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別過

  朝陽似火，照耀在晴朗的天空之上。


  李雲跟著杜鵑蹲坐在草垛山，瞧著遠處那個飛縱而去的身影。


  “杜鵑姐，水仙可以相信嗎？”


  杜鵑點頭說，“她既然知道自己有危險，就肯定會回來。”


  “可是我不太相信這個女人說的話。”


  杜鵑笑笑，說道，“可是現在她說的話的確應該相信，尤其我們現在也隻能指望她了。元朗也說，水仙的功夫深不可測，怕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是她一個人的對手，那麽毒的都沒有毒死她，可見此人的確是有她的厲害之處。”


  李雲很是惆悵的歎息一聲，想了想，說道，“我們隻好相信她了，可是我擔心我姐姐這邊，哎，從昨天夜裏太子就在她的房中沒有出來，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杜鵑笑笑，說道，“你在擔心什麽呢？”


  “擔心太子他……”餘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想到太子之前的樣子，那可是一個玩鬧女人的高手，多少女人都毀在了他的手上了，現在還想打她姐姐的主意不成？

  “殿下其實很好！”杜鵑回頭瞧著李雲，跟著伸出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地方說，“你看，那裏的糧食已經放開了，現在百姓們吃上了放心的而糧食和水源，還有魚肉，現在洪水已經退到了山下，很多人已經離開了這裏去找自己的家園。還有那邊，之前被衝段的橋正在修繕，相信假以時日就會順利通車了。還有這邊，我們的人已經開始正常的訓兵，新兵正在不斷的新增上來，邊將軍軍中的糧草也充足，大家都拿到了半年的糧餉。這些都是太子一人做所，難道還不夠好嗎？”


  李雲微微抿嘴，想了很久，吐了口氣說道，“從前那麽缺德的一個人，現在做了幾個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說他好了”李雲一臉的不情願。


  杜鵑笑笑，又說，“因為百姓隻記得他做的這些，百姓隻能夠通過他是否能夠給自己一個安定的家園和一個穩定的生活才判斷是否可以是一個好皇帝，所以在百姓的眼中太子是一個明君，將來會得到很多人的支持，這就是他能耐的地方，知道嗎？”


  李雲想了一番，將自己置於在百姓的位子想，也的確如此，從前自己還是一個小老百姓，生活在鄉下，對於那些達官顯貴的生活不甚了解，隻想著自己吃飽穿暖，有太平日子過了就是不錯了，大官們貪贓枉法的事情跟自己又沒有多大關係，因為沒有戳到自己的自身利益，所以那個時候覺得滿天下都是好人。


  可自從跟隨著祖母來到了京都，在李府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所接觸的，所熟知的事情就慢慢的變成了一種周圍全都是壞人的生活，以致於她不管看什麽都覺得會有陰謀。


  現在想來，也的確，其實太子這麽做已經很不錯。


  她無奈的吐了一口氣，繼續瞧著爛漫的照樣，仰頭倒在了身後高高的草垛上。對杜鵑念叨說，“杜鵑姐，我們再坐一會兒就會回去，即便太子是一個會對百姓好的太子，可我不想想他是一個對我們都好的太子。”


  杜鵑嗬嗬一笑，點頭說，“好！”


  彼時，正在李風鸞房中的太子，站在窗戶邊上，遠眺外麵的照樣，那火紅的天上就好像燒著了一片火，將半個天空都點燃了。


  手裏攥著一隻碧綠的鐲子，小心的在手心裏麵翻轉，剛剛還帶有涼意，現在已經變成了熾熱，眉眼之中斂著一層愁容，似乎正在心中琢磨著什麽。偶爾回頭，瞧著身後的床上躺著的李風鸞，無奈的歎息。


  半晌，床上的人動了一下，太子茫然轉身，幾步走到她跟前，低頭瞧著床上的李風鸞，“你醒了？”


  李風鸞緩緩睜開雙眼，看了很久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太子，笑著說，“可有事？”


  “恩，我等了你一整夜，沒想到即便是吃了藥丸，你還是需要睡這麽久。”


  李風鸞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找我有事嗎？我現在……”她說一句要停頓很久，才能勉強的繼續說，“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太子點點頭，將手裏的桌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將她慢慢攙扶起，扶著李風鸞瘦弱的身子，扶在自己的懷裏，低聲說，“想跟你說會兒話，我擔心一旦王爺回來了我就說不上話了。”


  “殿下，殿下還有說不上話的時候嗎？”


  太子恩了一聲，轉頭將目光看向了別處說道，“王爺回來我就會離開，帶著你給我的藥丸，風染那邊好像有些事情要解決。”


  李風鸞輕輕點頭，垂下眼皮想著，現在這個時候王桂枝一定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會暴露，因為我的爹的消息她一定知曉了，並且據說王桂枝在暗中與周貴妃聯手，兩個人一旦聯手，王桂枝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之後還想要自己身邊多一些人，隻能將李風染的身世告訴她，如此一來，李府就不安全了。


