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等待
李風鸞在來時的路上想過無數種嗚呼克拉該有的淒慘的樣子,卻唯獨沒有想過會是現在這樣。
他沒穿衣服,赤條條的身上全都是傷痕,紅血白肉,觸目驚心,一雙眼睛發著綠光,蹲在角落,虎視眈眈的看著眼前的李風鸞,她知道,他此時已經認不出自己了。
世界上最毒的毒蛇,一滴毒液就能叫人失去神智變成怪物,可是嗚呼克拉當時卻為了住住這條毒蛇被咬了三次,那裂開的流這濃水的傷口清晰可見。
“姐姐,這是可汗嗎?”李雲看過後別過臉去不敢再看,李風鸞卻依舊定定的站著,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想要將他的樣子全都記住,一舉一動,提醒自己,這個人是為了自己才變成現在的樣子,她要救他,哪怕用自己的命。
站了很久,李風鸞有些受不住這裏的冷,渾身都在顫。
“姐姐,你臉色不對,我們出去吧!”
李風鸞看了一下李雲擔憂的臉色,點點頭,最後神看了一眼嗚呼克拉才轉身往外麵走。
出了山洞,迎麵的風吹進來,刺骨,她不禁抖了一下,眉頭的痕跡就加深了幾分,問大海,“可汗的症狀都有什麽,你想好了全都告訴我,不要遺漏任何地方。”
“是,這裏一直有人看著,我叫人過來。”
過了一會兒,跑來一個小少年,腰間挎著佩刀,一臉的凍瘡,嘴巴氣了一層白白的幹皮,兩個人用匈奴的語言說了會兒話,那個少年深看了一眼李風鸞,點點頭,他語速很快,中間都不曾有停頓。
大海在給他做翻譯,李風鸞安靜的聽著,沒有打斷。
等說完,李風鸞才點點頭,問道,“除了這些,他還會每天吃東西嗎?毒蛇在哪裏?”
“毒蛇關在了裏麵的冰窟,因為不畏懼嚴寒,也隻能在那裏存活,可汗回來後交代就算是損失再多人也不能叫毒蛇跑了,所以之前沒有找到好地方損傷了不少人,隻是不知道為何別人沒有事,偏偏可汗會這樣。”
“因為毒蛇在咬傷別人的時候沒有用毒液。”李風鸞解釋。
“姐姐,這毒蛇還能認人下毒啊?”李雲好奇的問。
李風鸞搖頭,她也不知道,不過在書中看到過一些這些,隻是都是傳說,或許不準確,現在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又在洞口駐足了片刻,她想著要離開,身後又一次傳來了嗚呼克拉的悲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因為毒藥的折磨而低吼,這聲音是如此的叫人心碎,李風鸞心痛的捏緊了拳頭,快步離開了這裏。
上了馬車,她抱著暖手爐,問大海,“現在與漠北的征戰進行的如何?”
“不樂觀,漠北不知道從何處借來了兵馬,幾次與我們交手都出其不意,殺的我們抱頭亂竄,好在沒有損失任何土地。”
李風鸞點頭,說,“那是王爺的人。”
大家一陣寂靜,大海有些發怔的看著她,問道,“王妃娘娘這是想幫著我們與王爺為敵嗎?”
李風鸞毫不猶豫,竟然還笑了,“是,有什麽不可?”
“你們是夫妻啊,這……”大海非常的不相信。
李風鸞繼續笑著,一臉的坦然,“各自有各自的相助的理由,當年你們匈奴人發動征戰是因為上一個可汗的征伐殺戮嗜血的性格造成,現在的可汗嗚呼克拉卻是我的朋友,是救過我很多的人,他在的期間你們生活安靜,水草風聲,遊牧越來越多,這樣的任意之人我定然會出手相助,至於王爺……漠北王烏雲卓汗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們各自幫著的人都是各自的救命恩人,有何不可?事到如今,也不要將就是否是夫妻,我隻想叫山中的那個男人盡快的好起來,還給他一個安定的匈奴草原。大海,你去準備,先將這裏安頓好,我要在十天之後過來住,嗚呼克拉的毒不容易配置,我還需要多了解一些他的身體症狀,還有,扔一些棉衣進去吧!”
“是,多謝王妃娘娘相助,我一定竭盡所能。”
“走吧,先回去,我要知道現在的具體戰況。”
這一次回去,李風鸞的身體就沒有去的時候安穩,整夜噩夢,臉色極其的差,吃了藥丸也不見有任何起色,並且她一直很怕冷,在這裏更是冷的全身都僵硬了,整日抱著暖手爐手還是冰冷的。
到了地方,李雲第一件事就是用藥浴給她擦洗,折騰了一整天才緩和過來,抱著她依舊冰冷的說擔憂的瞧著她,眼中帶淚,“姐姐,好些了沒有,快要嚇死我了,你睡了好長時間都不醒,身子都凍僵了。”
李風鸞衝她笑笑,竟然坐直了身子,她搖頭,“沒事,現在好多了,將大海叫進來吧!”
