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太後有請

  梨微心情甚好,一點都不介意周景璨的冷臉,笑嘻嘻地坐在周景璨身邊,探頭詢問,“你今天在宮裏一切順利吧,有沒有人找你麻煩,明帝是不是笑裏藏奸,有沒有威脅你?”


  周景璨眉心微皺,須臾隱去,隻睜著濕漉漉的眼睛警告道:“住口!這裏可是大齊,你再口無遮攔下去,平王也護不住你,須知,他就是再強大,對上陛下也是臣!”


  “知道知道,小夫子!”


  梨微並沒注意到周景璨一瞬間的表情扭曲,連日來的奔波,加上又和司鳳晟逛了一天,身體疲累不堪,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確認周景璨胳膊腿齊全地回來了,便打個哈欠揮揮手,“我休息去了,你也早點睡吧,小孩子熬夜長不高的。”


  說完就揪著在一旁嗑瓜子的廖蓁蓁讓她帶路回自己院子,廖蓁蓁五官都挪位了,哼哼唧唧拽著梨微走人。


  “侯爺,您為何不告訴太夫人?”王德仁覷著周景璨的臉色,小心問道,“太夫人有平王殿下做靠山,若是平王出麵,那人想必會顧忌的!”


  周景璨搖頭,“母親自身尚且難保,算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了,本侯要安寢了!”


  玉梨微的話還是給周景璨小小少年的心裏留下了陰影,萬一真的長不高怎麽辦?

  說來他這半年的確再沒長個子,以前的衣服現在都還能穿,莫非真是經常熬夜的緣故?


  唔,不要,我不要做小矮子啊,不然以後不是要被玉梨微欺負死!


  周景璨動作迅速地洗漱好躺在自己的嶄新的大床上,拒絕想東想西,誓要早點入睡。


  第二天梨微起個大早,督促著廖蓁蓁和銀屏給她選衣物,在一人高的銅鏡前比量了半天也沒從那模糊的身影中看出胖瘦美醜。


  “哎,如果我的鏡子沒摔碎就好了,這種銅鏡根本就看不清嘛,我的臉都成了大餅了,拿走拿走,看著就來氣!”


  梨微有一麵半人高的琉璃鏡,就是現代的普通玻璃鏡,但在此時還算是舶來品,平王送給梨微的,可惜在搬家的途中不小心碎了。


  揮揮手,讓人將銅鏡搬走,梨微隻能求教身邊的丫環,提著裙擺轉了個圈,“我這身打扮怎麽樣,會不會太花哨了,妝濃不濃?我就說不要化妝,銀屏你非要動手!”


  “太夫人,奴婢和您保證,殿下看到您這身打扮,肯定被您迷得不要不要的,眼裏都隻有你一個,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了!”銀屏笑著打趣梨微。


  也是稀罕,太夫人自來不在乎儀表,隨便套個桌布就能出門,今兒早上起來不知是不是吃錯了藥,竟嚷嚷著讓她和廖蓁蓁幫忙參詳衣物。


  果然,古人說的對,女為悅己者容。


  銀屏自以為很懂地點頭,不忘給太夫人吃顆定心丸。


  其實她也沒說謊,玉梨微平時不太注重這些,但一拾掇,別說,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今兒梨微特意換上了一件淺粉色香雪紗小襖兒,軟藍繡梅花的梅霞影紗長裙若煙水橫拖,腳上蹬著雙輕茜色鑲珍珠鹿皮小靴,外頭則是一件白狐毛披風。端得是婀娜清靈又不失英姿颯爽。


  鮮嫩的如同三月梢頭的嫩蕊,在白狐毛襯托下愈加粉嫩的臉腮讓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當然,廖蓁蓁私心裏以為,這是因為玉梨微平日邋遢慣了,偶爾正經起來,才會有這般驚豔的效果,絕對絕對不要承認玉梨微長得似乎還挺能唬人!


  梨微勾勾胸前的頭發,重重點頭,“嗯,我也覺得司鳳晟肯定會被我迷住的!”說完就急匆匆跑了。


  “太夫人,您慢點,頭發要散了!”銀屏跺腳,她給太夫人梳的可是墜馬髻,要的就是那份慵懶的風情,但可不是群魔亂舞的“瘋情”!

  周景璨正在後院蹲馬步,他自來刻苦,每天準時卯時醒,跟著自己的武學師父打根基,就算是在路上也從未放下過。


  但玉梨微向來是能睡懶覺就不會早起的性子,遂在這個時辰能見到她周景璨還是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忍不住揉了揉眼,不可置信道:“母親?!”


  梨微歪頭,隻以為是自己今日打扮的光彩照人所以周景璨一時沒認出來。


  嗯,美好的誤會。周景璨決定不去揭穿這件事。


  “璨兒,我和王爺約好了要去遊湖,你也一起啊!人多熱鬧!”


