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海邊小鎮
“原來她是獨自來這裏的呀!怪不得她剛到這裏的時候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甚至我們這裏的人問什麽她答什麽,而且不會超過三個字。”
晉龍回憶起韓默第一天在餐廳工作的情景。
嘴角上揚,不自覺地笑了笑。
“我們這個小鎮很小,隻有這一家大一點的西式餐廳,餐廳的老板也是一個本地人,後來因為兒子考大學,所以基本不在這裏居住了,原本餐廳準備被拆掉的,隻是這個餐廳是這裏唯一的西式餐廳,老板也舍不得,於是便留下了。”
“在這裏工作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韓默的到來給我們帶來了很多好奇,但是,她的沉默寡言讓我們對她越來越好奇。有一次下大雨,她沒有帶傘,我說送她回家,她搖搖頭,直接跑進了雨裏,寧願被雨淋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好意,當時真的覺得她就是一個固執的女孩兒。”
海默聽了笑了笑。
“她一直都這麽固執,不然也不會什麽也不說就離開了。”
“後來,我們發現,她也不是一言不發。飯店經常來一個老奶奶,她喜歡在這裏吃飯,總是點一些法國菜,她沒有兒女,都靠著政/府的救助金過活,她原本是個什麽珠寶設計師,隻是因為意外殘廢了,而韓默和這個老奶奶似乎很投緣,也是那個老奶奶讓韓默開口說話了,前不久老奶奶過世,韓默傷心了很久。”
海風中,海默低著頭沒有說話。
晉龍歪著頭。
“她為什麽會一個人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
海默:“我也不知道。”
“那你應該找了很久吧?”
海默苦笑:“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方法,直到我在一張旅遊景點的照片中發現了她,雖然照片中的人模糊不清,甚至隻有一半的人影,我仍然一眼就認出那就是她,似乎上天眷顧,給了我這個機會。”
晉龍看著海默帶著癡迷的微笑,他顯得有點失落。
問道:“你是她的戀人嗎?”
海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希望是這樣,可是她心裏住了一個人,似乎已經沒有其他人的位置了。”
海風帶著鹹鹹的味道,緩緩吹過,遠處的夕陽如同一個紅色的圓盤,逐漸墜入湛藍的海水中。
海默根據晉龍給他的地址,找到了韓默居住的地方,一個簡單的海邊小木屋,旁邊有一顆棕櫚樹,在月光下搖晃著。
海默坐在沙灘上,柔軟的沙粒在他的腳下癢癢的,看著木屋內昏黃的燈光,海默自顧自地笑了笑,看著遠處皎潔的月光,閉著眼睛祈禱,感謝上天讓他找到了她。
夜晚的海風有點刺骨,已經在沙灘上坐了兩個小時的海默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緩緩站了起來,可是冷風讓他的骨頭傳來一陣疼痛,忍著僵硬的肌肉,他向小木屋走去,隻是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階梯變得越來越模糊。
現在他終於知道鍛煉的重要性了,以前夏塵封總是勸他去運動,可是他總是窩在沙發上看書,嘲笑夏塵封隻有肌肉沒有頭腦。
如今隻是在沙灘上吹了兩個小時的海風竟然讓他生病了。
當韓默開門的時候,海默已經發高燒倒了下去。
正在屋裏忙活的蔣萌被海默嚇了一跳。
“他怎麽了?”
韓默摸了摸海默滾燙的額頭:“他現在發燒了!”
韓建平坐在輪椅上,趕緊說道:“把他放在沙發上來,小默你去我屋裏,那裏有感冒藥。”
韓默急忙跑進父親的房間。
“這麽大個人怎麽會感冒呢?真是奇怪。”
蔣萌一邊埋怨海默,一邊用熱水給他擦了擦臉。
韓默準備給海默蓋被子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的沙子,疑惑地說道:“難道這家夥在外麵沙灘坐了幾個小時嗎?”
海默身上隻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並沒有其他多餘的防寒保暖衣服,韓默真心覺得海默和夏塵封一樣,都是擁有大人身體的小孩子,不知道冬天的海邊可以凍死人嗎?
韓建平和蔣萌已經睡了,韓默就在客廳照顧海默。
月光銀色的光芒照射下來,透過窗戶,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好看的形狀,韓默坐在海默的身旁,看著遠處翻滾的海浪。
當她看到海默的那一刻,心裏有多歡喜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多麽想問問海默,夏塵封還好嗎?江慧還好嗎?
