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曾老爺一愣,“哪個小姐?”


  管家囁嚅著說“最……最小的那位。”


  曾老爺一聽,當即震怒“我不是讓你把人關在柴房了嗎?養那幫廢物是幹什麽吃的!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


  管家愁眉苦臉道“老爺說的是,本也是關在柴房的,可嬤嬤還沒來得及落鎖,人便不見了。”


  薑蕪在一旁聽得匪夷所思,什麽叫還沒來得及落鎖人就不見了?曾婷又不會變戲法,那嬤嬤得老成什麽樣子才會一個落鎖的功夫都沒看住人,或許就是那嬤嬤故意放跑的曾婷。


  這麽說來也是十分奇怪了,曾府的柴房得是個怎樣的魔窟?曾薇剛被關進去就想逃,曾老爺還在嚴詞吩咐管家將府裏各個出口都堵住了,管家也連忙應下吩咐匆匆回去了。


  曾老爺再回頭,欲言又止的望向傅珩“大人,下官家務事有些繁忙……”


  傅珩還未開口,薑蕪已經做了一個兩手往下壓的動作“曾大人且慢,剛才的事還沒說完呢。”


  曾大人臉色一白,支支吾吾的沒說話,薑蕪直截了當的問他“當天你到底對曾薇說了什麽才會讓她上午剛回府晚上就急急忙忙想跑?是威脅還是審問?”


  薑蕪思來想去,在王靖的描述裏曾薇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但也有些感性,不然也不會一時氣憤就來找王靖而不顧自己的名聲,但她也很聰明,並沒有真的要和王靖私奔,那五天的朝夕相處更像是全了她的一個少女夢。


  那麽她既然回到了曾家,就必然是已經接受了曾老爺的安排,決定嫁給那個年過五旬的員外了,又怎麽會僅僅因為五鞭子、因為關柴房就覺得不堪受辱又一次跑出去?


  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甚至於讓曾薇覺得繼續留在曾家恐怕甚至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


  曾老爺眼珠子亂竄,顯然有什麽事還隱瞞著,傅珩眉眼一凜,三兩步走下座位,繡春刀長劍一舞,劍尖正正好抵在曾老爺下頜。


  從曾老爺的角度看,這位在京中有著活閻羅稱號的指揮使大人,滿臉陰森,那抵著他喉嚨的劍尖,更是淬了血一般鋒利。


  接著,傅珩沙啞開口“你隻有一次機會。”


  曾老爺心中尚存一絲希望,哆哆嗦嗦道“不過是些家務……我說我說!”話說到一半他已然崩潰,傅珩的耐心徹底告罄,劍尖一挑他下巴,從他下脖子上淺淺劃過,最後悠悠削下了幾縷頭發。


  曾老爺捂著微微滲血的脖子,嚇得腿軟,一股腦全都交代了“下官…下官怕她敗壞家風,繼續留在府裏恐怕遭人口舌,之前說好了親事的也要退了,我便想了個法子。”


  薑蕪蹙眉,“什麽法子?”


  曾老爺小心翼翼瞥著傅珩的臉色“我故意和夫人商量要……殺了她,再吩咐奴仆刻意領了小女兒偷聽,小女兒果然跑去告訴了她,我本刻意撤了防守,她就順利的跑了。”


  說到這裏,他還是覺得冤枉“大人啊,我真的隻是想讓她自己跑了便算,絕對沒有真的想過殺她。”


  但是曾薇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穿著打扮又皆是富貴人家的樣式,當時是晚上,她跑出去恐怕很快就會遭遇不測,曾老爺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怎麽會不知道這樣不安全?

  或許他早就存了拋棄曾薇的心思,隻是礙著麵子不好明著做罷了,現在出現了一個凶手殺了曾薇,說不定那個他心裏還存了幾分僥幸。


  既保全了他的麵子,未來也不會再有任何麻煩。


  於法來說稱不上錯,但是於情未免太冷血了些。


  曾老爺指天指地表示自己絕對沒有沒有打算將曾婷趕走的意思,隻是對她昨日當街攔人的行為不滿,小懲大誡而已,而且柴房條件也並不如何艱苦,隻是關幾個時辰而已,飯食皆是不敢短了的。


  畢竟曾婷還未議親,若是將曾婷也趕了出去,那家族又會缺少一個助力。


  薑蕪卻是沒聽說過昨日的事,便問他昨日發生了什麽,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薑蕪卻忽然發覺——這件事情可能也是同一人所為。


  那日堂上曾說過,李嬌嬌本也是要議親了的,曾薇不僅議親了還和王靖有了感情,而現在突然失蹤的曾婷昨日也是明顯要巴結上平宣侯府的意思。


  “曾婷失蹤多久了?”


  曾老爺有些茫然“這……我也不清楚,應當已經一夜了。”


  一夜了才報上來,管家一天到晚究竟在做什麽?薑蕪已經對這個畸形的家族無語了,但她隱隱感覺,案子的事可能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如果按照常理來考量,曾婷昨晚回到曾府,被曾老爺罰去了柴房,嬤嬤一落鎖的功夫她就不見了,也就是說她並沒有進柴房,府邸這麽大,她必然是先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而現在已經過了一晚上,管家說人丟了,那必定是已經出府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曾婷是如何跑出去的。


  “可將貴府管家召來盤問?”薑蕪問。


  曾老爺哪裏敢說不行。


  管家很快就來了,看起來也十分憔悴,他一進來二話不說就噗通一聲跪地上了,然後就開始磕頭,“老爺我對不起你啊……”


  薑蕪沒時間看他演主仆情深的戲碼,幹淨利索道“曾婷房裏的丫鬟審過了沒有?曾婷之前是否有異常?那個負責落鎖的嬤嬤審過了沒有?”


  管家一時茫然,顯然薑蕪連珠炮似的文句令他招架不住,過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說“丫鬟都問過了,小姐之前什麽都沒和她們說,小姐的貼身丫鬟……因為昨天的事,已經被打死了,剩下的幾個丫鬟都是些二等丫鬟,近不得主子身的。”


  薑蕪上回才和曾婷聊過天,這個姑娘性格開朗,而逃府這件事顯然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出來,她必定是先與人謀劃過的,而她真的能忍住不和身邊人討論嗎?

  “你確定是丫鬟們不說,還是早就商量好了不能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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