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你解脫了,我也解脫了
顧念的腳步停了下來。
誤會?
她是誤會他害死了陸湛呢?
還是誤會了他有和慕昕薇睡過?
還是誤會他為了自身利益和慕天喬妥協,包庇慕昕薇呢?
“宴西啊,我想你可能對我有些誤會。”顧念笑意淺淺:“今天你們江總來找我突然就咳血,我怕他萬一有個好歹我脫不了幹係,所以趕緊把他送到醫院裏來了,沒什麽別的意思。”
她的眉目依然如同那年,五官精致,眉眼清麗。
但是氣質卻判若兩人。
如今的她清冷淡漠,黑白分明的眸子幾乎不帶什麽感情,看什麽都是很冷的樣子,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宴西突然有些絕望,可是他還是不甘心啊,幹脆豁出去了說:“顧小姐,算我求的您,您等他手術過後清醒了之後再走好嗎?隻要您肯答應,以後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真不愧是江亦琛的助理啊,磨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顧念嗤笑:“做什麽都行嗎?”
“是的,隻要您肯留下來,您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顧念和宴西沒有仇,雖然一開始宴西對她態度不是很好,但是後來還是站在她這邊的,她不願意為難他,說:“我也不要你做什麽,多和江總說說,好馬不吃回頭草。”
宴西:“……”
這……他真的不敢說啊。
顧念在一旁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打開手機,洛涵給她發了一條消息又撤回了。
他應該有話要說,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顧念摁了摁太陽穴,頭有些疼。
她忽然想起江亦琛問她還會回來嗎?
一聲嗤笑自唇間逸出。
她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至親,坐了四年牢,還失去了一個孩子,就因為愛了一個男人。
上天已經告訴過她這段感情是錯誤的,可是她不信,所以被狠狠懲罰了。
宴西在她身邊坐下,歎了口氣說:“江總這不是第一次因為胃出血進醫院了,上次更嚴重,下了飛機就開始吐血,最後是被救護車送來醫院的。”
顧念語氣波瀾不驚:“他太拚了。”
“是啊,他沒什麽愛好,也就隻有工作能讓他稍微快樂點了。”
顧念托著腮輕笑:“這會兒他的情況應該比四年前好多了吧,父親沉冤得雪,大仇得報,A市他說一,沒人敢說二。”
“是這樣,但是江總他,總是有危機感,他站得太高,下麵總有無數雙手要把他拉下來。”
顧念不做點評。
“顧小姐。”
“嗯?”顧念等著宴西的下文。
宴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江總前幾日被家裏逼著相親了,他爺爺親自給他打了電話。”
“哦,成了嗎?”
“沒有,他拒絕了。”
江亦琛到底是江家的嫡長孫,江慕謙於是親自給他打電話要他相親結婚,但是江亦琛總是有各種理由拒絕,聽說這回相親的對象是陸軍司令的小孫女,家世顯赫,地位超然。
不過江亦琛還是拒絕了。
江慕謙當時氣得就掛了電話,要不是腿腳不方便,他都想親自從京都飛過來將自己親孫子抓回去。
“可惜了。”顧念歎了口氣。
宴西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從始至終她臉上的表情都是平靜不起波瀾的,她曾經那麽在乎他,命都不要的那種。現如今,卻很難從她眼神裏找到過去深愛的痕跡。
…………
江亦琛的手術一個小時就好了,顧念進病房看他的時候,他還因為麻藥的緣故在沉睡著。
顧念將醫生給她的注意事項看了幾遍,準備等江亦琛醒了再告訴他。
床上躺著的人看起來虛弱而又蒼白,顧念坐在床邊,看著他那張英挺俊逸的臉。
她在心裏想,你為什麽要拒絕呢?
這樣你就有情感寄托了,不會再有不甘心的感覺,也不會有功夫來找我了。
你解脫了,我也解脫了。
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起初隻是懷疑,眨了幾次眼睛之後那身影變得清晰起來,江亦琛內心一陣欣喜,他伸出手,抓住了顧念的手。
顧念這會兒還在看注意事項,手被抓住之後,她將目光從A4紙上移開,看到江亦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過了半晌,他才說:“我渴了。”
顧念倒了一杯水,將枕頭墊在他的背後將她扶了起來說:“小心點。”
江亦琛就著她的手喝了口水,問:“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一點。”
江亦琛顯然是不願意讓她走的,但是你別上班陪我這種話也說不出口,所以他幹脆沉默。
“晏助理剛才讓我等到你醒了以後再走,不然不準我走。”顧念歎氣:“真不愧是你的助理啊,行事作風都有幾分相似。”
江亦琛低低咳嗽了幾聲。
顧念將杯子放到一邊說:“醫生你這次很危險,胃出血要是稍有不慎,就會變成胃癌,那可真是受罪。”
她歎了口氣又繼續道:“你年紀輕輕,事業有成,風光無限,大把女人排隊等著嫁,所以得保重好身體,不然多可惜!”
江亦琛唇色蒼白沒有血色,聽了她的話還是微微笑了一下。
顧念將寫滿了注意事項的那張紙拿起來讀給他聽,叮囑道:“少熬夜多休息,不抽煙不喝酒多運動,一日三餐要規律,聽到了嗎?”
江亦琛像是個小學生一樣的點頭:“聽到了。”
宴西求她的事情她也辦到了,顧念起身準備離開,隻不過還沒有起身,她的手就被男人拽住,緊接著她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環抱裏麵,江亦琛將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說:“再陪我一會兒。”
顧念沒有伸手推開他。
生病的人她不願意和他計較太多。
一分鍾之後,顧念開口問:“你要抱到什麽時候?”
江亦琛依舊不願意鬆手,過了會兒他突然開口。
“好疼。”江亦琛嗓音沙啞,落在顧念的耳朵裏麵像是磨了砂一般。
顧念沉默一秒問:“胃疼嗎?”
“不止。”
“還有哪裏?”
“哪裏都疼。”江亦琛抓著顧念的手摁在了自己的心口說:“這裏最疼。”
她今天說的話在他的心上狠狠刺了一刀,傷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