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無聲別離
吃糖正吃得開心呢,見道士端著碗要離去,平平忙坐起來一把拉住他的長袍尾巴不讓他走,啥保證都說出來了:“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我再也不跟別人出去吃飯了,真的保證,你別生我的氣……而且,有那麽嚴重?”
拽住不能走,白笑北便站定了。明明背對自己,平平卻平白覺得麵前這個男人好像沒有剛才那麽生氣了,看來承諾還是有用的嘛,管它什麽時候兌現呢。雖然他還是不願意看她,隻背對她道:“好了,你抓緊時間好好休息吧,我會去加強結界。”
嘿,小樣。平平傻笑。
有敲門聲,推開門,是媽媽,她穿著舊睡裙,手裏還用餐盤端了一碗紅棗雞湯,進門就皺眉:“平平,你朋友說你貧血,媽煮了湯給你補血。你看看你臉白的,我老跟你說女孩子家平時要多吃紅棗,要你買點兒在寢室裏,餓了就當零食吃,你又把我的話當成我耳邊風是不是……”
平平扶額,又來了,還沒完了。
白笑北望了她一眼,笑著迎上穀母去,替平平接下了餐盤:“伯母,我想平平可能真的是因為睡得太久了,我看還是讓平平先吃藥,待會兒再喝湯吧。”
穀母怎能看不見平平的不耐煩,既然白笑北替她解圍,她也樂的下台,便也讓他接過去,笑著潮他點頭:“好,那你好好照顧她吧,伯母先出去餓了。”
說完,她歎一口氣,最後忘了一眼平平,關上門出去了。
這麽一岔,房間裏唯一剩下的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沒有那麽緊張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白笑北把湯放在床頭,和湯藥放在一起,香味立刻壓過了苦味,平平的肚子不自居地咕嚕一聲,這香味是媽媽喜歡做的味道,光是聞到味道就知道還是當時的味道,口水都要留下來了,為了掩蓋這個聲音她忙左右顧盼,隨便問了一句:“那個,那個痞子呢?這中藥不是他配的吧。”
他嘴角噙的是笑。是啊,這麽近,能聽不見她肚子叫嗎?不過他也不點破,隻解釋:“他又被師父扣住當苦力了,最近觀裏事情多。”
平平想了想:“和wer有關?”
他並未否認,隻搖頭:“別管他了。”
平平默默靠到一邊兒去拿起雞湯,還是燙得很,吹也沒用,想起她昏迷之前忽明忽暗的煙頭尖,她忙放下雞湯:“對了,我睡著之前劉洋不是……”
“恩,他胸口中了一刀,血被抽幹了。”燈不知為何閃了一下,白笑北的睫毛微微顫動,好似他的眼睛裏有一把燭火,燭火搖曳之間,平平好似看見了那個聲音中帶著冰冷刀刃的男人一刀插入了劉洋的胸膛,從熱乎的劉洋變成冰冷的屍體,就在她的手邊,冰涼,硬的,現在都能感覺到。
平平攥緊了拳頭。
“那沈春呢?昨天我和劉洋甩開沈春走的。”她有不好的預感。
“今早你哥哥給我的消息,沈春也死去同樣的手法。”
那個身材挺胖的沈春也……
她猛然鬆開了拳頭,死死盯著白笑北:“究竟是誰幹的?WER嗎!”
