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9 飄忽不定
張誌遠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長長鬆了口氣,自己沒幹成的事居然意外實現了。應了那句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問道:“你現在在哪?”
“我正往南陽趕,再有10分鍾到。”白玉新道。
“好,來了後直接到我辦公室。”張誌遠掛掉電話,心情格外沉重。他扶著窗台想了許久,激動之餘,不忘分析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官場如同神經係統,哪怕是觸動神經末梢,都會牽一發動全身,他有一種預感,這是暴風雨襲來的節奏。
10分鍾後,白玉新準時出現在張誌遠辦公室。進門後就喘著粗氣要水喝,待緩過氣道:“您知道省公安廳最近在搞一個打黑除惡的‘剿狼行動’不?”
張誌遠點點頭道:“我聽說過,昨晚羅誌清還和我匯報此事了。這項計劃不是還沒展開嗎?”
“昨晚零點,省公安廳率先啟動的,對上了黑名單的重點人群來了一次突襲,而秦二寶也在其中。”白玉新道。
張誌遠納悶:“這麽大的行動計劃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啊,秦二寶被抓至少應該有動靜吧?”
白玉新解釋道:“甭說您不知道,就連市局李振堂局長都不知道。據說昨晚出動了1000多警力,都是由省特警組成的,在全省範圍內廣撒網來了一次大追捕。秦二寶昨晚在軸承廠招待所聚眾賭博,被當場抓了現行,連夜就被帶到省裏,直到今天早上才通知李局長去認人,我剛知道了就趕緊告訴你。”
張誌遠對這次詭異的行動十分不解!上次抓了他以後,省裏好幾個領導打招呼要關照,因為此市委書記田春秋還大發雷霆,直接讓紀委查自己,可這次直接用“空降兵”將其抓走了,難道不知道秦二寶身後的背景?假如不知道,在今天上午也應該有人打招呼放出來,可沒有!假如知道了,卻沒給麵子,這種結果有兩種可能,秦二寶成了棄子,或保他的靠山出了事。想到此,他立馬問白玉新:“省裏最近有什麽大動作沒?”
“有!”白玉新肯定地道:“我剛從譚老那裏回來,也正是為此事而趕回來的,不僅省裏有動靜,市裏也有動靜。”
張誌遠屏住呼吸,期待下文。看來,國慶節前的人事調動會相當頻繁,且異常重要。
白玉新接著往下說:“副省長邱遠航即將入常,分管領域也做出相應調整,主管城建規劃、道路交通等。”
聽到這一消息,張誌遠瞪大眼睛道:“確信?”
“我從譚老那得知的,應該八九不離十。”白玉新道。
邱遠航入常,雖與自己無多大關聯,但對北州市領導班子的格局卻會產生深遠影響。誰都知道,市長林海鋒和市人大主任李虎剛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邱要成了省領導,對郭金柱非常不利啊。以前吧,郭金柱好歹有個侯永誌在背後撐腰,可如今真成了“孤家寡人”。背靠譚老終究不是長遠之計,畢竟譚老在野,有些事他也得求別人,一次兩次麵子給你,三次四次就不好說了。
“還有呢?”張誌遠又問道。
“李虎剛調任省人大城建和環資委主任。”白玉新輕描淡寫道。
“平調?”
“應該說明升暗降。”白玉新道。
張誌遠越來越看不懂了,怎麽好好地把李虎剛調離,而且調到省裏一個處當主任,這一安排究竟何意?他抬頭望著白玉新,道:“意圖是什麽?”
白玉新搖搖頭道:“不知,不過我說出另一件事你可能會更震驚。”
“啥?”張誌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道。
“郭書記也要走了。”白玉新略顯憂傷地道。
“什麽?”張誌遠果然激動地站了起來,眼神慌亂地問道:“這都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白玉新安撫張誌遠坐下,道:“我也是剛知道,不過郭書記應該提早就知道了。畢竟在調動之前會談話,看來這次的大調整牽動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一大批!”
張誌遠頭暈目眩,渾渾噩噩的,木訥地問:“郭書記去哪?”
“西州市市委副書記、代市長。”
張誌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西州市是西江省最窮的地區,把郭金柱發配到這麽個地方,意圖昭然若揭,也間接地說明,譚老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郭金柱本想就地起當市委書記,現在看來,都化為泡影了。
張誌遠有些害怕,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基本上仰仗郭金柱照顧。可他現在一走,自己在朝中可就沒有人替自己說話了啊。想到此,他又問道:“那誰接替他?”
