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用過早膳後,他們便朝著淮州城去了,薑蕪仍是坐在馬車裏。


  過了一會兒之後便進城了,淮州城地理位置上不能算特別大,所以居民也不是特別多,他們進城之後便有不少人盯著他們瞧,一是很少見到這麽豪華的馬車,二是這一行人看起來就像是大官或富豪。


  薑蕪還記得之前傅珩和她說的,這次是因為城內暴發了不知名的傳染病,鎖朝中才派傅珩以及安王出來查證此事的,雖然她前世對治療傳染病之類的並沒有很豐富的經驗,但也基本知道在弄清楚傳染源之前,官府最先應該做到的是隔離。


  例如鼠疫之類的傳染病就是如此,但是從現在看來,城中百姓個個都在外麵,看著和京城也差不多,難道這所謂的傳染病其實並不嚴重?

  但也不可能,如果真的不嚴重的話,淮州知府是不會特意請示京城的。


  就在薑蕪沉思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淮州府衙門口,門口不少人在此迎接,薑蕪下了馬車之後就默默站在了隊伍後麵,隻能隱約聽見前麵的傅珩和一個穿紅色官服的人說了幾句話,就有一些同樣穿著官服的人來將他們請了進去。


  而因為這次薑蕪特意站在了後麵,淮州知府的人並不認識她,甚至沒帶她去驗屍,傅珩和周顯恩應當都直接去那邊和知府商討事情了,她則和眾錦衣衛則一同被請到了府衙附近的一間客棧裏。


  畢竟這次真正管事的也隻有傅珩和安王,淮州知府會給他們安排住處,至於錦衣衛便隻能住在客棧了,好在條件還算不錯,薑蕪因為是女子,所以是一個人一間房。


  ……


  而在這一邊,傅珩同那淮州知府分坐兩端,淮州知府姓楊,名叫楊周正,身材微胖,見人三分笑,想來是個圓滑的。


  楊周正先是說了一番感謝朝廷之類的官話,說完了之後才慢慢的將話題轉移到正事上來,也就是這次的傳染病。


  “實不相瞞,下官已做了應急處理,令城中百姓自行隔離,但由於淮州本就是小城,我們官府這邊人手確實不足,的確是……不好做啊。”


  傅珩卻懶得聽他的官話,隻問最關鍵的問題:“目前死者多少?症狀如何?如何確定是傳染病?”


  楊周正卻是呆了一瞬,咽了口唾沫,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來轉去,似乎是在想著該怎麽措辭了。


  “那個……目前感染大約有……數百人,症狀就是,咳嗽發熱,身上起紅疹,從發病到死亡,快則三五天,若是患者本就身強體壯的,大概能撐半月左右。”


  傅珩嗤笑道,眸中寒芒既現,“數百人?沒有準確數字?”


  傅珩這人在朝中名聲本就不好,他一個小小的淮州知府見了這樣的人物,本就心中顫顫,現在傅珩又如何不客氣,楊周正隻覺得兩股戰戰,想了半天借口才勉強憋出來一句:“這裏……人手實在不足。”


  傅珩斜睨他一眼,總算是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死者屍體現在何處?”


  楊周正答道:“還在義莊。”


  傅珩蹙眉。


  楊周正一瞧,心裏大喊不好,忙不迭說道:“下官本以為朝中也要過個三五天才會派大人來視察,所以一時……沒做好準備,大人若是要驗屍,我已吩咐府衙裏的仵作一一驗過,大人隨時可以察看驗屍格目。”


  豈料,傅珩道:“不必。”


  楊周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聽到傅珩繼續道:“我帶了仵作。”


  楊周正一愣,回憶著剛才的隊伍,為首的是指揮使大人,後麵的是錦衣衛僉事周線恩,再後麵便是便都是穿飛魚服的千百戶了,可沒看到哪裏有仵作了。


  但雖然不明白,但楊周正自然是不敢多問的,他是真沒料到傅珩舟車勞頓,一來就問案子的事,按理來說都應該要在當地官員那裏先用過了洗塵宴,起碼也要第二天早上再過問案子的事。


  傅珩此人雷厲風行,剛一過來就直接接管了淮州府衙,吩咐所有人以街為單位,挨家挨戶隔離,並且將城中大夫都集中在一起,讓他們共同商量這病該如何防治。


  這些大夫卻是比楊周正更了解城中的情況,大夫們這些日子以來接診的病人並不少,據大夫所說,這病似乎並不會通過接觸傳播,發病之後,最開始就是起疹子,起了疹子之後伴隨著發熱,高燒遲遲不退,到後來會神誌不清,就算能勉強留下有一條命,將來對腦子恐怕也會有損害。


  並且最開始有這種病例的,幾個大夫爭論不休,最後得出的結果應當是在上個月月初。


  但這些病人若要說是有什麽共同特點的話,似乎也沒有,大部分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甚至有一戶病人,他們家兒女都病了,但是父母兩個都是好好的,照顧孩子的時候也沒想著隔離,卻還是相安無事。


  這就有點奇怪了。


  通常來說,這樣的傳染病傳播途徑隻有要麽是接觸性傳播,要麽是飲食上出了問題,但是這一家人吃住都在一起,卻隻有兒女生了病,父母沒生病。


  可若是解釋為老人和幼兒身體不如青壯年所以更容易生病的話,似乎也不合理,因為在這一百多個病例中,足足有一半都是青壯年,反而是老人小孩感染的更少。


  傅珩道:“這城中最近可有發生其他大事?”


  大夫們想了想,皆是搖頭表示沒有。


  倒是有一個年邁些的大夫想了想說道:“若說有大事的話,封了聖水可算?聖水十幾年來都受朝拜,但是從來沒有封過聖水,今年傳染病暴發之後,便封了聖水,也不讓那些外地人過來朝拜了。”


  這時候楊周正並不在這裏,所以傅珩說:“若是並不清楚病毒來源,為什麽要封了聖水?”


  要知道,百姓的信仰是很重要的,聖水是十幾年的信仰,貿然封了聖水,對於百姓來說並不是保護,反而會帶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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