可是從一開始便決定斬斷的關係讓她明白,藕斷絲連會讓那些愛自己的人再次受到傷害,所以她決定讓自己再一次逃離。
在海邊小鎮的日子裏,韓默不敢上網,不敢看電視,她害怕見到那些她思念的人的消息,她害怕自己舍不得。
陽光透過窗戶將屋內照亮,海默睜開眼睛,隻覺得全身無力,蔣萌看著海默醒了,說道:“醒了就過來把粥喝了吧,你知道昨天晚上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嗎?”
韓建平咳嗽了幾聲。
“你好點了嗎?”
海默接過蔣萌的粥。
“昨晚上麻煩你們了,我就在外麵坐了兩個小時,沒想到就……”
韓建平笑著說道:“冬天的海邊溫差很大的,曾經發生過有人在海邊過夜,因為沒有注意保暖,甚至將手腳凍殘廢的。”
海默無奈地苦笑,看了看周圍,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你是在找韓默嗎?”
韓建平問道。
海默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小默今天一早就去鎮上了,這裏比較偏遠,一天基本上隻有一趟車來回,她去給你買車票了。”
海默疑惑地看著韓建平。
韓建平將碗放下,臉因為中風也沒有多少表情。
“小默選擇離開那個她生活了20年的地方,你也許知道是什麽原因,我們都希望她能夠快樂,所以我希望你尊重她的決定。”
海默沒有說話,他也明白,韓默選擇離開,或許有她的原因。
來到韓默的房間,這裏靠近海邊,能夠看見遠處巨大的波浪拍打礁石濺起的白色浪花,潮濕的空氣讓房間的木屋已經被侵蝕,而鐵質的窗戶已經鏽跡斑斑。
房間很整潔,符合韓默強迫症的性格,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和被子,以及被整理得十分整潔的梳妝台。
上麵放著一個電腦和幾本書。
周圍除了韓默的衣櫃再無其他的了。
海默拿出手機,似乎已經沒電了。
因為來得匆忙,忘記帶充電器,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充電的地方。
於是海默打開韓默的電腦,準備利用韓默的筆記本電腦進行充電。
這時,他發現韓默的電腦並沒有設置密碼,桌麵上的一個文件夾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了看周圍,好奇讓他點開文件夾,裏麵是一個錄音文件,這時,他點開錄音。
海風習習,鹹鹹的味道在空氣中逐漸鋪展開,冬日的暖陽照在潮濕的海灘上,可是冰冷似乎太過於頑強。
冰冷,刺骨。
當韓默買了車票回來的時候,海默已經離開。
她看著自己被打開的電腦,心裏如同被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那個已經被打開的秘密如同被暴露在陽光下的惡魔,隨時都會被陽光蒸發得什麽也不剩。
銀色的蘭博基尼在半山中飛馳,任憑山風灌注,再刺骨的冷風也沒有海默此刻的心涼,錄音裏的東西在他的心裏攪動。
恐懼和憤怒交織。
上天真是一個聰明的棋局高手,可以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韓默的父親就是當年載著魏芸熙一家人去婚禮現場的司機,所有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陰謀。
魏芸熙的死是一個女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產生的罪惡。
而此刻,魏芸熙的死已經將海默包裹。
當他衝出韓默的房間,他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韓建平。
韓建平因為疾病已經瘦的皮包骨,手顫抖著。
海默忍住內心的怒火從韓默家離開,真相如同一雙血淋淋的手撕扯著海默。
一聲急促的刹車聲在山穀間響起。
銀色的蘭博基尼在公路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印跡,海默捏著方向盤,痛苦向他蔓延。
當海默到達半山別墅的時候,花園裏已經被雜草侵占,他使勁敲打著別墅的大門,裏麵並沒有響應。
暫停職務的夏塵封躲在半山別墅已經整整三個月。
當海默從別墅的一個窗戶鑽進別墅的時候,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
整個客廳裏全是垃圾和各種雜物,還散發出一股酸臭味,海默捏著鼻子。
這家夥似乎三個月都沒有出門了。
海默很難想象在這樣一個地方居然還可以住人。
海默在一堆雜物中找出一條路,順著樓梯向夏塵封的房間走去,終於,在夏塵封的臥室中,找到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夏塵封。
海默端著一盆水,狠狠地潑在了夏塵封的臉上。
終於從宿醉中醒來的夏塵封,眯著眼睛站了起來。
東倒西歪。
“你來了啊?”
夏塵封的聲音十分低沉,身上穿著一條西裝褲子,而上半身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襯衫已經褶皺,淩亂的發,白皙的臉龐讓他顯得有點病態。
“你在這裏呆了三個月?”
海默的聲音冰冷無比。
夏塵封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緩緩向他的床走去,一路跌跌撞撞。
忍無可忍的海默衝過去緊緊抓住夏塵封的衣領,一拳揮在了他的臉上。
“你知道韓默為什麽會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