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薑蕪和周顯恩匆匆忙忙要出府的時候,真好碰見傅珩獨自一人往後院走。
周顯恩上前一步見禮“大人。”
傅珩神色冷淡,視線看向薑蕪——因著薑蕪到北鎮撫司好幾天了,但是在行禮方麵卻還是別別扭扭,怎麽都學不會。
薑蕪瞧見傅珩的目光,暗暗撇嘴,歪歪的行了個禮,不情不願的叫了聲大人,傅珩這才滿意了,溫聲問“做什麽去?”
周顯恩忙答道“薑姑娘發現了一些凶手住址的線索,我們打算去查探一番。”
薑蕪跟在後麵小雞啄米點頭。
傅珩看了眼周顯恩,又看了眼薑蕪,悠悠道“那若是於破案並無益處呢?”
周顯恩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看了眼薑蕪,薑蕪也是一臉懵,心說你這意思不就擺明了不信任我的能力嗎?
她有點委屈,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被打擊了,結果就聽到傅珩話鋒一轉“你今日當值是不是?”
周顯恩麵上意識羞赧,應了聲是,傅珩道“那便是了,先做分內事。”
傅珩幾句話就把周顯恩打發回去了,薑蕪心中暗啐,傅珩這分明就是不想周顯恩陪自己一道去,生怕浪費了周大人的時間。
也對,人家日理萬機,哪能和自己一個小仵作整天混在一起到處跑。
直到傅珩說“還不走?”的時候,她還處在呆愣之中,她瞪大了眼睛盯著傅珩看,不可置信道“大人的意思是……你陪我一道去?”
傅珩神色倨傲“今日無事。”
有傅珩同去那肯定最好,薑蕪心裏高興了一點,忙不迭上了馬車。
除了他們二人以外,傅珩已經下令,讓百戶們也分各處搜查,雖然從薑蕪的分析來看二裏廟周邊是最有可能的,但他們畢竟隻有兩個人,如果真能在二裏廟發現蹤跡,那還是人多才好盡快破案。
二裏廟範圍並不大,左右不過五六戶人家,還大多數是些老弱婦孺,薑蕪和傅珩挨個敲門,沒有幾戶是在家的,甚至連門也敲不開。
傅珩神色冰冷,很有些不耐煩“麻煩。”
薑蕪倒是極有耐心,“大人該不會想直接闖進去?”
傅珩挑挑眉,不置可否。
薑蕪萎了,“你這樣會打草驚蛇的。”
但是對傅珩來,似乎並不十分在意,一眨眼幾個時辰便過去了,也沒發現什麽異常的,就連薑蕪都開始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傅珩則說“方向沒錯,但是……需再細化。”
兩人並排走在一起,薑蕪說“之前我們覺得,凶手有自己獨立的房屋,可現在看來恐怕並非如此了。”
獨立房屋這個點她有些想當然了,因為虐待殺人這種事情總不好教別人知道,隻能自己進行——但她忘了現在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而凶手為男性。
假設凶手本來就是一個在家庭中說一不二的人呢?父母不會忤逆他的意見,甚至眼睜睜看著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傅珩頷首“還有一點,凶手為人圓滑,這幾位都是千金小姐,能哄得她們高興,這人很聰明,並且容貌不俗。”
為人圓滑、容貌不俗,家境卻隻是一般……薑蕪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大人,我好像有猜測了。”
傅珩眸子微眯“你是說……”
……
李府的大門被身穿官服的錦衣衛破開,李老爺本來坐在臥房喝茶,管家跌跌撞撞來報,“老爺,老爺不好了,錦衣衛又上門了!”
李卓一聽,還以為是錦衣衛又來沒事找事,怒氣更甚,匆匆披了衣服下床,結果還沒來得及開門,一支長劍破空而來,正正好釘在他門縫。
“啊——!”李卓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門洞開,身穿暗色飛魚服的指揮使大人站在最前,身後兩列神色肅穆的錦衣衛。
這……這是這麽了?
李老爺茫然,傅珩卻並不和他客氣,一腳踩在他肩膀“柳芊在何處?”
柳芊便是柳姨娘的本名了,李卓本還想護著侍妾,可傅珩臉色實在太可怕,他顫顫巍巍道“後…應該在後院。”
傅珩略偏了偏頭,站在他身側的周顯恩立刻心領神會,帶著一列持刀的錦衣衛匆匆往後院去了。
傅珩收回腳,李卓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他慢吞吞爬起來之後跪在地上,抖著嗓子問“不……不知大人這次是何事來此……”
傅珩嘴角微勾,帶了些嘲諷的意思“害死貴府千金的真凶,就在你府上。”
李卓剛想反駁李嬌嬌的事早已經解決了,聽到傅珩後一句話,他瞬間明白過來,臉色頓時慘白。
周顯恩行事很快,卻也很粗暴,柳姨娘本來坐在自己的小院裏梳妝,結果被一群突然闖入的帶刀錦衣衛嚇破了膽,這一路過來雲鬢鬆散,剛剛畫好的口脂都糊了半張臉。
她怕的要命,身子抖個不停,“大人饒命啊大人,民女犯了什麽罪?”
傅珩問“柳兆在哪裏?”
柳姨娘神色茫然“什麽?”
傅珩眉宇間盡是不耐,他索性拔出長劍直指她喉嚨“本官不想再說第二次。”
柳姨娘嚇得仿佛要厥過去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薑蕪覺得按傅珩這個法子總歸不是辦法,要是再問不出來他鐵定又要把人關進大牢了,等那個時候再問出來,曾婷屍體都涼透了。
她上前一步走到傅珩身旁,因著不能讓旁人聽見,於是踮起腳想附在他耳邊說話。
結果傅珩太高了,她踮起腳也沒用。
——這人真是個木頭。
薑蕪黑著臉想,又扯了扯對方衣袖,待對方彎下腰來再在他耳邊說“大人慢些,不如讓我來問。”
傅珩思襯片刻,又看了一眼已經開始翻白眼的柳姨娘,長臂一揮收了劍。
除此之外,薑蕪還吩咐讓旁人也撤出去,隻留她和柳姨娘兩個人。
待屏退眾人之後,薑蕪坐在了凳子上,柳姨娘完全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麽事,止不住的磕頭求薑蕪救她一命,一口一個活菩薩的叫著。
薑蕪隻問了她一句話“你心裏當真不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