,我捂著嘴偷笑,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從此珍愛生命,遠離暴力。這是個講車子買房子玩女人的社會,你還整天拿著根攪屎棍喊打喊殺,真他娘的很傻。
你不知道,那個學校治安多麽差。那個老不死的校警,是地地道道的老色鬼,隻會翹著二郎腿觀察女生的屁股大腿。你要知道,他一有空就騎著那輛破爛自行車到碼頭找他的老相好,一個廉價的雞婆。那個老色鬼對於校外那些流氓來說,純屬擺設。但對於校內學生來講,他是威懾。你知道他的工資是誰發的嗎?我說的是那個有著一副色迷迷眼神的老色鬼。他的工資是那婊子養的食堂老板給的。食堂老板是個十足的王八蛋,一個十足的剝削者壓迫者敲詐者勒索者,一個土匪 強盜的混合版。他給我們吃最差的飯菜,最差的飯菜有著最貴的價格。我敢和任何人打賭,就算拿我的心肝寶貝1988作為賭注,我也敢和任何人打賭,那些難吃的大米在市場上絕不會超過兩塊錢一斤。誰都願意跑出學校吃一頓五仁叉燒飯,誰也不願意呆在那混賬食堂裏和蒼蠅一同進食。可是,那個老不死的老色鬼不會讓你如願的,我敢發誓,他不會讓你出去,除非你敲碎他的混賬鼻子。
18歲之前,我想成為武俠,18歲以後,我想當個作家。你要知道,即使像李小龍這樣的絕世高手,如果沒有文字的記載,誰也不會知道他的那一套,誰也不會知道他能一拳把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子打翻幾個跟鬥。我想成為一個記錄者,我不想成為時光的過客。至少留下些什麽,寫點什麽,哪怕一篇瑣事一封情書。N年以後,我至少可以向孫子訴說:瞧,這就是當年爺爺寫給你奶奶的情書。我的孫子一定很好奇他爺爺奶奶的愛情故事,就好像我很好奇我的爺爺奶奶怎樣走到一起。是的,我很想了解上一輩人的故事,我想知道他們在那個貧窮的年代保守的年代遙遠的年代怎樣相識如何相愛。但我一直不好意思問這些事,我的爺爺是個十足的老酒鬼,這一點我沒有抬舉他。
我的思維不斷跳躍,從南極到北極,天堂到地獄。很多人隻想考上一個混賬的大學找份混賬的工作娶個混賬的老婆生個混賬的孩子然後混賬地生活。我不甘心,不甘寂寞凡庸。所以呢,我從來沒好好認真學習,即使成績不差,我也不是專心學習那種孩子。課堂上的知識無聊且無用。特別是那些高等數學,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白癡買菜要開根號。不過,很多東西隻是走形式過場子,高考過後,誰還記得那狗屁根號丟在哪條臭水溝裏。我討厭這種虛偽的教育製度,如果說中國人很滑頭很裝B,所受教育應當被送上審判台,接受閹割的處罰。你知道那些命題作文多麽傻嗎?給出一個老套得近乎愚蠢的材料,要求你寫一篇不少於800字的文章,還要不離題意,這就扼殺你的創造力。如果我是出題人,我不會要求你寫那些虛偽做作的文字,至少,我可以給出這樣一個題目——《唐三藏和林黛玉生出了金剛葫蘆娃》,然後發揮你的想象寫一篇真情實感。
我很討厭作文,特別是命題作文,這種東西限製了我的自由。如果是我的女人,她讓我寫多少命題作文都無所謂。如果是那些愚蠢的考試,免了。我不想拍國家的臭屁。國家的屁股摸不得,也不夠我女人的屁股好摸。中國教育也不算太失敗,至少也有成功的地方,至少成功地扼殺了孩子們的想象力創造力動手能力。可憐的孩子。
在現行教育製度下,隻有偽君子才能受到肯定。我是說,那些0分作文很貼近生活,那些滿分作文很做作。我看過一些高考0分作文,那些學生勇於表現自己內心想法,寫出美好現實殘酷的一麵,卻在愚蠢的教育製度下,敗給那些表裏不一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偽君子可以考上一個一流的大學,你應該明白,那些所謂的一流大學裏有很多三流人才。這些下流的家夥有天可以進入上流的社會,裝模作樣,不是貪官便是奸商。官商勾結,民不聊生。房價地價,油價菜價,一起上漲。
那些偽君子曾經是個好學生,現在成為人民領導。然後呢,這些得勢的雜種,繼續培養那些愚蠢的偽君子、有文化的流氓,他們通過虛偽的考試進入大學殿堂。這是一種惡性循環。當然,不是所有大學生都是有文化的流氓,大學不斷擴招,很多沒文化的流氓也能讀大學。
我在擔心,我的孩子,有天是否也成為一個偽君子,一個有文化的流氓。我在考慮,我該不該讓孩子接受這種愚蠢的愚民教育。也許,我該像李連傑一樣,把孩子送到新加坡,接受中西結合的教育,給孩子一個機靈的腦袋瓜。當然,這些事還很遙遠,我得問問我的女人,看她有什麽想法。在這之前,我必須讓我的女人了解狀況,了解中國現行的教育模式多麽的糟糕。
我要把自己的想法和我的女人分享,我願意給她分享我的一切,掏心掏肺掏命根子也行。我想等我蛋蛋好了,找個美麗的夜晚,陪她數星星看月亮。
“陪我看星星數月亮怎樣?”我問雨婷。
“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回答讓人沮喪。“不過,看月亮數星星還是可以的。”她的話簡直讓我一蹦三尺高。她應該知道,我願化身青石橋,各受風吹日曬雨淋五百年,隻為等待她穿著超短裙從我身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