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忍痛割愛
卓依靜終於忍不住涕淚交流,她哀求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消沉下去,你的這輩子就完了,再也無法洗去從前的屈辱」
張羽凡似乎已經對現實麻痹,心如死灰,他慢不經心地道:「完就完了!那些恥辱本來就是怎麼也洗不去的」
卓依靜依舊哭哭乞求著:「那就算是為了我,你再重新振作起來好不好?」
「為了你?」張羽凡的目光移向卓依靜,深深看著她那梨花帶雨、憔悴可人的面容,他靠近她,看到她滿身青一塊紫一塊;他的心一陣陣的刺痛,他給她披了一件外衣,然後輕輕捧起她的臉;他卻說出了一句讓她肝腸寸斷的話語:「依靜,你找別人去!我給不了你幸福」話后,張羽凡別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眼,不再碰她一下
卓依靜彷彿被人猛抽了一鞭子,內心顫動了一下,怔在那顫聲道:「你是不是嫌棄我被他們玷污了?」
張羽凡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是!」只是一個字,卻如同一把利刃刺進了卓依靜的心房,卓依靜什麼也沒說,只是哭得柔腸寸斷
張羽凡撰緊拳頭,佯裝無動於衷地道:「你當初跟我,不過是因為有一位相士說過我有朝一日會一飛衝天、名動天下;哼哼!天下的女子都一樣,個個愛慕虛榮我告訴你,我這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出頭的一天了,你走!不要惺惺作態了」
卓依靜搖著頭,毅然道:「我不是,我不走!」
張羽凡冷然嘲笑道:「那你就是天生下賤!你卓家家財萬貫,找哪個富家公子不可,非要對我這種人都死心踏地」
卓依靜淚眼矇矇道:「對!我是下賤,但我從未後悔嫁給你!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因為我是真的愛你」
短短几句話,執著懇摯,真情流露,感人肺腑張羽凡怎麼會毫無感觸,但為了不再連累卓依靜,痛徹心扉的他又冷漠地道:「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我已經不愛你了,賤人」
卓依靜淚眼婆娑地注視著張羽凡,沉痛地道:「我不信,除非你給我一巴掌」話落,卓依靜閉上秀目忍受一切苦楚
張羽凡恨恨道:「我…」可是他舉起那隻顫抖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打下不去,因為他此刻的心也是顫抖難平
張羽凡沒有打下去,而是瘋狂地衝出了茅屋
卓依靜掙扎站起身,卻又癱軟無力地倒了下去……
茅屋外,夕陽已隱去,天色將黑,四周一片沉寂,草木含悲
張羽凡一路悲嘯,奔向一片竹林;這時天際大片陰霾涌動,大地昏暗不明,看不到一點光明低低的雲壓抑著沉痛的心,讓呼吸艱難張羽凡只覺自己是如此的卑微渺小,他只是滄海一粟,而他的敵人便如不遠處高聳入雲、巍峨雄壯的蒼黑山嶽--青城山般不可撼動;他只是一個平凡甚至平庸的人,卻一心想要插上羽翼振翅高飛,這豈非只是夢幻,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憤侵蝕了他
張羽凡如同患了癜狂,用一雙肉掌劈向竹竿來宣洩心中悲憤張羽凡掌力驚人,堅韌的竹竿被劈斷無數,可他的一雙肉掌也被鋒利的竹片劃得鮮血淋漓,他甚至用頭去撞粗壯的大樹,撞得頭破血流
頃刻,張羽凡已經將自己折磨得體無完膚,他痛恨自己的卑微無能,他無法原諒自己世人皆有一種錯覺,認為肉體上的折磨可以減輕內心的愧恨創痛,可惜一切一切往往是事與願違,自欺欺人
終於,張羽凡體力不支,靠著一顆樹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此時天色更暗,雲更低,張羽凡的體質也更弱四周的黑暗、死寂、陰冷,隨時都可能在無形中吞沒一個人的生命一道耀眼的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將雲彩中積累的雨水落入了人間
雷聲轟鳴,震耳欲聾;卓依靜最怕打雷,破舊的茅屋最怕下雨「依靜,她現在一定很孤獨無助,她受了那麼大傷害都可以振作起來,而我卻沒有安慰過她一句,甚至撇下她只會一畏的逃避,我真的愧為人夫」張羽凡想到柔弱無助的卓依靜,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愧疚「依靜,我馬上回去照顧你」當他想掙紮起身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精疲力竭,使不出半點力氣,一種不祥的預感悄悄籠罩向他
大雨滂沱,落在身上如同亂石敲打,他的傷口鑽心的痛;流出的鮮血被雨水沖走,卻又有心的鮮血沁出;張羽凡全身冰冷濕透,忍不住瑟瑟發抖,他三個師兄的獰笑又再次浮現在他眼前,嘲諷的話語又想起在他的耳邊張羽凡全身酸痛無力、譏寒交迫,可他不甘心自己被這惡劣的大自然吞噬,他握緊雙拳、咬緊牙關,掙紮起身向茅屋的方向奔跑
「漕漕」地踏水聲如同詭異邪惡的催命咒,張羽凡的那種不祥預感越發強烈一路上,他跌跌撞撞,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倒下后污水直往他嘴裡、鼻子里灌,特別難受痛苦逼迫他又咬緊牙關掙扎站了起來,張羽凡告誡自己:為了卓依靜,他絕對不可以倒下,她是他的妻子,她為了他受了那麼多屈辱,此刻她痛苦無助,體質虛弱,他一定要回到她的身邊去呵護她」張羽凡狼狽不堪,他的身上有殷紅的鮮血,冰冷的雨水,濺起的污泥
臨近茅屋,張羽凡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看到茅屋前倒著一名白衣女子,任由風吹雨打,一動不動:彷彿是一隻奄奄一息的天鵝伏在天際;脫塵聖潔的仙子任由世間污穢褻瀆;原本逍遙自在的白蛾受傷落地,任由路人踐踏那麼可憐,那麼令人心碎,心提到了嗓子眼裡,這個人不是卓依靜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