肯定是wer,她問也是白問。沒想到白笑北他做搖頭,本以為是拒絕的意思,他卻隻說:“暫時不知道,不過看樣子你已經暴露了,說不定我也是。我猜你休息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動手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雞湯終於涼了不少,白笑北端起來先喝了一口,溫度應該還行,這味道雖然不說是最好,但是卻是最有人情味的,畢竟是第一份由一個母親做的雞湯,沒想到他這個年齡還有機會再喝一次,但也隻是淺嚐而已。既然是平平母親親手熬的,還是趁熱喝吧。他把湯端給了平平,平平默默接下了,一勺勺把雞湯灌入自己的嘴裏,眉頭卻死死皺著,似乎在揣摩“盡快離開”的意思。
直到雞湯見底了,她才抬頭——
“離開之前,讓我再去看一次爺爺吧。”
“那,明早出發。”
……
翌日造成5點,二人悄悄收拾了簡單行李,一人帶了一個包就出門,大門幾乎無聲地關上之時,穀母的房間裏傳出一聲歎息。
穀父拍拍她:“別想了,孩子不說就是不想讓我們擔心,硬去摻和反而要出事,就全交給那個白笑北吧。”
穀母聲音中無不是擔心,誰知道二人是不是真的一夜沒睡:“真的可以嗎?”
“你忘了,平平明明最討厭道士卻還能接受他,這不正是說明他深得平平信任,咱們的女兒不是認人不清的人。”
“你這麽說是不是在怪我瞎操心,你嫌棄我更年期。”
穀父噗嗤一聲笑了:“哎,想多了,好好休息吧,別你也病倒了,我還要照顧你。”
回答的隻有一聲:“哎……”
一聲長歎,s市的朝陽在重雲之後默默升起,卻不見陽光籠罩這座小城,看來今日是個陰天。
兩人無聲地在破舊的麵包車上搖了一個小時便到了城市邊緣的公墓。天已經不再是擦黑了。
“你們還真孝順,這麽早就來了,不跟著車來嗎?”司機叔叔打了無數個瞌睡,一路上都沒聲音,直到他們付錢往下走的時候他才有空隨口說一句。
應該是被當成送靈的人了吧,她無力地搖頭,不說話。
下車之後需要走十分鍾,直到二人到了山腳下,白笑北抬頭,忍不住感歎,這真是個難得的大吉之地。
這樣的好地方太少,也很難出現在大城市了,隻有這樣的小地方還有許多。其實在大城市裏很多時候人們說的要“風水好”,都會請人指著大廈的正門後門地下車長以及各種開口的方位做文章,他承認這重要,但是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城市中的人實在太多了,孤魂野鬼在無意間都可能破了道士的做法,你永遠不能保證一棟樓建成之後直到所有商戶入住之後它還是一棟風水不錯的樓。
在山野之中則不一樣,一是人少,孤魂野鬼自然少,沒得來給你破壞;二是吉地大多都被古人開發出來,你去從前選址的位置看,那都是好地方。比方說這裏,北麵看山,形似元寶,來的時候曾以東麵看過山型,山型形似火焰,四麵環繞的都是村莊,可以看出在這樣的季節裏雜草並不算多,人丁在數百年都能毫無壓力的在這樣的墓地周圍生活,而且還修了不少的小洋樓,這完全可以說明是一方寶地。
不僅如此,他之所以這樣印象深刻,就是因為在自己的記憶中似乎有這樣的地方,他總覺得自己來過。
平平領路往上走,先經過的是一片血紅色的彼岸花田,因為花店沒開門所以二人稍作停留摘了一些,捧著路邊摘的野花往上走,找到了一片有些年頭的公墓區,在那個半新不舊的墓碑前,平平停下。
她蹲下,可見上麵紅色的塗料顯示已經數次修補,平平拿手去摸上麵的名字,她還記得她也會接過紅色的毛筆添上一筆,每年一次。大約因為公墓統一管理,旁邊那顆茂盛的鬆樹也被砍去了,雖然看上去清爽卻難免讓人覺得變化太大,光禿禿的,心裏也空蕩蕩的。
“你在看什麽。”
見平平望著虛空,白笑北望去卻是什麽都沒有的空蕩蕩。他把花放下,順便摸了一把那墓碑上的灰塵。而仔細看平平爺爺的照片時,他停住了,這張臉總讓人覺得十分熟悉,這人和平平的五官有相似之處,也像穀衍,但他應該是在更早的時候就見過類似這樣的一張臉。
換言之,這老人他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