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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一)

  “皇上今日來看臣妾,臣妾真是高興,咳咳……”皇後邊說,邊掩著唇咳嗽,神情很是萎靡,一點也沒有精神。


  “朕以後會常常來看皇後的。”皇上幫皇後掩好被子:“現在天寒地凍的,皇後不要像小時候般,任性,貪涼,要不然加重了病情,咳得更難受。”


  聽到這句話,皇後沒有神采的眼光忽的發亮,整個人似乎都精神不少:“軒哥哥,你,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啊?咳咳……筱兒是要陪軒哥哥一輩子的,所以一定會好好養病,咳咳……”


  皇後說完又是猛地咳嗽,撕心裂肺的。皇上小心的拍著皇後的背。


  每月的初一十五按照慣例皇上都會到椒房殿來陪皇後的。但是咱這皇上也不是個事事都按照規矩辦死板的主,要不然所謂的三宮六院也不會就這幾個人了。


  每年的春節按照慣例皇上都會在椒房殿待上三五晚,以示對皇後的寵愛。皇上和我皇後本就是少年夫妻的情分,不同尋常,是以不論後宮最得寵的是誰,往往都越不過皇後去的。隻是皇後重病,皇上到椒房殿坐坐就走,大年三十那天,皇上也隻是在家宴結束後陪著皇後回了椒房殿,順便坐了坐,說了會兒話,就獨自一人歇在了養心殿。


  惠昭帝清心寡欲慣了,特別是在近幾年,後宮嬪妃也是習以為常。反正除了皇後和珍妃他們都是半斤八兩,誰都越不過誰去,誰都比不過誰去,倒也清閑,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


  好不容易皇後的咳嗽聲止住了,皇後抬起手帕時,隻見上麵赫然有著血跡。


  “你們是怎麽照顧皇後的,兩個月前你們不是說皇後的病好了大半嗎?怎麽現在又咳出血來了?”


  “撲通”一聲,殿裏的人都跪在地上,不說一言。


  皇上的眼睛掃了個遍,最後把目光投到皇後的貼身宮女杏兒身上。


  杏兒嚅囁到:“自從年前皇上把二皇子送到江府,皇後的病情就有些反複。然而二皇子連春節守歲都不在皇後的身邊,皇後自然傷心,病情就更重了。皇上,皇後娘娘是二皇子的親娘,二皇子他還小,不在娘娘身邊,娘娘自然擔憂。再說二皇子是皇家的正經嫡子,若是新年都不在宮中,讓朝中大臣,民間百姓如何想二皇子和皇後娘娘,皇上……”


  “杏兒,你別說了!”


  要說杏兒開始的時候,聲音還小,到最後聲音就越發的大起來了,絲毫不顧及人,話說的是忠肝義膽鐵骨錚錚,然後被皇後怒視,又好似迫於皇後的威嚴不敢說下去了,其實想說的,應該說的都說完了。


  看著皇上盯著杏兒鋒利的眼神,皇後連忙說:“軒哥哥,杏兒自小與臣妾情同姐妹,被臣妾慣得無法無天了,出言有些不妥當,請軒哥哥不要計較。”


  二皇子是皇上的嫡子,皇上當然知道。而這些事情皇上自然都想過,隻是,江昭是男子,又不可能懷孕生子,可既然是他皇上看上的人,斷然沒有與其他女子生子的機會。再說,皇上大江昭十幾歲,皇上不想他駕崩離世的時候江昭沒有人護著,也不想江昭一生承受無子之痛。二皇子是嫡子,若是再好好教,將來做皇帝名正言順,必定可以做一個明主。再者,二皇子年歲小,多和江昭親近秦近,將來認個幹爹,皇帝百年之後,江昭必定無人敢欺淩。皇上無論如何都放不下江昭,江昭柔弱的跟小白羊似得,就算是再有治世之才,沒人護著,也會被一群豺狼撕個粉碎。皇帝也想過,他死後可以讓江昭來殉葬,生同衾死同穴也挺好的。可是皇帝舍不得,舍不得江昭那麽一個溫暖如玉的人早早的就陪他睡在黑乎乎的地宮地下。那個時候江昭必定更嫌棄他。所以,皇上最後還是想讓江昭在這個世界喝茶,賞花,看看書,彈彈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想想都很美。


  “無事。”皇上收回目光溫柔的看著皇後:“杏兒是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宮女,朕還要靠他好好照顧皇後,朕怎麽忍心怪罪她呢!”


  皇上說完,皇後的心也就放下了,隻是皇上頓了頓又道:“隻是這宮中,說話還得注意些許分寸,要不然到時候杏兒因為一時口誤闖了禍事,你這個皇後也沒辦法幫她,還惹得一身騷,這就不好了,所以,皇後還是得好好管教管教杏兒的好。”


  “謹遵軒哥哥聖旨,臣妾一定會好好管教他。”皇後拽著的手輕輕地覆蓋在皇上的手上,皇上看著皇後的手,纖弱,沒有力量,手上瘦的沒有一點肉,隻是一張白的沒有血色的皮包著裏麵的骨頭和青色的血管。


  皇上忽的就想起了從前,皇後初嫁他的時候才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還有圓圓的兩個臉蛋,雖然也是瘦些,隻是沒有現在瘦的那麽厲害,圓圓的臉蛋早已瘦成尖的了,走路也是一步一喘。


  那個時候,他也隻有十六歲。


  兩個人雖說一路相扶持,可是皇上知道,他對皇後隻有對妹妹的疼愛。現如今皇上都已經到而立之年了,皇後也快了。


  皇上反手握住了皇後的手,最後還是道:“悻童,朕還有些政事沒處理,朕先去處理了。”


  皇上還不待皇後應聲,起身就走。


  皇後拽著皇上的手沒放,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躺著,兩人的手高高懸在半空。


  皇後沒應話,反而溫柔的笑著對皇上說:“軒哥哥怎麽不穿臣妾家宴那日送皇上的履頭鞋?莫非是臣妾好久不做,手藝生疏了,不合腳?”


  “這已經不是小時候了,並且在宮中,朕是皇上,悻童是皇後,悻童就不要口口聲聲稱呼朕為軒哥哥了,不成體統。”


  皇後的手鬆了皇上的,皇後怯弱的收回手。有時候人生的一次努力便是要耗費那一生所有的勇氣,


  “咳咳,臣妾知道了。咳咳咳……”


  看著咳個不停地皇後,皇上的臉上也是擔心,隻是皇上還是沒有多留,隻道:“悻童好好養病,朕改日再來看你。”


  江昭不會一直都很弱,他不是強勢的人,但手段也不是沒有。人與人的辦事方法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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