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掣肘
一個小販看到從麵前飛馳而過的傳訊快馬，好奇地問旁邊的另一個小販：“喂，出什麽事了？”
那個小販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看啊，一定發生大事了！已經半年沒見這麽多的傳令騎兵了！上一次還是北伐淮南的時候！”
皇宮大殿。
趙碧青有些焦急地道：“如今已經證實，忽必烈打算集合王庭大軍和三大汗國大軍南下，這將是韃子有史以來發動的最大的戰事！諸位有何看法？”
謝方書出列道：“恕微臣直言，忽必烈雖然氣勢洶洶，但卻與我們大宋無關！”看了眾同僚一眼，“忽必烈的目標是張良臣的漢軍，我們何必沒事找事，主動去趟這趟渾水？”朝趙碧青一抱拳，“陛下，我們大可坐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
很多大臣紛紛附和。
“荒謬！”嶽忠堂斥道，隨即出列，朝趙碧青一抱拳，“陛下，坐山觀虎鬥純屬癡人說夢！若漢軍敗北，蒙元挾大勝之勢，我軍獨木如何抵擋？”看了一眼謝方書，“謝大人難道忘了唇亡齒寒的道理了嗎？”
謝方書皺了皺眉頭，無言以對。
樞密院使吳潛出列道：“嶽大人這話有失偏頗了！”
謝方書等人見一向與他們這一撥人不對盤的吳潛竟然會幫他們說話，不經倍感詫異。嶽忠堂等人則皺起了眉頭。
吳潛朝趙碧青一抱拳，“陛下，微臣以為謝大人的建議非常正確！嶽大人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在這件事上，微臣不敢苟同！”頓了頓，“漢軍並非弱旅，相反，漢軍實力之強勁屢屢令蒙古鐵騎折戟沉沙，如今漢軍更是今非昔比，十大軍團九十萬之眾，皆身經百戰的鐵血勁旅！而各大戍衛軍府又可動員龐大的後備力量！當下蒙古人雖然氣勢洶洶，但就算獲勝，隻怕也將損失慘重，斷不可能出現嶽大人所說的情況！”
嶽忠堂皺眉道：“那我倒要問一問吳大人，蒙古人消滅漢軍後，我們該怎麽辦？”嘲弄一笑，“難道要主動進攻，收複失地？”
吳潛朝趙碧青一抱拳，“此戰結束之後，必然會有大批漢軍退入我大宋境內，我們大可收編這些軍隊！然後整軍西進，先一舉收複西川，繼而北伐中原！定可奠定萬世之基！”
保守派一係的大臣們紛紛附和。然而務實派一係的大臣們卻都皺起眉頭，因為吳潛所言看似可行，但稍一推敲，就會發現一個巨大的漏洞，如果宋朝起先見死不救，敗退下來的漢軍會如己方所願那樣加入宋軍，與宋軍同心協力對付蒙古人嗎？這很難說！而且以蒙古人騎兵的巨大優勢，如果漢軍戰敗，又能有多少人退下來？再則，漢軍戰敗，宋軍的士氣必然會大受打擊，在這種情況下發起反擊，根本就是損兵折將徒勞無功！吳潛的建議看似可行，但其實隻是紙上談兵的一廂情願罷了！
樞密院副使文天祥出列道：“我不同意吳大人所言！如此做法，根本不可能達到期望的結果，這隻是一廂情願！”
吳潛皺起眉頭，喝問道：“你一個年輕人，不要妄言！”
趙碧青不悅地道：“任何人在朝堂上均可發表自己的見解，吳大人何必如此激動！”
吳潛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慚愧地應諾了一聲。
趙碧青看向文天祥，“你繼續說！”
“是！”看了一眼一旁的吳潛，“如果我軍見死不救，便與漢軍結下大仇，如何還能同舟共濟？而且漢軍若戰敗，隻怕根本就不會有多少兵力退下來了！另外，我軍士氣必將大受打擊，西進北伐計劃根本就不可行！若強行進軍，隻會徒勞無功！另外，我們不能隻考慮漢軍戰敗，雖然漢軍的兵力相對於北方有很大的劣勢，然而以漢軍的韌性和戰力，還是有可能虎口拔牙火中取栗的！若是如此，我們將如何麵對漢軍？”
包括吳潛在內的所有主張坐山觀虎鬥的大臣們都沉默了。
文天祥朝趙碧青一抱拳，“陛下，微臣的觀點與吳大人不同！微臣認為，這是我們大宋壯大的機會！”
趙碧青雙眼一亮，“哦？愛卿快說！”
“忽必烈將幾乎所有能戰的兵力全都用來進攻漢軍，我們正麵的敵軍必定不會很強大！我們大可集中力量北上！”
吳潛皺眉道：“忽必烈雄才大略，不可能不防備！”
保守一派紛紛附和，一時間朝堂上吵吵嚷嚷的。
文天祥笑道：“當然會防備！所以此戰也不輕鬆！”隨即傲然道：“國家要強大，大宋要重現大唐雄風，不能隻想著投機取巧！必須硬碰硬，鐵血崢嶸！此戰也許能勝，也許無法實現目標，但不管怎麽樣，大軍征戰沙場對磨礪軍隊對提升朝野意誌是有利的！漢王有一句話說得好，國家就是一顆大樹，要讓這顆大樹茁壯成長，最終成為蒼天大樹，就必須不斷用血肉去澆灌！這是必須的犧牲，是無法避免的犧牲！若回避這一點，國家永遠不可能強大！”
吳潛和保守一派緊皺眉頭，他們對於這樣的理論難以接受，不過卻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嶽忠堂大聲叫好，“好！說得好！這才是真正的強國之道！”
趙碧青麵有讚許之色。
左丞相趙璧出列道：“不錯！我也認為應當乘機北伐！”隨即大手一揮，“與漢軍一道逐鹿中原！”
謝方書冷哼道：“此乃窮兵黷武之言，乃亡國言論！難道諸位沒有聽說過，‘國家雖大好戰必亡’嗎？”
保守一派登時感到得到了反擊的武器，紛紛指責文天祥這番話就是亡國言論，個個都言之鑿鑿的模樣，現場一片嘈雜。
文天祥緊皺眉頭，他感到有些不解，他不明白這麽淺顯的道理，這些人為什麽都視而不見呢？這種情況可能出自中國自古以來文官對於武將病態的防備心理和恐懼心理吧！
“好了！”趙碧青不悅地喝道。
現場這才安靜了下來。
趙碧青站了起來，“此事容後再議！散朝！”
不久之後，皇宮書房。
趙碧青坐在書案前看著剛剛收到的報告，秀眉緊皺。而下麵則立著趙璧、向士壁、嶽忠堂、文天祥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