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第234章 生而克母，命主孤邪

  蘇無常情不自禁地上前，看著那畫中人的輪廓，一筆一劃都記在腦海，她原本想如果將這副畫，還原在梟園主人筆下的畫作上，興許能勾起那少年的一些記憶。


  但還不待她細作研究，這內室的門外竟然想起的腳步聲，隻得如壁虎攀岩般，緊緊地貼在房頂屏氣凝神。


  果不出所料，是扶舟帝菏澤於延，她離開浴室沒過久，這扶舟帝一醒來居然就直奔這裏，難不成察覺到是有人放倒了他？

  不可能，蘇無常在心裏搖頭，她自信自己的藥，隻會讓他有大夢一場的錯覺，那些侍衛也被她藥過，不會出什麽紕漏。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自己，內力不濟，現在勉強藏身，也支撐不了多久，隻盼這老男人看完畫像快些出去。


  “還是這畫中人不會讓我傷心，不會責難，不會恨我，怨我，隻會永遠這般如初見時看著我。“


  “可惜，輕雲……我也老了，若我死在你前頭，你知道那人還活著，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會原諒我這麽多年的欺騙？“


  靜室之中，唯有男人對著那畫像，深情絮叨的話語，而苦撐著的蘇無常，卻是敏感的捕捉到一些字眼。


  這畫中人還活著，而且畫中人不知道少年還活著，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菏澤於延已經染了滄桑的臉有一絲動容，望著昔日的少女容顏，獨自沉浸在一場時過境遷的愛戀往事。


  驚心動魄和權位算計，都在他回憶裏念念不忘，悄然驚心……


  初見時，他與梟離都還是皇子，不曾封王，也沒有自己的府邸，在皇宮裏，應付著帝師的殷殷教誨。


  那時尚無皇位之爭的念頭，隻是偶爾對於梟離更得父皇寵愛，他心裏多有不平。


  梟離出生時母妃難產而死，加上本身聰穎，無論學識還是周身氣度都壓他一頭，自然更得人心。


  儲君之位遲遲不立，他的母後心存不滿，又害怕他不如梟離，所以動了算計的心思，先是害死了梟離喜歡的一個小宮女。


  那個小宮女不過是做得一手好繡活，給梟離繡了他母妃的人像，掛在殿中以做紀念，卻不想會因為梟離的一時感激，而送了命……


  他至今還記得那小宮女慘死的模樣，那時年少，驚訝與自己母後的心狠，感到害怕。


  卻在聽聞宮中關於梟離不祥的傳聞時，心中有了難以言說的喜悅。


  生而克母，命主孤邪……


  一句話便將梟離跌入了深淵，沒有人敢靠近，他的母後卻不敢輕易放過，時不時來自梟園的噩耗，讓他歡喜的同時又心驚，卻又像著了魔一般，終於接過了母後手中的罪孽，讓這一場詛咒永不停歇。


  他所做一切，大概是源於梟離得寵時，因為父皇的一句話，宣了當時剛剛金榜題名的謝承明的“弟弟”謝輕雲入宮做伴讀。


  那個妖精一般的少年，舉手投足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在自己異樣的心思裏，變得戰戰兢兢，甚至一度以為自己不正常。


  直到他發現梟離與輕雲暗生情愫，他才知道原來輕雲竟是女兒身，一時之間心裏的嫉妒和憤怒，就差讓他失去理智。


  所以當母後所做一切，都是將梟離逼入絕路時，他才會不動聲色地，冷眼相看。


  唯一無法忽略的是，謝輕雲對梟離的感情，即便梟離已經深陷泥濘，萬不會跟皇位再有一絲關係，她卻依然不離不棄。


  他舍不得讓她受苦，所以才會暗地裏聯合謝承明，所謂刺客不過是個幌子，他要的不過是梟離死。


  結果如他所願，一切進展得順利，隻是他唯一未曾料到，梟離被萬箭穿心居然也沒死，這麽多年甚至連容貌也不曾改變。


  他的心裏生了惶恐，卻又暗自慶幸，即便活著又怎樣，他們都已經不記得對方了，上天終究是待自己不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