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獨行
“或許有,可你知道風鸞現在的身體多麽嚴重,他活不了多久,漠北之地嚴寒,一定要過去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出了事如何是好,難道剩下的時間裏麵不能叫風鸞好好生活?”
嗚呼克拉眉頭緊緊的皺著,很久都沒有說話。
“王爺既然已經無事了,並且還是王爺的意思要風鸞走,換做是你,你如何做?”邊飛天低喝。
“……我,我會帶著她遠走高飛。”李風鸞說了多少苦嗚呼克拉比任何都清楚,一路兩人亦敵亦友的堅持相互扶持,不管身在何處,深處何種境地,嗚呼克拉都陪在身側,如今豈能還會叫李風鸞受這份罪,他不忍心。
可是……
“風鸞不會同意跟你一走了之,你該知曉風鸞的心思。”嗚呼克拉又說。
“是,所以,我要瞞著,任何人都不能說,就算是成了千古罪人,我也要瞞著,一直瞞下去。”
“……你就一定確定風鸞不知情嗎?”
邊飛天一怔,無奈的一聲歎,的確,聰明如她,難道她就不知情嗎?
“那你說如何,如何啊?”一向聰明並且辦法最多的邊飛天竟然也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我會遵照風鸞的意思做,隻……”嗚呼克拉猛然回頭,想要看著邊飛天叫他給自己一些保證,卻不想看到了我李風鸞已經醒過來,正站在氈包外麵瞧著他們。
邊飛天好奇的轉眸,瞧著李風鸞的樣子,眉心深處的痕跡又加重了幾分,“哎,罷了,我去說就是,是生是死我都陪著。”
邊飛天匆匆而返,站在李風鸞跟前,卻又有些後悔,藏在袖口下的手緊緊的捏著,半晌都沒有想好如何開口。
倒是李風鸞先笑了起來,伸著手說,“我們走吧!”
邊飛天一愣,不敢相信的望著她。
李風鸞卻笑的很輕鬆,主動牽住了他的手,說道,“我們去漠北。”
“風鸞……”
“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不能不去,王爺的兒子也在漠北王的手上,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眾人緘默。
隔天中午,一小隊人馬再一次出發,李風鸞渾身裹著厚厚的棉衣,外麵還掛著一層被子,可她看起來還是有些冷。
李雲擔憂的緊緊的攥著她的手,“姐姐,你真的要去嗎?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怎麽跟我大伯交代啊,大伯他們都在趕來的路上了,是不同意你過去的,你為什麽還要去呢?”
“去看一看,不管結果如此,總要有一個交代。”
“可是……”
“無事!”
誰人都不知道李風鸞為何堅持要去,卻也沒有人阻撓,隻默默的跟在身後,嗚呼克拉為了族中的叛軍一事被牽製住脫不開身,所以隻送她到了河邊,看著她被抱上了船,那一直牽著的手都沒有鬆開。
李風鸞笑著,抬手給了他一樣東西,“留著吧,怕是我們這是最後一次相見了。”
嗚呼克拉的心咯噔了一聲,瞬間紅了眼。
“風鸞,我……”嗚呼克拉有一肚子的話想要留住她,哪怕就算是她恨自己也不想叫她去送死,可他看著她的樣子,實在是舍不得,如果真的過不過一年的時間,那麽他就由著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吧,好過叫她永遠留下遺憾強。
“好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到這裏就結束了。”
李風鸞的手從他的手心裏抽出來,會脫看了一下邊飛天,突然著急的問,“我都藥丸……”
邊飛天定定的看著她,眉頭之上斂上一層寒霜,李風鸞卻笑著,笑容越來越大,反手將他拉住,邊飛天想要抽出來,卻已經遲了,噗噗幾下,幾根銀針瞬間被刺了進去,李雲也在其中,兩個人的身子被定住,吃驚的看著李風鸞。
船隻很小,隻能容下三四個人,李風鸞的船隻上就隻有她們三個,其餘的全都是藥材,她早有準備,既然去送死,為何要帶著別人,她已經是將死之人,如果死不了就回來跟他們團聚,可如果死了呢?她這一輩子都在救人,生死關頭,寧願死的那一個是自己。
當李風鸞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船,毫不猶豫的將定住的李雲和邊飛天推到了河內。
還未走遠的嗚呼克拉吃驚的站在岸邊瞧著,因為有高度差,又因為河水湍急,所以嗚呼克拉隻能立刻叫人下去救李雲和邊飛天,卻也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李風鸞的船隻慢慢走遠。
“風鸞……”
嗚呼克拉的低吼聲猶如山穀中的一道轟雷,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李風鸞卻隻對他笑著,“照顧好他們,我去去就回。”
