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 麵子問題
相對於王誌全,陸一偉對張小禾客氣了許多。對麵而坐道:“前陣子和你說的事和你們金董商量了沒?”
張小禾點頭道:“說了,這件事還需要再議,畢竟是國企,投資者是省政府,我們也做不了主。不過,金董對投資旅遊產業意向不大。”
陸一偉極力爭取道:“國家提倡轉型發展、綠色發展,在未來的不久將淘汰一批落後產能。此外,國際原油市場波動起伏很大,委內瑞拉作為石油國已經發生了金融危機。這在釋放什麽信號,說明全球能源市場已經趨於飽和,石油都如此,何況煤炭呢。此外,國家已經意識到汙染帶來了的危害,上升到國家安全戰略。所以,我大膽預測,在未來五年內,煤炭市場必然會收到重創。趁著形勢還好,轉向投資新興產業,對企業的發展是極其有利的。”
張小禾看出他的心切,附和道:“陸書記,通過和您幾次接觸,發現您是有膽略謀略的人,也是個幹實事幹大事的人。說實話,我輾轉幾個地方,頭一次見您這樣的領導。思路清晰,思維開闊,想問題長遠,看問題獨到。不瞞您說,關於您的言論,我聽過某經濟學家講過,他也提出了同樣的擔憂,我完全認可。”
“可是,國企不必私企機製靈活,想要投資某個項目必須經過省國資委和省政府批準,何況是這麽大的項目。此外,我們金董在集團呆了快十年了,也想挪挪地方,所以,在他離開之前不太願意冒風險。而我,隻是個小小的分公司經理,話語權微乎其微,隻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我這麽說,您明白嗎?”
陸一偉不甘心地道:“這樣吧,這周末把金董約出來,我請他吃飯。”
“我聽說金董最近要出國考察,要走半個多月。一會兒我確認一下,看具體什麽時間走。”
陸一偉有些著急,指著道:“你現在就確認。”
張小禾無奈,當著他的麵撥通了電話。簡單聊了幾句掛斷道:“金董秘書說可能是周六出發,去美國,然後到英國、德國,最後從新加坡回國。另外,金董這些天一直在休息,可能是生病了。”
“哦,知道他家在哪嗎,我親自登門拜訪一下。”
張小禾難為情地道:“這……似乎不太合適。陸書記,咱倆年紀相仿,有些話就直說了,要是說得不合適,還望您見諒。”
陸一偉看著他,半天道:“但說無妨。”
張小禾尋思了片刻道:“陸書記,我也不和您兜圈子了,金董對您可能有一些看法。我聽說,金董在年前來過龍安,那時候我還沒來,當時是劉縣長接待的他,您好像沒出麵,有這回事嗎?”
陸一偉不假思索點了點頭。
“哦,我相信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這些話都是他秘書告訴我的,說您年輕氣盛,目中無人,看不起他,連最起碼的尊敬都沒有。我也極力和他解釋,說您絕對不是那種人,可能當時工作較忙,或者有其他緊急事,絕不會有任何不見理由。”
陸一偉沒想到金福柱是如此小雞肚腸之人。當時他確實知道對方要來,可自己剛到龍安,對龍江煤業的情況不熟悉,加上又發生了津門鎮事故,那有心思去見他。不過回過頭想想,自己做得確實不太好,對方好歹是國企的老總,按照行政級別相當於正廳級別,就因為這點事,值當計較?或許對於他來說,這是麵子問題。
張小禾繼續道:“另外,關於龍江煤業改製的問題我已經匯報給他,他對縣裏參股經營的方式很不滿意。畢竟是省企,好像還從來沒有這種形式的經營方式。我和他把龍安的實情詳詳細細講了一遍,講明了縣裏的難處,如果不按這種方式改製,恐怕對公司,對地方都不太有利。他說,這件事先擱著,等請示省長再做定論。”
“其實我也知道您很為難,一方麵是百姓的呼聲,一方麵是上頭的壓力,夾在中間受氣是最痛苦的。這件事一直沒向您匯報,也是考慮了多方麵的因素。如果真的有一天,一道文件下來還讓我們繼續承包,怕是您也無法阻攔,還得積極配合省裏做好各種工作。”
陸一偉愣怔在那裏,很長時間沒說話。手中的香煙冒著煙氣,嫋嫋上升,一下子進入眼睛,辣的他丟到煙頭,拿著紙巾不停地擦拭著。
張小禾覺得剛才的話有些欠缺,連忙道:“陸書記,剛才這番話我可能說得不太妥帖,並不是向您匯報工作,而是當成了朋友。如果我們繼續鬥智鬥勇,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還不如全盤和出,這樣誰都痛快,不是嗎?”
陸一偉丟掉紙巾道:“張總,回去告訴你們金董,關於龍江煤業改製的問題是上會研究並通過的,不能改。而且我已經讓經貿局注資組建公司,代表縣政府全權參與下一步的改製。畢竟,這是龍安的資源,是龍安人祖祖輩輩留下的寶貴財富。說句不好聽的,今天形成的煤,很有可能是龍安祖輩屍骨化成的,他們的子孫還在這塊土地上繁衍生存,為什麽不能享受?”
“當然了,我不知道當時是什麽情況,而現在我來了,就要為龍安的百姓做主,為他們爭取更多的利益。按照我的想法是完全收回來,考慮到多重曆史形成的因素才想出參股改製的辦法。我知道肯定會有行政幹預,但不會妥協,就是趙省長來了也是這麽說,除非免了我。”
張小禾被他的話打動了,豎起大拇指道:“陸書記,我現在終於知道您進步為什麽這麽快了。不夾雜任何私欲,一心為了群眾,這話說出來很假,但您確確實實是這樣做的,敬佩不已。真後悔認識的您太遲了,要是早點,或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