  梨微本以為她要廝磨好久,誰知周景璨痛快地應下了,“好,母親稍等,兒子去洗漱一下!”


  唔,到底是小孩子,再老成持重也是孩子,到了新的地方有好奇心太正常了,梨微便坐在周景璨院裏的石桌上等著。


  待兩人收拾妥當正要出門時,二門的小子跑來了,“侯爺,宮裏來人了!”


  效果不啻於小環子出場,梨微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緊張地盯著周景璨。


  “母親莫急,估計是宮裏的賞賜下來了。”


  “哦。”想起來了,司鳳晟昨天交代過,皇帝大概今天就會重賞安南侯府,以彰顯他對安侯府的看重和恩慈。


  一通折騰,梨微看著一抬抬箱子被抬進府裏,“噗嗤”笑了,調侃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抬嫁妝呢!”還封著紅色封條,真的好像啊!


  傳旨的太監手抖了抖,差點將聖旨丟到地上,那可是殺頭的重罪,慌得他立馬將聖旨塞到周景璨手中,皮笑肉不笑,“太夫人還請慎言,這可都是陛下的恩典!”


  潛意思就是梨微冒犯聖意。


  周景璨瞪了梨微一眼,朝王德仁使了個眼色,王德仁忙上前幾步將手中一個荷包塞到傳旨的太監手中,“公公見諒,太夫人素來心直口快,連平王殿下都訓了她好幾次,可就是改不了這性子,絕不是有意怠慢,太夫人對陛下隆恩銘感五內,恨不得立個長生牌位日日為陛下祈福!”


  小太監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鼓鼓的軟軟的想必是銀票,心下滿意,便也不追究了,再說他也不敢得罪平王啊!

  宮裏人消息自來靈通,對這位頗富傳奇色彩的太夫人和平王那點不得不說的二三事耳熟能詳,在平王沒有明確給出信號厭了玉梨微之前,一般人也不會上趕著找不自在。


  揚了揚手中浮塵,小太監睨了眼梨微,尖著嗓子說道:“太夫人心直口快,奴才哪敢和太夫人計較,隻到了宮裏,這般跳脫總是不好,畢竟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容不得那任性妄為之人。”


  梨微莫名其妙,“我又不去宮裏,你管得倒也寬!”


  別以為她沒看到對方看她時的輕賤,一個小太監也敢朝她甩臉子,可以想見自己在齊人心中的位子,她倒是不怕,就怕周景璨小小年紀受了排擠白眼,日後性子日漸陰沉,最後變成心理陰暗的變態就糟了。所以她才時時纏著周景璨。


  小太監額頭青筋凸出,咬牙道:“是奴才的錯,忘記告訴太夫人了,太後娘娘傳太夫人即刻進宮!”


  “啊……”


  “母親,既是太後傳召耽誤不得,兒子會轉告殿下您進宮了,不會因此失約的,您放心的去吧。”


  周景璨忙截住玉梨微話茬,又給王德仁使了個眼色,王德仁立馬上道地又塞了一個荷包,討好的笑笑,“這位大人,不知太後因何傳召,我們初到澧都,也不知貴人們有甚忌諱?”


  小太監本來是不想搭理的,但人怎麽可能和銀子過不去呢,何況又有平王的麵子在裏麵,遂不甘願地咂咂嘴,“我一個下人哪裏敢窺探貴人的想法,太後娘娘素來仁慈,估計是聽聞了太夫人的名聲,想要見見吧!”


  從小太監嘴裏是問不出什麽了,這也正常,他也不過一個傳旨的,哪可能真的曉得上位者的心思。


  周景璨其實並不擔心太後的想法,他擔心的是玉梨微。


  “母親,你去了宮裏千萬不要衝動,您如今隻是侯太夫人,不是……總之,您一定要記著,少說少做,萬不要多管閑事。”


  周景璨苦口婆心,簡直要操碎小心髒了,苦大仇深地盯著梨微,為什麽看到玉梨微漫不經心的表情好想“大不孝”啊!


  梨微擺擺手,毫不在意,“你也太小心了,我又不是傻子,基本的禮儀我都記得呢,好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不準隨便出門啊,外麵都是壞人!”


  “咳!”小太監等的不耐煩了,催促道:“太夫人,可不敢讓太後久等!”


  梨微忙疾走兩步,“分明是你不說清楚時辰,我哪裏知道太後打算什麽時候召見我,耽誤了大事,我可不會替你遮掩!”


  小樣,還敢威脅上姑奶奶了,以為你抬出太後來我就怕了,姑奶奶又不是沒做過太後,雖然隻有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周景璨看著小太監鐵青的臉和微微顫抖的指尖,突然就不擔憂了,以玉梨微的戰鬥力,其實,他應該為宮裏的太後擔心才對吧!

  論胡攪蠻纏胡說八道的功夫,玉梨微也算個中翹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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