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5 驚天逆轉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放亮,街上已是人頭攢動,秦二寶被捕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傳遍大街小巷。人們議論紛紛,莫衷一是,有的讚成,有的反對。讚成的大部分是平民百姓,對秦二寶的所作所為是看在眼裏,恨在心頭,都稱讚張誌遠繼捉拿趙誌剛後又幹了一件大好事。而反對的大部分是得過實惠的官員,他們認為張誌遠這樣搞,是在劫富濟貧,仇視富人,這樣持續下去會弄得人心惶惶,誰還敢來南陽縣投資?讚成也罷,反對也罷,據說石灣鄉的百姓放了一夜的炮竹,用這樣方式來“慶祝”秦二寶的落網。
最為震驚的要數蘇啟明了。張誌遠一次次在挑戰他的極限,而這次直接捅了馬蜂窩。要知道,上麵不光是交代張誌遠照顧秦二寶,和蘇啟明打招呼的也不知多少人,個個都有來曆,那個都得罪不起。如此一來,全他媽的得罪光了。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張誌遠,是陸一偉接起來的。得到的答複是到去市裏了,他偏不信這個邪,親自到宿舍和辦公室挨個找了個遍,都沒找到身影,氣得將手機摔倒了地上。
還有補救的機會。蘇啟明又到了看守所。看到檢察院檢察長陰誌昌也在場,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幾乎用命令的口氣下達命令,要求先把秦二寶放了,至於其他事隨後再說。陰誌昌一句話就把蘇啟明愣在那裏,他道:“秦二寶是綁架犯,是殺人犯,這個罪名你擔待得起嗎?”
蘇啟明並不了解事情的經過,但聽到這個消息後,他傻眼了。看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秦二寶了。他憤憤地甩手離開,回到辦公室挨個打電話說明情況去了。
經過一夜的審訊,基本上案情都理清了。秦二寶可不是馬林輝,一開始囂張的很,說和省裏的誰誰誰是好關係,好哥們,隻要他一個電話自己就能出去。然而陰誌昌不吃他這一套,直接就把他頂回去了,道:“你以為他們真的和你是好哥們嗎?你除了有錢還有什麽利用價值?今天你犯下了滔天大罪,我看哪個還敢替你求情。”陰誌昌可不是蕭鼎元,憑借硬氣的作風,將秦二寶收拾的服服帖帖。在檢察院獨特的審訊方式下,秦二寶很快交代了綁架案,並道出與潘成軍的恩恩怨怨。
此外,在陸一偉的提示下,陰誌昌又逼問當年的強奸殺人案件。秦二寶情緒激動,矢口否認。直到陰誌昌擼起秦二寶的袖子,質問胳膊上的傷疤時,他才一五一十地將案件的經過說出來。同時,將後來製造車禍暗殺女子丈夫一事也統統交代了,又把麻杆也牽扯進來。陰誌昌當即下令,緝拿麻杆。
麻杆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在家裏等候著。他知道跑也跑不了,還不如爽快地接受現實。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麻杆緝拿歸案。至此,“四大金剛”全部落網。
南陽縣這邊進展順利,而市委書記田春秋那裏接到這塊燙手的山芋卻遲遲不做決定。他十分厭惡張誌遠這種“先斬後奏”的工作方式,簡直是“挾天子令諸侯”,逼著他下命令。
自去年以來,南陽縣發生的事實在不少,而且每件事都那麽驚天動地。趙誌剛被抓,張樂飛自殺,峂峪鄉大火,劉克成涉腐等,那件事都引起省委主要領導的高度重視並作出重要批示。尤其是張樂飛案件,在整個西江省造成無法挽回的惡劣影響,致使省委領導對田春秋的領導能力嚴重產生懷疑。而現在,又是南陽縣,又是一起大案,田春秋死死地盯著張誌遠,如一把五四式手槍對準眉心,恨不得把他一槍給崩咯!
田春秋壓著火氣道:“誌遠,你每次都要和我玩心跳嗎?”
張誌遠聽出田春秋的冷嘲熱諷,道:“田書記,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在赴任南陽時您和我說的話,您說,南陽需要大刀破斧改革,你下去後一定要扭轉乾坤,甩掉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而這一年多年來,我正是按照您的要求在努力奮進。南陽確實存在很多問題,如果我不把這些影響發展的毒刺一一拔出,南陽不可能摘掉帽子,更不可能在發展的浪潮中尋得一席之地!”
