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第360章 若我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帶你回家

  司空堯閉眼，咽下那些苦澀。


  是啊……如果他早知道，從年幼到如今，會與她有諸多牽絆，也許那時他便會心軟一次，不會為了自己活命，答應了那人的交易。


  又或者，當年能有如今的心智，便不會那麽天真的以為，那些人找到她，是為了讓她重回九戈，成為神無之主。


  他發現她在冷宮的時候，隻是覺得她受了很多苦，他不喜歡那樣全無生氣的小丫頭，他帶著這個消息去見那人的時候，滿心歡喜，他以為自己是救贖的那一方。


  直到她被落入昭雪崖下的淵獄，生死不明，直到他看到那人臉上放鬆至極的殘忍笑意，直到那個光風霽月的無妄之主，變得目不識人，猶如孤神。


  他才明白，是他的詭異天賦，親手害了她。


  以舊人之物，可察天機。


  所謂天機，不過是他再以損耗自身的性命，去算未來之事。


  他拿著，當年她為他包紮傷口的帕子，算出了她藏身的方位……卻也變相地出賣了她。


  如今這些報應，不過是他遲來的還債，並不冤枉。


  見不得這樣消沉的司空堯，少女的眉眼一揚，明麗的笑容似天光灑落，她語氣輕鬆地道：


  “司空堯，若我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帶你回家！”


  綺麗眉眼間有著壓抑的悸動，良久，男子望著那灰暗中，笑容燦爛異常的女子，道了聲：“好。”


  蘇無常眉眼彎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

  “其實，我師父雖然同意我陪你來地宮，但是他幹了件特別缺德的事情，不然我如今也不會這麽被動。”


  至於是什麽缺德事，黑袍少女沒說，司空堯也沒問。


  倒是蘇無常想到，雲蒼子那日來，告訴了她許多秘事，作為等價代換，真的一點也不虧。


  **

  入地宮前，冰魄雪原。


  “你可知，何為皈依，逍遙遊修的不是功法招式，也不是內力積塔最高，而是心境歸於初始，你遲遲進階不了皈依，是因為你從未放下，守了兩世的執著，都化成了你心中戾氣。


  你無法消解，便遲早會遭反噬。”


  “你如今卻操心起別人的生死，你可想沒想過你自己？”


  雲蒼子劈頭蓋臉的訓斥，叫人無法反駁。


  “我未曾告訴你，沉央的師傅無上道人，是我少年時修道的師兄，功法內力他樣樣勝我，卻仍敗於我手。


  究其根本，便是他執念太深，貪戀這凡塵年歲，妄圖求得長生之法，終修得心魔，入了邪道。”


  “我年輕時棄道業，改修佛性，終有所得，十三年前我渡了你來此間，無妄之地的少主為你以血為契，招來最後一魄，你才得以存活。”


  那日的雲蒼子，有著與平日裏全然不一樣的風骨，仿佛拂去了風霜塵土，有了高手真正的格調與氣場。


  雪原之處，他蒼白的發並不耀眼，卻讓蘇無常第一次，心裏有了尊崇，他回身，衝著她道：

  “你不是一直好奇，你是誰嗎？今日我便告訴你，因為我怕以後再沒了機會。”


  他依舊是一身破舊的寬大袍子，雪原上淩冽的寒風，灌進他的袖口，鼓起飄搖，顯得有些縹緲。


  “對著那個方向，好好地磕一個頭吧！”


  雲蒼子抬手一指，冰魄雪原的北方，看不到盡頭的更遠處，那裏塵封著多少年的家國情仇，等著又朝一日，被人重新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