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薑嫵一呆,那內侍慌得臉色慘白,連個囫圇話也說不全,更何況他並沒有注意自己的音量,很快大廳裏就有其他人得知了此事。


  傅桁眉心輕蹙,邊站起來邊道:“現在情況如何了?太醫怎麽說。”


  內侍苦著臉,擦了擦額上冷汗道:“娘娘午後還好好的,哪也沒去,也未曾用膳,結果剛才要出發的時候突然就暈過去了,太醫說看症狀像是中了毒的……”


  薑嫵耳朵尖,聽見了中毒、未用膳等關鍵詞,她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若確定是中毒且未曾用膳,那就應當從當時的熏香或者衣飾等入手。”


  她這一開口,傅桁果然將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傅桁像是有些驚訝:“你還懂藥理?”


  薑嫵搖了搖頭:“隻是略有涉獵,況且中毒也很大可能是這幾種方向。”


  通常來說,中毒的來源要麽是飲食、要麽是吸入性氣體、要麽就是通過穿著,使毒素滲透進皮膚,從而達到下毒的效果。


  那內侍雖沒見過薑嫵,卻還是條件反射的看向薑嫵:“姑娘懂藥理?那可否隨小人一起去瞧瞧?”


  並非是薑嫵天生就有令人信服的能力,完全是因為她身旁的人是傅桁,大名鼎鼎的錦衣衛指揮使,指揮使帶著的女眷怎麽也不可能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


  況且他也的確走投無路了,若是德妃娘娘當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這些內侍宮女通通都要為其陪葬。


  傅桁眉眼冷厲,直接將薑嫵牽了起來:“走。”


  殿外風雪正盛,洋洋灑灑地落下,瓊樓玉宇都被塗然成一片雪白。薑嫵係緊了脖子上的兔毛披風,前麵的人都走的極快,她隻能一路小跑勉強跟上。


  德妃娘娘住著的永和宮門外跪著一堆宮女內侍,進到屋內之後,傅桁是外男,不可入內室,隻能在外間詢問情況。


  薑嫵略一遲疑,抬腿進了寢宮。


  寢宮內地龍燒的暖意融融,德妃躺在床上,麵白如紙,身旁圍了一圈太醫,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的,薑蕪的到來引起了小部分人的驚訝,但大部分人並沒有空理她。


  為了查出毒物來源,已經把禦膳房今日送來的所有菜樣都篩查過一遍,可銀針並未發黑,也探測不出毒物,找不出毒物來源,便無法對症下藥,隻能先吩咐宮女熬些溫補的藥吊著,但實際怎樣……還真說不準。


  因著並沒有人在意薑蕪,所以她就這麽走到了德妃娘娘床前,見她麵色蒼白,雙眼緊閉,眼皮卻還在抖動,想來是連睡都不安穩了。


  終於有個太醫看見薑蕪走近了娘娘床榻,大驚失色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寢宮!”


  薑蕪忙解釋道:“我是北鎮撫司的……仵作。”


  那太醫果然吹胡子瞪眼,壓著嗓子罵道:“如此賤籍也敢玷汙娘娘宮殿,錦衣衛辦事已經荒唐到這等地步了不成!”


  薑蕪有些無奈道:“是娘娘的內侍請我來的,先生若是不信,我走就是。”


  她忽然頓了頓:“可是先生,你們用的辦法都一模一樣,哪怕是再多人站在這裏,不也無濟於事麽?”


  她說這話時音量又大了些,終於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一聽她是個仵作,都不約而同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其中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太醫道:“姑娘年紀輕輕,何必從此賤籍,今日更是將笑話鬧到了這天殿,勸你還是速速退去,改日要是陛下怪罪起來,恐怕錦衣衛都保不住你。”


  薑嫵嗤笑:“你們與其有時間在這裏恐嚇我一個小仵作,倒不如好好想想問題出在哪裏。”


  她也不避諱了,“今日娘娘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猜有事的恐怕不是我。”


  幾個老太醫氣的吹胡子瞪眼,而這時走出來一個相對年輕些的太醫,他看了眼薑蕪,遲疑道:“姑娘可是有妙方?”


  薑蕪當然沒有妙方,她不是醫生,可她卻能看出人是從哪裏中的毒,找到了源頭,其他的自然有更專業的人會去做。


  她道:“你們說是中毒,那便姑且看作是中毒了,而膳食都查過一遍,沒有毒物跡象,接下來便隻剩下皮膚和吸入這兩種可能性了。”


  她走到德妃身邊,並不是要為她把脈,而是摸了摸她的手心,全是冷汗。並且她整個體表溫度摸著也有38度以上了,看起來不像中毒……單項是發燒……


  她回頭看向眾太醫:“諸位是為何確定為中毒的?”


  太醫答道:“娘娘唇色發烏,體溫升高,且方才還吐了一口淤血,這都是符合中毒症狀的。”


  這倒也是……


  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薑蕪摸了摸她的脈搏,脈象紊亂而輕。


  突然,她看向太醫們:“你們是不是並未查驗過皮膚?”


  她話音剛落,眾太醫便叫嚷起來:“娘娘千金之軀,怎能……”


  “行了行了你閉嘴,你們不方便那就我來看,娘娘的貼身宮女留下,其餘人出去。”


  薑蕪一急就忘了自己裝出來的怯懦人設了,她前世是發號施令慣了的,更何況現在人命關天,她哪裏有空陪這些老古董在這之乎者也?


  幾個太醫一瞧,憤憤道:“荒謬!”


  太醫不肯出去,倒是德妃的貼身宮女冷下臉道:“幾位太醫也不妨先出去,若是真能找到來源才好。”


  寵妃的貼身宮女地位在宮裏可非同一般,幾個太醫雖然心頭仍是憤憤,卻還是甩了袖子出門。


  待其他人都出去以後,薑蕪問宮女:“娘娘是什麽時候換上這身的?”


  “一大早晨起便換上了,因著這套朝服是今年新做的,午後才到,娘娘換上之後喜歡的不得了,還和皇上同遊禦花園,結果剛一回來就忽然吐了血,接著人便暈過去了。”


  薑蕪合算著,按照現代的時間的話,午後到現在,也過了六七個小時了。


  “來,你先幫我把娘娘的外衣除去。”


  宮女垂眸道:“方才太醫已經用銀針驗過了,問題並不出在這件外袍上。”


  “銀針?銀針隻能測出重金屬,假如跟重金屬無關,那銀針也沒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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