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第214章 轉移房間
等林奇如履薄冰的按下確認鍵后,手機屏幕轉換到一個特殊的界面。
這個界面看起來很奇怪,它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甚至不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的語言。
將語言取而代之的,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符號,估計誰也看不懂這些符號的意思。
但林奇已經開始在鍵盤上觸摸起來,他要做的工作,就是將這些符號通過新的排列組合,編輯成能讓人看懂的語言代碼。
毋庸置疑,這是華夏特工局研發組的科研結晶,它對符號學和博弈論等等均有涉獵,號稱世界上最難破譯的密碼之一。
而在實際應用中,符號密碼的破譯難度確實令人抓狂,經常能把由數十位天才數學家和密碼學博士組成的團隊逼到崩潰邊緣。
這對於林奇來說,又是一個痛苦而枯燥的過程,有很多空檔期,他甚至會緊鎖眉頭,面對冰冷的牆壁去挖掘腦海深處模糊的記憶。
要知道林奇身為外勤特工,潛入、竊取以及引爆才是他的拿手好戲。
而面對眼前的窘境,他不得不像個資深黑客一樣,從事這種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精神病才能駕馭的工作。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還是很佩服破解組的成員們,如果不是他們在暗中保駕護航,他根本不知道哪兒是危險的,哪兒才是安全的。
兩個小時以後,林奇的手指上沾滿細密的汗水,好在編寫已經進入了尾聲。
他在排列好最後一個符號后,下意識的看了眼窗外,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連慘淡的月光都照不進來。
看了眼手機的電量,已經消耗到僅剩下百分之十,他沒敢懈怠,將信息保存以後,按下了關機鍵。
禁閉室里並沒有電源插孔,所以如何給手機充電,又成了一件麻煩事兒。
咕咚。
一大口白酒下肚,那股辛辣刺激的劣質味道,幾乎將他眼淚都嗆了出來。
林奇真的很想罵娘,價格炒的這麼離譜也就算了,東西竟然還是假的,他拿起酒瓶,泄憤似的摔在了地板上。
黑暗中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不過在林奇看來,這至少比消毒水要強很多,他在考慮要不要把剩下的一瓶也摔的稀巴爛。
就是這樣滿含幽怨的心情,陪伴林奇度過了在水門監獄中的第一個漫漫長夜。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陽光像流水一樣,順著鐵窗的縫隙硬擠進來。
儘管這絲毫無法改善林奇的生存環境,但至少會讓人的心情開朗一些,人總是喜歡美好的事物,對於林奇來說是這樣的。
他並沒有立刻起床,因為即便起床,也不可能聞到客廳里傳來蕎麥麵包和熱牛奶的香味。
往常這個時間點,他已經繞著小區里的景觀湖跑了好幾大圈,他經常是第一個起床,盤坐在青石上採集天地靈氣。直到大老婆站在湖的另一端喊他回去吃早飯,他才會一路哼著小曲小跑回家。毋庸置疑的是,妹妹和小姨子肯定又在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吵個沒完,然後林奇像哄幼兒園小孩一樣,叫她們比賽誰能一口氣把牛奶喝完,她們總是積極配合,喝光了還要端著空杯子等待一句表揚。
一想到這些,林奇的嘴角便揚起一個弧度,他以一個鯉魚打挺的姿勢從小木床上跳起。
那床發出吱呀的一聲脆響,被他震的險些散了架。
監區像是被搬空了一樣,沒有絲毫的話音,今天不是休息日,犯人們都被押解到操場上,去從事毫無意義的重體力活。
比如把一車碎石頭從操場的這一端運送到另一端,如果有誰被發現偷懶的話,基本就與中午那頓午餐無緣了。
儘管大多數時候,伙食都是白菜湯和硬邦邦的剩饅頭,那菜湯清淡的要命,只在表層有幾星油潑辣子。
只有到了每兩周一次的伙食改善日,犯人們才能吃上一頓蘿蔔粉條燉鹹肉,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會有魚和乾癟的雞肉可以吃。
起了床的林奇,走到水池哪兒把水龍頭擰開,等他流了一段時間后才開始洗漱,他真受不了水裡那股漂白粉的味道。
冰冷的自來水衝擊在臉上,使林奇變的愈加冷靜,他在對準馬池嘩嘩撒尿時,鐵門被人咚咚咚的砸了起來。
獄警們很少有這樣禮貌的,他們都是直接拿靴子揣,然後像債主一樣沖犯人吼叫。
