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巧合
“爹，天就要黑了，我們快點吧！”一個一手提著米袋一手提著獐子的年輕獵戶催促著自己的父親，跟在他身後數步的就是他的父親，須發已經花白，身手也已經不像兒子那般矯健了，有些氣喘籲籲。此時，兩人正順著山崖後邊的小路朝山崖上攀登。
老獵戶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還有十幾米高度的山崖，感慨道：“老了！沒用了！要是十年前，這樣的山崖就是幾個上下也不在話下！”
年輕獵戶嗬嗬一笑，上前扶住父親的手腕，爺倆一道朝山頂上走去。
片刻之後，兩人登上了山崖，一座漢軍的哨塔登時映入眼簾。老獵戶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年輕的獵戶迫不及待地朝哨塔奔去，卻突然被老獵戶給拉住了，“等一下！”
年輕獵戶詫異地轉過身來，“怎麽了？”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人說話的聲音，說的竟然是蒙古語，爺倆都是吃了一驚。老獵戶一拉兒子，迅速躲進了一旁的灌木叢中。
這時，兩名蒙古士兵從前方的哨塔中走了出來，嘀嘀咕咕的正在說著什麽。
年輕獵戶震驚地看向父親。老獵戶也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兩名蒙古兵徑直朝兩人躲藏的地方走了過來，兩人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裏，都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木弓，屏住了呼吸。
兩名蒙古兵走到兩人前方數步處停下了，一名蒙古兵指著南邊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句什麽，他的同伴放肆大笑一聲，隨即也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句話，兩人一起哈哈大笑，顯得非常得意的模樣。
躲在蒙古兵眼皮子底下的獵戶父子，大氣都不敢出。
兩名蒙古兵停留了片刻，轉身朝哨塔走去。
獵戶父子不禁鬆了口氣。
然而變生肘腋，一名蒙古兵突然指著地上大叫起來。
獵戶父子立刻又繃緊了神經，朝兩名蒙古兵看去，赫然看見一名蒙古兵的腳下落下了一個米袋子，正是原本提在年輕獵戶手中的那個米袋子，剛才匆忙躲進灌木叢中的時候落下的。
年輕獵戶流露出慌亂之色，看向父親，而老獵戶卻顯得非常冷靜。
兩個蒙古兵拔出彎刀，轉過身來，一麵向後麵招呼，一麵以目光搜索著周圍的灌木叢。一名蒙古兵注意到了兩名獵戶藏身的地方，嘰裏呱啦大叫起來。
獵戶父子一驚，老獵戶急聲對兒子道：“快去哨塔報訊！”
慌了手腳的年輕獵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老獵戶怒吼道：“快走！”
年輕獵戶心頭一震，下意識地撒開腳丫子朝山下狂奔而去。而這時，那兩個蒙古兵正揮舞彎刀衝上來，嘴裏怪叫著。在這兩個蒙古兵的身後，一大群蒙古兵從哨塔中衝了出來。
老獵戶從灌木叢站起，挽起木弓對著最近的蒙古兵就是一箭。猝不及防的那個蒙古兵登時左眼中箭，怪叫一聲翻倒在地。
另一個蒙古兵見狀大怒，怪叫一聲衝上來，揮起彎刀朝老獵戶就是一刀，老獵戶慌忙躲避，哧啦一聲響，彎刀在老獵戶的左胸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滾滾而出。老獵戶咬緊牙關向後一蹦，同時重新上箭，這時那個蒙古兵又怪叫著衝了上來。
血水湧起，彎刀重重地砍入了老獵戶的左肩，然而老獵戶手中的箭矢卻也刺穿了對方的喉嚨。蒙古兵瞪大著眼睛仰麵栽倒，而老獵戶則踉蹌著退到一棵小樹前，靠在樹幹上，眼前隻見一片模糊。
奔過來的數名蒙古兵挽起角弓，猛地發箭，無法躲避的老獵戶被數支利箭刺穿了胸膛。
“啊！”
正在朝山下急奔的年輕獵戶被這喊聲一驚，停下了腳步，扭頭朝山上看去，下意識地朝山上奔出數步，卻又停下了。猶豫了好一會兒，一咬牙，朝附近的漢軍哨塔狂奔而去，此時他已經是滿臉淚水了，心中充滿了悲憤。啊！發泄似的大喊一聲，奔跑的腳步更快了。
十幾名蒙古兵試圖追趕，但距離卻越拉越大，蒙古兵隻得放棄。
山崖上，老獵戶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上，在他的不遠處還躺著兩名蒙古兵的屍體。周圍的蒙古兵對於這個老獵戶非常憤怒，不過在這憤怒中卻也有深深的敬佩。
由於行動的意外暴露，蒙古軍方麵加快了行動速度，由於趕得太急，出現了一條滑鎖斷裂導致十幾名士兵落入黃河的事故。
視線轉到另一邊，獵戶一路狂奔，終於來到了漢軍的另一座掃塔前，這座哨塔距離山崖上的那座哨塔不遠，不過由於角度的問題，在這座哨塔上根本無法看見山崖上的情況，這也是蒙古人選擇山崖為突破點的主要原因。
“什麽人！”見有人跑來，守衛哨塔的戍衛軍士兵斷喝道。
年輕獵戶身心疲憊，一頭栽倒在地。
士兵們見狀，互望了一眼，隊長命令一名士兵前去查看情況。
士兵奔出哨塔，來到獵戶跟前。蹲下身去，將他翻了過來，流露出驚訝之色，“是你！”看來，這一代的哨兵跟這家獵戶都很熟了。
士兵扭頭喊道：“隊長，是王家小子！”
隊長一愣，立刻奔了出來。
“出什麽事了？你怎麽搞成這樣？”
“敵，敵人！”
隊長心頭一驚，“哪裏有敵人？”
獵戶指了指山崗上，“哨塔，被，被他們占領了！正在，正在過河！”
隊長大驚失色，“你確定？”
獵戶點了點頭。
隊長不敢拖延，立刻下令點燃狼煙。
滾滾狼煙隨即升騰而起。
十幾裏之外的漢軍突騎接到警報立刻出擊，兩千騎從營壘中洶湧而出，朝著狼煙升起的方向奔騰而去。這裏順便說明一下，薛剛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沿河每隔五十裏便布置了兩千騎兵，用以因應敵軍可能的突襲。
就在兩千騎兵朝目的地急趕的時候，已經有數千敵軍通過滑鎖到了黃河南岸。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天地一片血紅。
山崗上負責望哨的蒙古兵看見滾滾煙塵正從西邊席卷而來，不由得大驚，慌忙朝對岸，朝山崖下已經過河的軍隊發出警報。
已經過河的四千步軍立刻列陣，準備迎戰，而後續部隊則加緊通過滑鎖過來。
不久之後，南岸的蒙古兵便看見了洶湧而來的漢軍突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