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再不相見
用了午飯,再休息了半個時辰,梁雲宸便帶著梁雲逸啟程回宮了。
下午的陽光有些厲害,且魏欣欣玩鬧了一上午,這會兒也有些疲累了,梁雲宸便抱著她坐了馬車,叫她在馬車裏麵歇一歇。
他們用的馬車是特別改良過的,車輪用了耐用的牛皮,又有彈性,跑起來又快且還沒有木輪子顛簸,坐著自然能睡得好。
梁雲逸卻是睡不著的,湊過來神秘兮兮的道“大哥,我知曉爹娘為什麽要把姐姐留下來了。”
“嗯?”梁雲宸挑眉。
“是冰河哥哥出事兒了嗎?你們怕姐姐會擔心他。”梁雲逸直接道,又輕歎口氣,“我們先去看看冰河哥哥好嗎?”
因阮冰河是跟在梁雲宸身邊的,梁雲逸自小也是受他保護,整日裏在一處的情誼,自然是很有些的。
梁雲宸摸摸他的腦袋“今日回去時辰已經不早了,若再在將軍府停留,隻怕趕不上宮門門禁了,明日下了早朝我再陪你去。”
梁雲逸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明日就明日吧,倒是也不差在這一天。
因梁雲逸入秋了便要進學,是以這各科目的夫子都要好生選一選。再有總不能叫梁雲逸一人學,得需給他找些小夥伴,熱熱鬧鬧的一起才好。
是以隨著梁雲逸回宮,各家大臣們也都沸騰了起來。
這可是個絕好的巴結皇室的機會,萬萬不能錯過了才是。
最後還是出了聖旨皇室子弟和二品以上朝臣的適齡子弟,都能一道入學,而教學的夫子,自然也是翰林院出來的大儒,自是不凡。
餞行宴會設在晚上,吃了這一宴席,明日安定國的使臣便要全數回去了。
沈玉若沉悶的坐在一邊,看著上首那沉穩俊朗的臉,心中越發鬱結。
旁邊沈清鴻看得分明,不由勸道“你已在大梁留了三年,可還不夠麽?”
“三年算得什麽,七哥你不也在大梁待了七年麽?”沈玉若的聲音有些傷感,“他竟是說隻娶一皇後,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什麽報應?”沈清鴻一驚。
沈玉若慘淡一笑“樂兒公主對你的心思,這許多年都未曾變過,你大抵也該是清楚的。而樂兒公主這般的身份,又如何容得了你身邊的其他女人?如今你負了她,叫她連你的餞行宴也不來了,便也因此連累了我,叫我連待在這裏看看他的機會都沒了。”
大梁個安定相去幾何她清楚得很,往後她便是想要偷偷的來,都是沒機會的。
這一分別,當真便是一生一世了。
“他是大梁的皇帝,便是為著皇嗣昌盛著想,都不會隻娶一後的。”沈清鴻愣了愣,便是一聲嗤笑,“大梁皇帝還小,那不過是拿來誆你的話罷了。”
沈玉若皺了眉頭,不讚同的反駁“我看並非如此,大梁皇室沒有安定國那般複雜。權利已經全數集中在皇帝手中,且上頭還有太上皇幫襯著,他隻想要娶一個,若太上皇不反對,便無人敢說什麽。”
她敢說,大梁皇室是她了解過的最簡單的皇室了。
雖然還是有許多宗親,然則大多都是無實權的,或是得了一個爵位安於淡薄,並不去爭權奪利。朝堂更是難得的清明,周圍無甚敵國,皇權集中且強大。
也正是因為這樣妥帖,當年太上皇才會放心將江山交到十歲的皇帝手中吧?
放眼這整個大梁,恐怕最有威脅的就是攝政王,然而若是攝政王當真說要這皇位,那當今皇帝也不會多說一句。
若攝政王真對這皇位感興趣,那也早就要了,等不到現在。
沈清鴻在大梁待了七年還看不清這點,隻依舊用著以往的陽光看事情,倒也是他的可悲之處了。
“我聽聞太上皇便是遣散了那三宮六院,才得以如今逍遙。菱姨是個有手段的,她尚且不能容忍自己的與別人共享一夫,自然也不會容忍她的子女如此。”沈玉若輕歎,“七哥,這件事你和哥哥都做得太過了。”
“可又如何呢?”
沈清鴻端著酒杯的手一頓,忽然覺著心髒一陣抽搐,似乎有什麽正在刺痛。
擰了擰眉毛將這抽痛壓了下去,沈清鴻又道“不過都是在為著安定好罷了!當初大梁同意我參與造船,又給了我這般大的權利,便是衝著我們安定的造船技術去的。而他們的皇太後是個經世之才,每每給的一點小小的改動,便要比之前的好上太多。長此以往,大梁定是會發展得比安定更加繁榮。”
更何況兩國之間看似隔著汪洋大海,但若航行起來也就那麽些時日,到時候造船技術再成熟些,兩國兵刃相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沈玉若撇撇嘴“我看大梁地大物博,原本就比安定繁榮多了。你與哥哥都想得太多,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
那往後幾百上千年的事情,誰又說得準?
且此番得罪了大梁,對安定來說並沒有什麽好處。
但現下說什麽也都晚了,梁雲宸是個記仇的,斷不會忘記了這一遭去。而她的姻緣……從一開始也就是她強求來的緣分,此間斷了倒也並不意外。
隻是,到底叫人覺著惆悵罷了。
沈玉若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轉頭看向上首。
那燈影灼灼中,那人俊顏似乎有些朦朧,但卻又那麽清晰的閃現在她的腦海中。
今日一別,便是永遠吧!
沈清鴻不知在想些什麽,端著酒杯卻遲遲不動,平日裏溫和的眸色中染雜了些憂愁和後悔。
有些事情,是他做得太過分了。
“王爺。”身旁嬌妻輕喚,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和試探,“大梁雖好,卻到底是他鄉。王爺雖在這裏生活了這許久,卻到底也是要回去的,又何須這般惆悵?”
“是啊,要回去……”
他該去看看,最後去看一眼她吧!
沈清鴻點點頭,眼中多了一抹堅定,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扣下酒杯。
那一日見她,似乎並不好,然這一回,便是再也見不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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