「你是剛起床嗎兄弟,你連被子都還沒有疊呢。」說話的人是窩瓜頭,他像老鼠一樣把臉擠在窗戶的兩根鋼筋之間。
「還說呢,都是你的假酒搞的鬼,我到現在頭還暈的要死。」林奇腳步飄忽的走過來,難受道:「有什麼吃的嗎?」
「沒有。」窩瓜頭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小推車,然後笑道:「不過我個人有兩枚水煮蛋,你不介意吧?」
「水煮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比燕鮑翅還要誘人,說吧,你想要我多少錢?」林奇很快代入了角色感。
「咳咳,你太小看我了兄弟,我雖然比較貪財,但是兩顆水煮蛋還是請的起的。」他說著話,已經把手從口袋裡伸出來:「儘管拿去好了,我知道餓肚子的滋味,就跟內臟被掏空了一樣,難道不是嗎?」
林奇的喉頭聳動了一下,從他黝黑的手掌心抓過雞蛋,迫不及待的剝殼,塞進了嘴裡。
他需要一些營養上的補充,儘管沒有食物,他依舊能像正常人一樣活著,但是精神狀態上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影響。
像編寫符號那種工作,需要很充沛的精力才能完成,一旦分心出錯,就會得不償失。
「獄警們不給你早飯吃嗎?」
「豈止是早飯,中飯和晚飯也沒得吃。」林奇慘笑道。
「那你肯定是得罪他們其中某個人了。」窩瓜頭給了條結論,看了眼四下無人,趕緊從懷裡摸出一卷銅線來,順著鐵窗遞進去:「快點收好,我在這兒呆的時間不能太久,我是偷著溜進來的,如果我被發現的話,咱倆都得遭殃。」
「真夠意思!」林奇幫他點了個贊,囑咐道:「等過兩天我接到了我老婆的轉賬,一定會把欠你的所有錢都還掉。」
「一言為定。」窩瓜頭隨便應了一句,便像小偷一樣貼著牆根溜走,他在有意躲避監控探頭的監視。
等他徹底從視野里消失后,林奇將那捲銅線抖開,用純手工折成一個奇怪的蛛網似的平面。
這是一個簡易的信號增強器,可以將無線電波傳遞的更清晰一些。
他將這玩意兒擺在床頭,又把手機開機,進入求救系統,開始發射信號。
跟他預料的一樣,信號發出以後,並沒有絲毫的回應,但他並沒有指望一次就成功。
這項工作從一開始,就註定要依靠緣分,於是林奇拿著手機和信號增強器,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到處來回踱步。
就這樣度過了一個上午,絲毫不見成效,而手機的電量也已經消耗殆盡。
沒辦法,他只好藉助身高優勢,把天花板上沾滿灰塵的燈泡擰了下來,又把剩下的銅線擰成電線,固定在電源介面上。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對手機電池進行快速充電,壞處是由於電壓很不穩定,很容易將電池給充爆炸。
但是林奇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只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
但老天爺顯然很照顧他,電池爆炸事件並沒有發生,但是電池本身已經有了鼓包現象。
他趕緊重新裝回手機里,好在還能順利開機,又可以周而復始的發射無線信號。
這又是一個能把人逼瘋的過程,不停的改變角度,就是為了搏那千分之一都不到的成功率。
夕陽像一塊焦黃的燒餅,像是被饞嘴的小孩咬去了半拉,沉沒在天邊絢爛的火燒雲里。
一天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林奇在這種煎熬中度過,全然忘記了時間。
他已經聽到監區大門被打開的聲音,犯人們拖著疲憊的身軀,邁著沉重的步伐,列隊回到屬於自己的牢房。
高強度的體能勞教,使得犯人們毫無招架之力,他們大多數人倒頭便睡,鼾聲如雷。
從來沒有人注意到,在監區角落的禁閉室里,有這樣一個行為古怪的人,他拿著一個破手機走來走去。
「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林奇懊惱的嘆了口氣,這樣對自己說道。
沒辦法,水門監獄的地理位置實在太偏僻,又緊挨西南國境線的海域,幾乎就是無人區。
在這樣的一處荒島上,通過手機發射出去的無線信號,很快就會被分散弱化,最終夭折在通往總部的半道上。
林奇開始感覺到失望,他知道水門監獄的安保系統有多強大,僅憑他一個人的實力,是不可以靠蠻力硬闖出去的。
那些配備高精度狙擊槍的哨兵們,會像射殺野兔一樣把子彈宣洩在他身上。
「算了,聽天由命吧!」林奇又嘆了口氣,準備放棄。
可他拿手機的手剛收回到一半,空氣中卻突然傳來「叮」的一聲提示音。
成……成功了?
