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曾老爺勃然大怒,三兩步走下來,兜頭一個巴掌重重扇到了她臉上“孽女!你在胡說些什麽!”


  曾婷被打的那一邊臉頰很快就高高腫起,她捂著臉,心中恨意更甚“那天晚上我都偷聽到了!你和母親商量,說就算姐姐回來了,那也壞了名聲,與其再尋親事壞了門風,倒不如幹脆利落將其殺了!”


  曾婷至今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心寒,她從小到大一直尊重的父母,居然在背地裏討論要如何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心都要涼了。


  她早已看透了這對父母的冷漠涼薄,才會想要鋌而走險,希望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薑世子扯上關係,她甚至不敢奢求正房的名分,哪怕是隻做侍妾,她也是願意的,若是留在曾家,還不知道哪一天會被父親嫁給誰。


  所以,就算她早就知道女子沒有選擇婚姻的權利,卻還是想要拚一把,但可惜的是她失敗了,薑橪並沒有看上她,她人生中最後一次孤注一擲的勇氣,就這樣被用掉了。


  曾老爺後來說了什麽,她已經記不清了,她隻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了。


  至於那個丫鬟,則因為鼓動她幹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還不知道收到了怎樣的懲罰。


  可曾婷覺得,她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住了,又要如何去守護一個丫鬟的命呢?


  ……


  此時此刻,王靖也正在被審問。


  王靖已經在牢裏蹲了兩天了,因此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關於曾薇的事,他能回憶起最多的地方就是兩人相處時的溫柔小意,絲毫記不起來她哪裏有不對勁了。


  薑蕪問他“那你上次為什麽說是曾家人害死了他?”


  王靖自嘲似的笑了笑“薑姑娘恐怕不懂這樣所謂高門大戶裏的規矩。”


  薑蕪的確不知道,就算她現在穿過來的這個原主,也不是什麽高門大戶的女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的姑娘,哪來這麽多規矩禮數。


  王靖說“她曾經跟我說過,曾家是個吃人的魔窟,曾老爺是個隻顧利益而沒有絲毫親情的偽君子,她們家一共有六個女兒,曾薇是倒數第二個,而在她前麵的姐妹都嫁給了一些極不匹配的富商。”


  薑蕪明白了。


  這其實就是變相的賣女兒,曾員外生了這麽多女兒,他也清楚以自己在為官上的才能,恐怕不會有什麽大才能了,他品級低,官場上庸庸碌碌了許多年也不見有什麽升遷,但他卻還想進一步擴展人脈和金錢……於是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


  左右他有那麽多個女兒,排著隊在他麵前爭寵。


  王靖雖然不是這樣的官家子弟,但也聽曾薇說起過曾家的時,他稱不上了解,但也聽曾薇說起過幾件事。


  曾薇上頭還有幾個姐姐,無一不是遠嫁富商,並且在擇婿方麵根本就沒有認真挑選過,說白了就是隨便嫁出去了。


  王靖說“曾薇她曾經和我說過,說她此番回去,一定不會有好下場,恐怕此生都無法與我相見了。”


  薑蕪蹙起了眉,此生都無法相見?若要說是曾家家教森嚴,曾薇幹出了私會外男這樣的事,自然是此生都無法和王靖見麵了,可是結合現實來看卻難免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曾薇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早就預見到了什麽?

  ……


  薑蕪近些天來也是跑上跑下了,今日又要去求傅珩了,她現在懷疑曾薇死的事就是和曾家有關係,但人家是官家,她一個白身,哪來這麽大的麵子,隻得去求傅珩了。


  傅珩聽聞,倒也沒多餘表情——事實上若要按他的官威,直接將曾家全府上下傳喚才是他的作風,但薑蕪卻出言反對了。


  “大人,我不是替薑家考慮,而是若大張旗鼓安傳喚,恐怕會打草驚蛇。”


  傅珩一思襯,倒是有理,便同意了。


  說到這裏薑蕪又想起來一件事,“上回說的,凶手可能有一處房產,大人派的人不知搜的怎麽樣了?”


  她雖然本職是法醫,但畢竟是正兒八經警校畢業的學生,在校時各門學科都是拔尖,現代的刑偵技術比起古代可高出不少。


  事實上這個案子假設在現代,根本用不到這麽多功夫,凶手殺死曾薇時用到了不少虐待的手法,若是能驗指紋,那麽一比對就出來了。


  傅珩說“沒有。”


  薑蕪歎一口氣,想想也是,她也隻是推測出了這處房產的大概範圍和特征,但是具體的就很廢功夫了。


  更何況光是從李府到青陽山的距離都有幾十裏地了,按照薑蕪的要求,要找到一個獨棟帶小院,地勢偏高,應該是在近兩年建成的房子可太難了。


  因為是秘密行事,所以沒帶太多人去,反正傅珩這張臉和這身官服就是通行證,所以同行的人隻有她和傅珩加周顯恩三人。


  三人坐一輛馬車,周顯恩坐在前麵,薑蕪和傅珩坐在裏麵。


  冬日寒風凜冽,路麵也泥濘難行,這馬車也不知道多久沒修了,走到一半的時候,一個輪子陷在泥裏了。


  “小心。”薑蕪控製不住的身體一歪,倒是沒歪到傅珩身上,而是一頭撞在了馬車壁上,撞的她兩眼冒金星。


  傅珩一動不動,猶如老僧入定一般,薑蕪摸著紅腫的腦殼,不爽的回頭看了一眼傅珩。


  她覺得這位大人未必太沒有同事愛了一些。


  剛才明明是可以接住她的,就算不接住,你身子後仰直接避開是幾個意思?

  但薑蕪不敢和他計較,隻好悻悻的坐直了,幸好她窮的叮當響,沒錢買那些簪子朱釵之類的,不然要是撞一下,那玩意能直接戳到她腦門。


  結果好死不死,輪子歪的時候是沒什麽,但是從泥裏扒出來的時候,馬車卻又向另一個方向倒了——


  這回薑蕪“如願以償”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往傅珩身上一倒!

  “你亂蹭什麽?”傅珩很不耐煩。


  薑蕪???我是故意的嗎?

  恰好這時,周顯恩掀開簾子稟報馬車已經修好了。


  ……他一掀開簾子,看見指揮使大人兩手抱臂,臭著臉坐在中間,而那個新來的小仵作,則齜牙咧嘴的往指揮使大人的大腿上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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