“夠了!”田春秋猛然拍著桌子,瞬間感覺頭發暈,氣得一下子坐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兒,情緒稍微安定後,他指著張誌遠道:“張誌遠,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你知道這樣做讓我多麽被動嗎?你這那是拔毒刺,分明是將南陽翻了個底朝天,架在火上烤。因為張樂飛的案子,省委黃書記當麵訓斥我,並在全省幹部大會上點名批評我;因為峂峪鄉大火,章省長在電話裏咆哮指責我,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說話間,田春秋拍打著自己的臉。
田春秋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對!我是讓你去南陽進行改革,你提出搞企業改製,我欣然同意,並要求蘇啟明同誌全力配合你。而你呢?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和劉克成搞黨派之爭,揭對方的傷疤,將其排擠出去;自以為有靠山,將曙陽煤礦搞得一塌糊塗,逼死了礦長,又牽扯這麽多人進來。更可氣的是在二寶煤礦上大做文章,把陳穀子爛芝麻的事都抖落出來,你到底要幹什麽?難道你非要我在省委領導麵前抬不起頭來?看來,我當初真不應該將南陽縣交給你。”
田春秋顯然已經失去理智,開始說起了與其身份不匹配的胡話。他繼續道:“張誌遠,別以為你和郭金柱、侯永誌做得那些事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們都以為我要走了?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隻要我在一天,你們的陰謀詭計就別想得逞!好哇!我還沒走,就紛紛惦記著我的位子,像拿這件事來排擠李虎剛,我告訴你,沒門!就算我將來離開了北州市,你們也別想好過!”
田春秋越說越激動,把壓抑在心頭的火一通發泄出來,又道:“張誌遠,我問你,是不是郭金柱致使你這麽幹的?”
田春秋如此發火,讓張誌遠都有些驚奇。他冷靜地搖了搖頭道:“這事和郭書記沒有任何關係,我依然堅持我開始說的話,是在為南陽的發展著想,是在……”
“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田春秋站起來,哆嗦著點煙,可不爭氣的打火機始終點不著,氣得將打火機扔出老遠,又將香煙揉了個粉碎,背起手在地上踱來踱去,猛然停在張誌遠麵前,怒氣衝天道:“說吧,你打算讓我怎麽做?”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張誌遠豁出去了,不畏懼田春秋噴火的眼神,淡定自若地道:“不求別的,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昨晚連夜書寫的檢查交給田春秋道:“田書記,不管您怎樣處置我,我所做的,能對得起我的良心,能對得起南陽縣30萬百姓。我能做的,基本上都盡力而為了,我願意向您做出深刻檢討。”
“檢討什麽?”田春秋拿著檢查顫抖著手翻看了幾頁,憤然丟在張誌遠臉上,覺得還是不解恨,又撿起來撕了個粉碎,指著張誌遠的鼻子道:“這就是你的做法?我的臉讓你給丟盡了。從明天開始,哦不,從現在開始,暫停你手中的一切工作,聽候處置。南陽縣的事務你不能再過問!”
張誌遠沒想到田春秋竟然做出如此決定,冷冷地道:“田書記,我需要理由!”
“理由?你還問你理由?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田春秋徹底被激怒了,開始羅列張誌遠的“罪行”:“無組織無紀律,不服從上級領導;丟棄黨性原則拉幫結派,夥同他人參與黨派之爭;另外,”田春秋走到辦公桌前,將最底下的抽屜拉開道:“看到了嗎?這都是關於你的舉報信,舉報你在交通局時參與工程吃回扣,舉報賤賣曙陽煤礦,並以入股的形式變相受賄,舉報你打擊報複二寶煤礦發泄私恨等等,這些舉報信壓在我抽屜裏很久了,一直不願意揭開這個蓋子,看來今天非要動真格的了!”
張誌遠聽完這些莫須有的罪名,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難道這不是事實嗎?”田春秋問。
張誌遠道:“田書記,我知道我說什麽您都不會相信,我請求啟動紀檢程序,對我進行全麵調查,既可以印證您的說法,也可以還我的清白。”
“好!好!有種!”田春秋氣得渾身發抖,道:“你以為我不敢是嗎?”說完,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不冷靜地撥了一串號碼,道:“讓趙大可同誌到我辦公室來!”
過了一會兒,市紀委書記趙大可進來了。進門就聞到濃濃的火藥味,看了看張誌遠,再看看氣得臉色鐵青的田春秋,小心翼翼道:“田書記,您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