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這暴脾氣
蘇涼笙抬起眼睛,也學會了可憐兮兮地看著花兮花:“為什麽嘛?”
都是畫扇教得好!她是越發會撒嬌了。
“屬下貌醜,屬下惶恐。”花兮花咬牙切齒地說,蘇涼笙是何等天生麗質,她換回女裝站在她身邊,隻能是……自取其辱!
蘇涼笙不再勉強了……她也不能勉強花兮花什麽,畢竟連季青墨這種至高無上的主子都做不到了。
蘇涼笙沉默了一秒,立刻又蹦又跳地走了。
季青墨慵懶地準備合上眼皮,卻發現蘇涼笙走的方向是大門!
“站住!”季青墨忍不住朗聲喝止。
蘇涼笙頓住腳步,一臉怨氣地回頭,眼神裏透著隱隱約約的殺氣。
“不可以走正門。”季青墨看著她一臉怨念的神情下掩蓋著小小的忐忑,不由好笑,她是被自己關了幾年啊,這麽渴望自由的空氣,語氣不自覺也溫和了一些。
“為什麽?”蘇涼笙瞪著季青墨,這個要求過分了。
“我六王府的門,永遠不缺人圍觀。”季青墨把手放在嘴邊,拇指按在唇側,不自覺地就勾起一抹冷笑。
有人在監視六王府!蘇涼笙怎麽可能光明正大的出去呢。
蘇涼笙很快就領悟到了季青墨的弦外之音:“那怎麽辦?”
“自然是走你開辟的密道了。”季青墨理所當然地說。
蘇涼笙點點頭,那條密道至開辟至今隻走了兩次,而且兩次都遇見了季青墨,想想當初挖掘時的艱辛,蘇涼笙就覺得真是太浪費了。
蘇涼笙點頭的幅度突然變慢,最後完全僵住,蘇涼笙實在不想再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季青墨了,所以她甚至連表情都懶得更換,直接用她一臉僵硬而破碎得平靜看著季青墨,聲音平穩沒有波瀾:“你是怎麽知道密道的?”
難道這個變態進自己的房間搜索過?!
季青墨用折扇抵著額頭,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得意。
蘇涼笙則咬牙切齒,覺得牙疼胃疼,就連出門都撫慰不了她受傷的心靈了,季青墨就是用來碾壓她蘇涼笙的智商和尊嚴的!
蘇涼笙咬牙切齒地暗罵:這嘴角上揚的角度,這瀟灑不羈的坐姿,簡直有仙子般脫俗氣質,你丫的智商碾壓我就碾壓我,你還在那裏笑還在那裏炫!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擔心雷公劈死你個缺德沒良心的啊?
她很想掐死季青墨!不,她現在簡直是很想跟他同歸於盡!
為什麽?!蘇涼笙再一次感歎,為什麽她偏偏長了一副如此的好心腸啊?!她怎麽就狠不下心去把季青墨給人道毀滅淨化地球呢?
還有,她的脾氣真的是太好了!
誒喲,她這暴脾氣呢?在季青墨麵前完全是沒有施展的餘地啊!
蘇涼笙擺擺手,轉身消沉地走了,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平了!
走了幾步之後,蘇涼笙就立刻回頭,死也讓她死的明明白白,死得瞑瞑目目啊。
季青墨有些好笑的看著蘇涼笙那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樣子啊,還是發發善心讓她知道自己的漏洞在哪裏吧,免得她今日出去消遣也沒有了心情:“你院子裏的土層過高了,而且表麵的土質很明顯不是表麵的土質,所以隻能是你挖出來的。”
蘇涼笙聽完之後,失魂落魄地走了。
怎麽會這樣?
蘇涼笙那時天真的以為,有誰會注意土層呢?若真有人注意,那個人不是土質研究者就是神經搭錯線!季青墨有病就去看,在她眼前晃蕩什麽?
想到這些,蘇涼笙惆悵地歎氣。她蘇涼笙也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本來嘛,她倒是很欣賞聰明人的,也不會因為別人比自己聰明就惱怒。蘇涼笙很讚同胡一菲的一句話:我的男人,要麽比我聰明,要麽比我強壯,則他憑什麽征服我!
但是前提是,他的聰明不是用來對付我的啊。
怎麽有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
蘇涼笙漫無目的地走在喧鬧的大街上,她的心情還是非常沮喪的。人來人往,他們的故事與蘇涼笙無關,甚至這個時代都與蘇涼笙無關。
如同浮萍一樣,沒有根。蘇涼笙極目四望,這個陌生的時代,除了古物,還有什麽是我熟悉的嗎?什麽從遠古傳來,可以撫慰我惶恐的心。
蘇涼笙信步隨行,專門往僻靜的角落裏鑽,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終於在古運河的最西郊停下來——大悲寺。那威嚴的黃牆、橘色琉璃瓦,幾分肅穆莊嚴。蘇涼笙是被它安寧的氣勢所震撼了的。
這個坐落在京城角落裏的廟宇,偶有堂客來參拜、焚香,煙霧繚繞,清歌緩唱……蘇涼笙從東側小門輕輕邁進大悲寺的,隻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在香案前端坐。
老和尚見蘇涼笙來,愣了一會,向蘇涼笙微笑示意。
蘇涼笙是明白老和尚所指的,就請了一大束高香,朝著正殿緩步。在一大香爐前,蘇涼笙焚香,低眉斂目,跪伏在佛前。
蘇涼笙抬頭凝望著佛像,佛像目光寬忍,麵露祥和,呈喜悅相,現慈悲心,如母親一樣凝視著自己的兒女。對佛,你原本並不那麽仰視,但當你走到佛麵前,心就像在清流裏洗滌過,隻有屏氣凝神,萬般虔誠的份兒。
蘇涼笙是一個有禪意的人,佛於她而言,不是信仰,反而是寄托,可能是常常盜墓,毀人安寧,所以總是不自覺地去懺悔,去請罪。
佛前,蘇涼笙總是寧靜的,她不能祈求廟堂裏的佛或高僧能夠給她指點人生的所有出路。而恰恰,當她麵對佛的時候,卻開悟了人生的道理,這才是最重要的吧?