  太子說，“相信你也猜測到了。”


  李風鸞輕輕吐氣，沒有說什麽，很久之後說，“你打算怎麽做？”


  太子沒有急著回答她，隻將這件事在心中琢磨了又琢磨，李風染不管怎麽說也是李家的人，現在就算王桂枝將李風染的身世說出去了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她說的事情就是真的，並且，李風染隻牽連他和嗚翰樂之間的橋梁，一旦這層關係斷了，怕是後麵很多人都會傾斜，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這場爭奪之中的地位，盡管是太子，可依舊故意無緣，就包括身邊的擁護者也少之又少。


  如此，他說，“風鸞可有一種藥丸叫風染忘記從前的事情，至少要她知道自己就是李家的女兒，叫她記得王桂枝對她的仇恨和利用，隻要有這樣一層感情在，哪怕王桂枝親口對她說自己的身世她也不會相信。”


  李風鸞有些詫異的瞧著麵前的太子，盡管他用身體將自己撐住了身體，勉強能夠坐直，可他還是故意與李風鸞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算他的嘴巴上麵從前是多麽的曖昧不清，可還是有著自己的分寸。


  這樣的太子，他其實知道自己沒做的一步都以為著什麽，更知道這樣的決定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所以她不能拒絕，隻是需要在自己得到解藥之後，因為現在她真的沒有這個精力去做那些事情了。她輕輕點頭說，“好，隻要我沒有死，嗬……”


  太子也跟著她的輕笑聲大聲笑了起來，很久之後說道，“我等你。”


  房中，兩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隻是在很久之後，太子回頭瞧著雙眼勉強睜開的她，於心不忍的將她放下，站起身背對著李風鸞的方向將剛剛從窗戶外麵射進來的陽光擋在身前，說道，“風鸞，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情。”


  他沒有得到身後李風鸞的詢問，知道她已經昏睡了過去，不過依舊在自言自語的說，“你可知曉，我們在第一次相見之時我在想，若非我們之間有別的人橫在中央，或許我們現在會成為朋友呢？”


  依舊沒有得到回答，他隻輕輕笑了一下，跟著說，“或許會吧，對嗎？”


  還是沒有回答，他繼續說，“那個時候你以為我在請你吃飯是下給你難看，可其實，我是真的想要多多了解你，嗬嗬，可是現在說起來這些似乎已經不重要了，你我之間終究會橫著很多人，風染也好，王爺也好，都是我們之間不能翻過去的鴻溝。”


  依舊得不到任何回應的說話，叫太子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無限傾訴的對象一般，他站在窗戶邊上，想到什麽便會突然說起來，想到從前，偶爾會笑一下，跟著對床上的人說，“你會怎麽做？”


  他遠遠的看著她，無奈的搖頭輕笑一聲，跟著扭頭繼續說起剛才的事情，講到激動的地方，依舊會回頭看向李風鸞，問道，“那個時候我很猖狂是吧？”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除卻床上等人發出的清淺的呼吸聲，太子還當那個人已經離開了一般的安靜，他安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其實王桂枝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你們都以為那是我的孩子嗎？嗬嗬，王桂枝還不至於愚蠢到這地步，隻是沒想到，你風鸞會利用起這件事情來，哎，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想過那麽多，後來看到王桂枝夜裏私會別的男子我就知道其實她與我差不的多少，嗬嗬，隻不過我們互相利用罷了。”


  太子嗬嗬的笑了一下，滿是無奈。


  彼時，床上的人恩了一聲，竟然回應他說，“你將計就計的招數還蠻厲害，不過我更加敬佩你，自己是太子，名聲很重要，你竟然一點都不在乎。”


  太子怔了怔，猛然的回頭瞧著她，嗬嗬一笑，說道，“你不是也一樣，你與王爺之間又有幾分真呢？”


  李風鸞沒有回答，隻勉強的翻了個身，繼續將雙眼緊閉，好似剛才那一段的說話都不是她所為一般。


  “風鸞，你可有想過，現在就離開這裏？其實，離開了這裏，你可以更好的照顧好李家，更可以做自己？”


  太子的話似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得到李風鸞的回答，最後回頭深看她一眼，走上前將被子蓋好，微笑著低聲說，“我下一次過來就是來取走風染的藥，就此別過。”


  床上的人輕聲吐了一口氣，在太子開門的那一瞬，低聲說，“想過。”


  太子愣了一下，再一次抬頭，還想再問她別的問題，可身後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他不得不將門輕輕關上，看著正朝著自己走來的李雲和杜鵑，搖晃了一下手裏的扇子，帶著慣常的邪魅的微笑，從兩個人的跟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