“不……風鸞,風鸞……”嗚呼克拉終於失控了,不顧一切的要上前去組織,卻因為河流湍急,幾次被浪花拍打過來,眼巴巴的瞧著李風鸞的船隻一點點的走遠,而船隻就隻有這麽一條,來回需要一個時辰,運送的人李風鸞不將船隻移動回來,那他們就隻能繼續等已經擱淺的船隻放下來,這一耽誤就是半天時間。
漠北人幾次來犯,這條河水成了天然的屏障防守線,所以船隻準備的少,現在想動身終究還是遲了。
嗚呼克拉站在冰冷的天河水中,癡癡的瞧著她一點的離開,最後落在了對邊的岸邊。
“風鸞……”
聲音早已經被驚濤的降水浪花掩蓋,李風鸞聽不到了,她甚至都不曾轉身,到了岸上,悲傷了一些需要的藥丸,仰頭看著對麵的高山,又裹緊了身上的狐裘,慢慢的行進。
她盤算著,去漠北的京都成需要五天的時間,這是在不下雪的時候的計算,可漠北多的就是雪,她必須要做好足夠多的打算,一麵躲避漠北人的追殺,一麵趕往悄無聲息的趕往漠北嚴寒之所。
看著空中盤旋的飛鴿,雪白的飛鴿與地上的雪花比都竟然沒有那麽刺眼的白了,盤旋了幾周終於落下。
這裏麵是水仙的暗語交頭書信。
信中說,嗚翰樂整個人有些不對勁,說話做事不似從前,看起來像是被人吃了什麽,白斬隻會簡單的診脈,卻始終沒有機會靠近,他們夫妻兩人已經在邊塞準備好了交接,隻等李風鸞過來。
此前在深夜的時候就有飛鴿傳出過來,當時邊飛天和李雲都睡睡了,兩個人因為白天嗚呼克拉發狂而耗費了不少體力,所以當時嗚翰樂出事的事情她是第一個知道的,卻沒有說,隻叫水仙以後用之前給她的密碼來胡同書信,說的內容也都是她事先告訴水仙的話,所以邊飛天這裏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一樣不知。
嗚翰樂的確與烏雲登珠定親,可嗚翰樂卻被軟禁,他的身上有神功護體,竟然還能被一些藥物控製,李風鸞猜測漠北那邊有一個她也未見過的高人在幫忙。
漠北王一生都崇尚和平,從未有過任何征伐之事,卻在回來之後開始大肆鋪展兵馬討伐匈奴,甚至利用嗚翰樂的兵馬來進犯中原,這不像是漠北王自己能做的事情。
嗚翰樂沒發現,那是因為那是他的兄弟,自然不會懷疑什麽。李風鸞不同,她身為旁觀者,會冷靜的看待所有事情,為此,就算她的身體吃不消,到了這裏也還有白哲相助,隻要她還活著,就不能叫自己身邊的所有人出事。
哪怕那個人現在她已經不愛了。
不管豆子的事情是否真實,李風鸞想的很明白,她的愛來都太過沉重,一直都用這樣自私的愛圈住嗚翰樂,可是她不能再這麽做了,不等,來此是救人,也是為了了解一切。
恩恩怨怨,擺在人的生死之間,是何其的不重要呢。
她一個人沿著陡峭的山坡,順著陰冷的地方走了三天,臉上凍的發紫,終於看到了水仙事先說好的一座冰城停了下來。
冰城顧名思義,周圍全都是冰雕堆砌,這裏似乎更加的寒冷,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好像刀子一樣透過她身上層層的棉衣,叫她早就麻木的身子抖了幾下。她狠狠的對著手心吹氣,卻一點作用沒有。
到了這裏,她沒有急著進去,冰城周圍呈圓形環繞,外麵還有士兵和一種奇怪的動物把手,等她觀察好了周圍的地方,了解多了這裏的地方,進去之間特意換上了這裏的服飾才往裏麵走。
看著水仙說的那個客棧,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二樓之上的人。
說來也怪,冰城外麵冷的出奇,進來之後卻無比的溫暖,周圍沒有一點的火,卻暖的叫人透不氣。她一層一層的脫下身上的衣物,早有人送上來簍筐,她點頭沒吭聲,給了銀子,那個人高興的對她招呼走遠,她再一次抬頭,二樓的人卻不在了。
跟著,手邊的簍筐被人拿走,“我來幫你吧,王妃娘娘!”
水仙露出一抹微笑來,被這裏的溫暖炙烤的雙頰微微發著紅光。
李風鸞點頭,跟著他前行,腳下的路很濕滑,透亮,她低頭看過去才知道,原來這裏的暖是因為腳下的那些發光的小東西,那些光就是熱量。
這裏真神奇啊!
“王妃娘娘路上辛苦了,如果還等不到你,我們就要去找你了。”
“小姐。”
元朗從角落裏麵走出來,臉上的擔憂還沒撂下,看到李風鸞的樣子,又皺起了眉頭來。
李風鸞卻笑的很開心,伸著手輕輕的抱著元朗,“叔叔,我好擔心你。”
“小姐!”原諒的聲音有些顫。
李風鸞嗬嗬一笑,抹掉眼角的淚痕說,“我們找個地方說。”
“裏麵走!”
元朗側過身去,卻一彎腰,“我背你小姐。”
“嗬嗬,好!”李風鸞沒遲疑,她也的確是太累了,趴在元朗解釋的後背上覺得渾身上下的疲憊一掃而光。
水仙嗬嗬的笑著,指了指前邊的一條有些陰暗的小路說,“前邊就是落腳點,我們已經將前邊的房子買了下來,裏麵應有盡有,相信王妃娘娘會習慣。”
李風鸞點頭,沒有吭聲,這幾天趕路她睡的都很少,偶爾遇到了商隊還能蹭個地上落腳,可是剩下自己的時候就不敢多睡了,雪山上野獸很多,全都是凶猛,如此一來,身體實在太累,現在周圍很暖,趴在結實的脊背上叫她瞬間放下了所有的警惕,昏昏欲睡。
卻不想,“不好,等一下……”水仙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