你來,佛在;你不來,佛還在。他聳立在崔嵬的高山或最塵俗的鄉村角落,默然,微笑,芸芸眾生的悲歡離合,都一一包容了去,佛懂得啊,佛不語。佛不語,它坐在高高的山巔之上,一日一日,守望著紅塵萬丈。大愛無言,大音希聲,這是佛的力量。
蘇涼笙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考著,靜靜地傾聽著。
佛啊,南無阿彌陀佛的,快告訴我那幾塊該死的破布上到底想傳達什麽信息啊?我有強迫症,如果沒有辦法得到真相,我保證我會暴走吐血躺屍的!
花兮花匿藏於大悲寺錢的古樹上,餘光看到蘇涼笙在焚香煙火中的模樣,怎麽看怎麽不對,你一個男子拜什麽送子觀音啊?!
話說,拜送子觀音,這個蘇涼笙想要生孩子嗎?不對啊,季青墨沒有這個能力吧。
嗯……她要為別人生!花兮花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一跳,差點腳下一軟從古樹上掉下來。好不容易穩住身形,花兮花再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蘇涼笙跟誰生孩子跟她花兮花沒有關係好嗎?季青墨戴多少頂帽子都跟她花兮花沒有關係好嗎?
蘇涼笙知道自己拜的是送子觀音,但是那又如何,對於蘇涼笙而言,佛都一樣,有佛,便有寄托,便有安寧。
蘇涼笙在佛前跪拜了一半個時辰,突然間覺得有些胸悶頭暈,許是在這寺廟裏跪的太久,胸中的煙火焚燒的氣息積鬱,蘇涼笙睜開眼睛,頭暈腦脹地準備起身,不料膝下一軟,跪的太久,這腿都有些麻了。
老和尚迅速移動到蘇涼笙的麵前,將她托住,帶著佛的氣息。濃鬱的檀香焚燒之後的味道,蘇涼笙覺得安心。
明明隻是一個手,明明隻是輕輕一托,蘇涼笙瞬間就找到了著力點,既然勉強可以站住。
蘇涼笙頗為感恩地抬眼看向來人,那老和尚的眼神在她臉上輕輕一掃。
那一個瞬間,蘇涼笙覺得自己被看光了,啊呸,蘇涼笙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在她麵前都無所遁形。
老和尚慈目善目,因與世無爭而心平氣和,因修禪學佛而眼明睿智,因飲食從素而步履穩健,他的目光既然如佛般慈悲聘問。他一身月白的袈裟,右邊那古銅而蒼老的臂膀裸露在空中,雖然老了看起來骨肉都比較鬆散,也有一種老態的韻味。
蘇涼笙調整了一下呼吸,朝老和尚感恩一笑,自己尋找支點勉力站起來。
“施主於佛前跪立了半個時辰,可見心之誠啊。”老和尚確認蘇涼笙已經站穩,便收回托住蘇涼笙的手。
“怎可與大師相比呢。”蘇涼笙爽朗一笑,拱拱手:“倒是要感謝大師的相扶,沒有看出大師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那麽快的移動,那麽準確的扶住她,若不是練過,她當真不信。
老和尚雙手合十:“施主謬讚了,貧僧隻是強身健體而修習罷了。”
蘇涼笙也合十還禮:“大師謙虛了,尚未請教大師的法號。”
“貧僧法號胡來。”
蘇涼笙不禁勾起嘴角,這個法號,是隨著如來取的吧,估計他取名的時候調成了隨機狀態吧。
不過這法號,蘇涼笙倒是喜歡極了。蘇涼笙再拜後,與胡來大師道別之後離開。
蘇涼笙看了一眼太陽,它沒有分毫眷戀地接近西山。蘇涼笙在心裏莫歎,緩步走向六王府的方向。
花兮花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的身邊:“你沒事吧?你的臉色有些蒼白。”
“……”蘇涼笙愣愣地看著花兮花,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
花兮花忍不住蹙眉。
蘇涼笙看到花兮花蹙眉,她立刻轉醒:“沒事,可能是跪久了。倒是你。”蘇涼笙小心翼翼地看了花兮花一眼:“你沒事吧?”
“嗯?”
“你居然關心我?”
“神經。”花兮花白了蘇涼笙一眼,就隨口一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