林奇趕緊看了眼手機屏幕,果然不出所料,求救系統的界面上,顯示為:已發送。
這個消息對於林奇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他有點難以掩飾自己激動的心情,在禁閉室里像神經病一樣大喊大叫。
直到把負責巡邏的獄警引來,隔著門窗臭罵了他一頓才算完。
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林奇興奮無比的心情,所以當天晚上,他就成功的失眠了。
直到第三天早晨,林奇還沒睡醒,就被一陣嘈雜的砸門聲驚醒。
他看到獄警張騾子像凶神惡煞一樣闖進來,沖他吼道:「0571,快點從你的狗窩裡滾起來!」
林奇強忍住狠揍他一頓的衝動,將那身難看的囚服穿好。
「聽好了0571,從今天開始,你將被典獄長解除禁閉,像普通犯人一樣入駐大號房,拿好你的被褥和洗漱用品,準備轉移房間!」張騾子生怕林奇聽不見似的,聲音特別大,而且完全就是命令的口吻。
「為什麼要轉移房間?我在這兒呆的挺好呀。」林奇很不識趣的問了句,其實他不太想跟那群渾身髒兮兮的黑漢呆在一塊,而且他呆在這兒也挺好的,每天都可以靠看小說度日,或者在向窩瓜頭賒一些諸如畫冊之類的物件。
「沒有為什麼!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如果你在問我為什麼,我就把你的頭塞進馬桶里!」張騾子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要殺人一樣。
「好吧張管教,我收回我剛剛的提問,你知道的,我本無意冒犯。」林奇表現的很聽話。
「別廢話!把你的東西收拾好!跟著我走!」
林奇沒敢在提出任何異議,他拿著被褥和洗漱衛生用品,在兩名小獄警的挾持下,走出了禁閉室。
儘管監獄大廳里的空氣質量也很一般,但好在比禁閉室里強太多了,那個馬池的沖水系統昨天中午就壞了,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尿騷味。
他們並沒有在一樓停頓,而是直接轉樓梯走到二樓,穿過一個個囚室后,停留在9號牢房的門外。
「全體起立!」一走進房間,張騾子便像發情一樣喊道。
9號牢房看起來很寬敞,裡面大概有十幾張床,上下鋪的那種。
此時此刻,犯人們正或立或坐,眼神詫異的看著進來的獄警,然而他們的重點並不是獄警,而是獄警身後那位新來的菜鳥。
聽到張騾子的命令,沒有人敢有絲毫懈怠,都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站的筆直。
獄警掃視了一圈,皺眉道:「你們號長呢?」
「號長一大早就被叫走了。」一名離著張騾子最近的犯人應了句。
「被誰叫走了?」
「好像是典獄長辦公室的人。」犯人模稜兩可的答道。
「副號長呢?」張騾子大概猜到了什麼,這對號稱鐵獄姐妹花的變態,肯定是被典獄長叫去交代任務了。
「也一樣。」犯人再次答道。
「全體注意!」獄警並不打算在問,環視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中間將加入一名嶄新的獄友,大家熱烈歡迎!」
稀稀拉拉的掌聲過後,幾乎所有犯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林奇,在這群老鳥的眼裡,林奇就像是一塊肥到滴油的肥肉。
等獄警們全部退出去后,林奇這才眯縫起眼睛,仔細打量起房間里的環境。
大號房比起禁閉室來,除了面積完勝以外,還添加了諸如床頭櫃和寫字檯等等傢具。
林奇很快便發現,在最靠近馬池的地方,有一張空蕩蕩的床鋪,應該就是為他準備的。
不過他絲毫不覺得那種地方可以睡覺,畢竟一群人的排泄比起一個人的排泄來,氣味上的濃度明顯要更勝一籌。
「喂,新來的小子,愣著幹什麼呢,快點去收拾你的狗窩。」一名犯人沖林奇嚷了一句,這種口吻聽起來,像極了獄警。
「每天聞著我們大家的便便睡覺,那種感覺一定很不錯。」
話音剛落,滿屋子的犯人便哄堂大笑起來。
每天到了晚上十點鐘的時候,牢房裡的水電都會同時斷掉,而這個時候,大多數的犯人也都已經進入夢鄉。
但是為了折磨新人,總有那種變態,在斷水以後去馬池裡拉屎,反正他們的床鋪距離馬池遠的很。
林奇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選擇去收拾那張床鋪,而是將鋪蓋直接鋪在了牢房的過道上。
他準備在這裡打地鋪,反正對於他來說,睡在那種硬邦邦的鐵床上和睡在地上的區別並不大。
犯人們看到這一幕,頓時面面相覷起來。他們還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新人,難道他就不怕半夜裡凍感冒嗎?
「喂,新來的菜鳥,你是準備住在這兒嗎?」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走過來沖林奇問道。
林奇看了他一眼,笑道:「是的,這裡應該允許住人吧?」
「誰告訴你的允許住人?你躺在這兒,很影響交通你知道嗎?」魁梧漢子明顯是沒詞兒找詞兒。
「影響交通?這裡要過公共汽車嗎?」林奇忍俊不禁道。
「你少油嘴滑舌的!我告訴你,監獄里有規定,犯人只能睡床上,不能睡地上!」那漢子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有這樣的規定嗎?我怎麼不知道呢?」林奇覺得這傢伙明顯就是在沒事找事。
說實話,他並不想在監獄里做一些簡單粗暴的事兒,比如把誰的鼻樑骨打斷。
「靠,你還敢頂嘴!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他瞪著那雙鈴鐺一樣的眼睛,粗聲粗氣道。
林奇一邊鋪被褥,一邊講道:「你是誰,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所以我能禮貌的請你離開嗎?」
「哈哈,禮貌?大傢伙聽吶,這小子竟然在跟我講禮貌,真是可笑。」他說完這句話,又沖林奇嚷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一名新人進來,最先學會的應該是什麼?」
「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林奇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