李雲就算如何不情願還是答應了,跑出去帶著幾分哭腔叫來了那邊正訓兵的大海。
大海跑進來,用於可汗主仆的禮節單膝跪地,一臉的緊張,“王妃娘娘,屬下實在是……哎,王妃娘娘身體如此不好為何還要過來,您要是出了點事兒,我無法向可汗交代。”
“我死不了,倒是嗚呼克拉再耽擱下去會出事,你快與我說說最近的戰況,我要知道詳情才能知道如何動用對策。”
“好,我叫來人跟王妃娘娘說。”
片刻後,圍著一張桌子,幾個嗚呼克拉的良將低頭看著桌麵上粗糙的地形圖,在大海的翻譯之下一點點的將最近的戰況描述了出來,最後指著一處山腳下,紛紛麵色凝重,那裏最是危險之地,也隻漠北人一直久攻不下的地方,可現在已經被打了一個豁口,如果再被人攻下,怕是就會有大批的漠北人湧入進來,直接搗碎了那裏的一處百姓了,此時正是水草風聲之時,一旦被打了下來,百姓紛紛逃竄,就算他們這裏良將再多也無濟於事,地廣人稀,漠北人有足夠多的時間和空間來攻打他們。
“是,所以你們可有想過任何方法?”李風鸞追問。
匈奴人盡管各個都驍勇善戰,但是用兵的方式也多都處在一些硬戰的方式上,盡管有聰明之人,可對地形上也僅限於自己的地盤,經驗甚少,又因為可汗出事,人心渙散,現在就算是打仗也是硬撐。
李風鸞點點頭,眉頭擰的老高,卻沒有吭聲,低頭琢磨了很久,最後叫所有人繼續去訓兵,她要到晚上再來商議,這期間,她反反複複的聽大海敘述最近的戰況和進退的細節,最後與一直不曾發表任何意見的邊飛天對了一個法子,當天晚上就叫人去辦了。
隔天早上,十幾個部落的首領趕了過來,可看不到可汗誰都不服,隻聽大海一麵之詞難以服眾,更有一些人想要趁機篡權奪取可汗的位子,李風鸞躲在暗處看了又看,矛盾越來越激烈,最後在元朗和隱藏在這裏的人蜂擁而上,將鬧事的人一柄抓獲,至於怎麽處理就交給了大海,但是人都抓了,就不能白抓,直言要是他們能夠連夜拿下河道失去的一塊河流的話就答應給他們一個競爭可汗的機會,並且圈進了他們的家人和部分手下,這樣一來,所有人不敢掉以輕心,為了自己的地位誰不想拚一把。
殊不知,李風鸞就是要借刀殺人,不是想造反嗎,那就給你一個造反機會,能活著回來就是功臣,可也損失不小,不能活著回來就是英雄,家人照常安頓。
盡管是一種威脅,可大家也都心甘情願,誰不想做可汗拚一把?!
當天晚上,三個大家族的人紛紛從三個方向出發,各自守護住一點,隻等李風鸞的後援前去補給,可到底是否有補給,就看到他們這一場仗打的如何了,保不住還是丟,保得住繼續迎頭直上。
大海看著圍著被子一臉慘白的李風鸞,當即一個響頭,“王妃娘娘,大海替可汗謝過王妃娘娘。”法自內心的一種感激,裏麵參雜了多少複雜的心情,從前是敵人,之後是朋友,幾次生死相助,到了現在身為中原人的王妃卻出手相助,連自己的命都不顧,這份恩情,幾個人能夠做到?
“無妨!”
“那我們現在要如何做?”大海問。
“等消息,等!”
夜裏的時候,李風鸞吃了藥丸,昏昏欲睡,眼皮沉重,索性歪著身子倒在棉被裏麵睡了個踏實,這一覺睡的卻不是很安穩,噩夢不斷,生死都在腦海裏麵翻滾,一會兒是前世的爸爸和師叔們,一會兒是這一世的仇恨,卻唯獨不見那個她一直擔憂的身影,往往隻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卻不見來人。
一覺醒來,天還是黑了。
邊飛天歪著身子睡在一腳,李雲縮成了一團,她跟前的火爐還在燃燒,不遠處的大海走了過來,看到她驚醒,又撥弄了一下煤爐,有些擔憂的說,“沒有消息,已經交手了,隻是不知道緊張的如何。”
“不用擔心,就算是損傷不小,我們也不吃虧。”不過是借用敵人隻手事先除掉了一些無用之人,以免一旦以後給自己添麻煩。
大海微微點頭,將鐵鉤子從爐火裏麵拿了出來放在了地上,扔進去一塊紅薯,撥弄了一下,回頭將馬奶酒遞給了李風鸞。
“喝一口吧,暖身子。”
李風鸞笑笑,將酒盞接過,輕輕的一抿,味道嗆人,但是很醇香,在鼻腔裏麵飄散,她含在嘴裏麵很久才下咽,頓時一陣火燒,身子徹底的暖了不少。
“跟我說說吧,他回來之後多久之後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十天左右。”
“期間可有什麽發現?”
“……”大海低頭想著,半晌才說,“有。整日不吭聲,臉色很難看,脾氣暴躁,我幾次和手下人說要去找您,他都給攔下了。”說著,大海擼起衣袖給她看,指了指手肘上一塊傷痕,是牙齦,無奈的笑笑,“是他急了咬的。”
一個可汗情急之下會咬人,那是被毒藥折磨成什麽樣了,李風鸞心頭一痛,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再沒有吭聲。
“他說要關起來,要是實在發瘋就射殺他,可誰下得了手?我們都是一起長大,不管他是不是可汗我都不會這麽做,可是他有話在先,不能告訴您,所以……一直瞞著。”
瞞著,要瞞到什麽時候,他已經放棄了自己生存的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