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忘了它
沒有理會柏紹棠的神情反應,駱雲暢平靜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然後平靜的鑽出洞去,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便去小溪邊舀水洗臉
柏紹棠也跟著鑽出洞穴,只慌張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也顧不得去活動僵硬了許久的身體四肢,只小心翼翼的看著溪水邊背對他洗臉的駱雲暢:「暢……暢兒……」
「忘了它,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駱雲暢冷冷的說,沒有回頭看柏紹棠
柏紹棠一驚:「暢兒——」
駱雲暢打斷柏紹棠:「那個吻和後來的事都是意外,我的態度早前就已經跟你說明,我不會改變決定」
柏紹棠急道:「可是暢兒——」
「不要逼我恨你」
柏紹棠立時驚住
「忘了它,我們就還像從前你若追住不放,便是逼我從此在你面前消失」
柏紹棠的心冷成了冰,久久才道:「……你當真對我沒有一點兒感覺?那為什麼昨天……」
「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麼嗎?當你一心只想著佔有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卻想著絕不能讓那些賈梭兵發現我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你我的性命你對自己趁亂強來的行為當真沒有印象嗎?」
柏紹棠緋紅了臉,急急向駱雲暢走來:「我……對不起,暢兒,對不起!我錯了!我……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麼會……」
「若說我以前還對你有所虧欠的話,今日我已還了你記住你答應我的話,皇兄」
柏紹棠腳下一絆頓住身形,只覺耳中那句『皇兄』一下將兩個人的距離拉得好遠……心口傳來鈍鈍的痛感,身體如墜冰窟!腦中一片空白的站了許久,獃獃的望著那個如今已更加讓他渴望的人兒,冷漠的背影讓他無法忍受!柏紹棠幾步沖了過去,一把抓住駱雲暢的雙臂將她轉回身來面對自己:「……為什麼不行?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麼我就不行!!」
「因為我不愛你!」
柏紹棠的臉上一陣抽搐,眼睛里是滿滿的受傷和刺痛
駱雲暢冷冷的盯著柏紹棠的眼睛
「……你還是愛他?你還是愛著葵於烈?」
「沒錯!我愛他!我駱雲暢從頭至尾就只愛著這個叫【葵於烈】的男人!滿意了嗎?知道了這個又如何?你要下旨強迫我入宮去給你為妃嗎?即便你得到了我的身體又怎麼樣?我的心永遠也不會屬於你!」
「可是他是葵家的人!你怎麼可以還愛著他!?」
「又如何?我與他是無法再有交集,那難道我們兩個之間就會有嗎?雲、柏兩家的宿命早已註定,雲家從一開始就只是柏家的奴隸!即便你將建立的國家叫做【雲柏】,也不可能改變我們相互利用的事實!因為我生為【雲容】,所以我不能對柏家不忠!可是我也生為【駱雲裳】,所以我不能不為柏家的利用感到憤怒!對於我來說,我的表兄是『白紹棠』而他在『駱雲裳』消失的那刻也一併消失了,如今的我們,就只是【柏紹棠】和【雲容】!『雲』家人的使命只是要助『柏』家拿回帝位,並沒有義務將自己的靈魂也交出!那麼我要愛誰是我的自由,即便你已經是皇帝,也無法命令和改變人心!!」
柏紹棠沉默了慢慢鬆開了抓著駱雲暢雙臂的手,過了很久,又才低語:「這才是你的真心話……你到底是怨了我、恨了我……皇帝?如果誰能讓我回到過去,我甘願將這『皇帝』雙手奉上……柏家的夙願?民眾的希望?可是我又得到了什麼呢?我為我愛的女人做了她希望的一切,可是到頭來,我卻在她心中一絲份量也沒有……我該強迫她嗎?她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她永遠也不可能愛我了……那麼,我該強迫她嗎?如果我強迫她……我能得到什麼?」
…………
……
在後來的幾天日子裡,兩個人幾乎再沒有交談過原本柏紹棠在前面開路駱雲暢在後面跟隨的形式變成了駱雲暢在前而柏紹棠在後柏紹棠變得異常的消沉,駱雲暢說走他就走,駱雲暢說休息他就休息,整個人獃獃的,失了魂兒一樣
駱雲暢也沒有辦法雖然那天是她說得過了火,但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做到保持內心的平靜那件事是個意外,柏紹棠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只是一時的,可是她卻永遠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的面對他這樣也好,徹底的傷了他……傷口總會結痂,然後他就會忘了她……上天真是待她不薄,在她的生命中安排了幾個出色的男子,可是每一個,又都是宿命的不能成就……
駱雲暢已經記不太清楚他們到底在深山中走了多久了,就在她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衡水的支流——桷門江可是駱雲暢高興不起來,看著湍急的江水和兩岸看不到盡頭的山巒,那便預示著他們還有更遠的路要走
「你找點兒東西吃,休息一下」柏紹棠跟她說完這句話就返身往山林中走回去駱雲暢不放心,跟在後面柏紹棠回頭,眼睛卻沒有看她:「不用跟著我,在江邊等著,吃點兒東西休息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你去做什麼?」
「我們沒有體力再繼續走路了,我去找些材料做個竹筏,順江漂流而下的話應該很快能到衡水」
「那我來幫忙」
「你先休息,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再叫你」
「……」
柏紹棠沒有再說話,自顧自往山林中走去
駱雲暢默默看著柏紹棠背影,這是第一次,他先她而背轉了身去……她努力想要維持住的平衡關係,終於還是徹底打破了……
柏紹棠花了兩天的時間用他們唯一的武器——他的短劍,砍倒了十幾株竹子劍刃的兩面都被磨鈍了、破損了,柏紹棠右手背上的傷口也裂開了駱雲暢想要幫他重新上藥,他卻背了手不肯,拿著破損的短劍又進了山林找了一大捆堅韌的藤蔓回來充當繩索,然後就一言不發的埋頭開始捆竹筏
駱雲暢見了此情景,也無話可說,便也埋頭加入了工作即使手指屢次被竹節上的小枝條划傷,手心被粗糙的藤蔓磨起了水泡,也不吭一聲
兩個人辛苦的工作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一個簡單的竹筏才終於做成沒有交談一句話,兩人默契的分頭去找可儲存在竹筏上的食物因為沒有挖掘地參的工具,駱雲暢只能找些野果、野菌什麼的,用破爛的披風兜了,帶回江邊的竹筏去走出山林,遠遠看見竹筏邊燃著一堆火,柏紹棠卻一動不動的側倒在旁邊駱雲暢心裡一驚,快步下了山坡趕到柏紹棠身邊,任野果等散落一地,忙就伸手去扳過柏紹棠的身體見他略有些發紅的臉上滿是汗水,眉頭緊皺,昏迷不醒,伸手在額頭上一觸,燙得嚇人!
轉眼看見那右手的手背已經紅腫得老高,駱雲暢心裡輕輕嘆氣:氣候潮濕傷口本就不易癒合,他又逞強一個人去辛苦的砍伐竹子,傷口反覆了也不肯讓她上藥……身體的勞累再加上連日來的辛苦和營養不良,他終於是撐不住了
記得無崖子留給她的葯之中有一瓶退燒用的,駱雲暢解下腰間的小袋子,果然在裡面找到了可是小瓶中只剩下一顆藥丸,也不知道就這一顆能不能讓柏紹棠退下燒來……如果不能,她又該怎麼辦呢?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先讓他服下這顆,希望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