白玉新搖搖頭道:“暫時不知。不過據譚老所說,北州市領導班子可能會大換血,說不定市委書記也會調整,不過目前還沒有任何跡象。”
“什麽時候宣布?”
“快了,就在這兩天。”
張誌遠難以置信,然而事實擺在麵前,又不能不信服。他點上煙思考了良久,想起白玉新的仕途,問道:“你呢?”
白玉新點點頭道:“定了,古川縣組織部長,市裏明天開常委會。”
張誌遠突然傷感起來,眼眶不由得濕潤,道:“你們一個個離我而去,就孤單單剩我一人,有些殘忍啊。”
白玉新寬慰道:“不還有一偉嘛。”
張誌遠搖搖頭道:“一偉不同,我和他中間畢竟隔了一層關係,哎!正印了那句老話,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最不願看到這種場麵了。”
白玉新道:“張書記,您應該感到慶幸,至少我們都升遷了。譚老也說了,他年紀大了,也不想參政了,接下來就要靠我們自己了。”
張誌遠無奈地道:“是啊,市裏重新洗牌,我們也是重頭再來。我雖然坐上了縣委書記,可你看,縣長的位置還空著了,這就是市委田書記的高明之處。他故意空出來,看我的反映。如果我一上來就借水泥廠事大肆發揮,立馬就派一個強勢的縣長與我抗衡。不知道明天的常委會上會不會有關南陽的任職。”
白玉新突然轉移話題道:“張書記,您打算怎麽安排一偉?”
提起陸一偉,張誌遠腦子一團糟,道:“我原本打算讓他出任縣委辦主任,不過我現在有點猶豫,你的意見呢?”
白玉新道:“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讓一偉到基層鍛煉個一年半載的,畢竟他沒有一把手經驗,下去鍛煉一下有助於他的成長。到時候再調回來,可能用得就更順手了。”
張誌遠點點頭道:“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那你覺得讓他去組織部當個常務副部長怎麽樣?”張誌遠在陸一偉的定位上有些模糊,幾乎什麽事都想壓在他一個人身上,既想留在身邊為自己所用,又想放出去鍛煉,這不,還打算成立個煤炭工業局讓他當局長壓擔子。說到底,還是手裏沒人。要是有幾個像陸一偉這樣聽話的,還用得著如此飄忽不定?
白玉新很是納悶,問道:“為什麽給他這麽一個職務?”
張誌遠道:“下半年我打算繼續改革,這次改革放到人上。我需要他給我在人事上把關,選配出幾個信得過的人來,等這一結束,再讓他到縣委辦!”
白玉新聽後思考了一會道:“這樣也未嚐不可。也對,剛好郭書記調走了,您這邊還是低調一些為好,要是在這個當口有人使絆,對我們都不利啊。”
張誌遠現在無心陸一偉,道:“玉新,要不我們晚上一起去見見郭書記?”
“我看還是算了吧。”白玉新擺擺手道:“一來這事還沒定論,極有可能發生變故。二來郭書記也不希望我們去打擾,要不然他早說了。越是關鍵時期,誰都變得小心謹慎。”
“好吧!”張誌遠有些失落,心裏莫名的空虛。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從來沒有這樣焦躁不安過。
陸一偉還不知道省市發生如此大的動靜,正謀劃著國慶節出遊的事。想著能見到托婭,他激動得寢食難安。希望假期早點到來,心早就飛到內蒙去了。
就在他興奮之餘,蘇蒙來了電話:“一偉,我的簽證辦下來了了,我要走了。”
聽到蘇蒙要走,陸一偉或多或少有些不舍,道:“多會走?”
“後天。”
“這麽快?”
“嗯。”蘇蒙咬著嘴唇道:“本來不想告訴你偷偷走的,可還是想再見你一麵,畢竟,你是我現在唯一值得留戀的人。”
陸一偉爽快地道:“好,到時候我去送你。”
“今晚我們能見一麵嗎?”蘇蒙吞吞吐吐道。
“……”陸一偉在電話那頭半天不出聲。
蘇蒙對陸一偉的態度有些失望,擦掉眼角的淚水道:“算了,那到時候見吧。”說著,準備掛電話。
“等等!”就在蘇蒙要掛掉的瞬間,陸一偉叫了一聲,道:“你現在在哪?”
蘇蒙有些小激動,連忙道:“我現在在家,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過來接我,我想去省城一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