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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睛很大,今日因為醉酒,笑的有些癡傻,她忽然在傅珩懷裏掙紮起來,指著外麵“今天的雪很大哦……”


  “嗯。”其實他根本沒出去過,也沒見到外麵的雪。


  他這時才注意到薑蕪身上這件披風像是有些大了,又是黑色的,一瞧便知道不是她的。


  這小家夥,在平宣侯府的日子竟過得這樣差嗎?連一件披風也沒有?傅珩眉心輕蹙,抱著她走到一邊軟塌上,將人放下的時候她又清醒了些,卻也叫人分不清是不是更醉了,她傻兮兮的指著他笑說“大人,我要去看雪。”


  天寒地凍的,看什麽雪!


  傅珩捏捏她軟軟的臉蛋“不許去。”


  她膚白眼大,眼珠子都是黑溜溜的,唇紅齒白下巴精致,往日裏瞧著倒有幾分機靈勁,如今隻剩下憨態了,眼神都是茫然的,手還在空中亂揮,傅珩怕她打到牆壁,一把將她的手抓在自己手心裏,握著她蔥白的指尖,他心中輕歎,這樣漂亮的一雙手,竟能做出天下人皆不敢做的事情,竟敢將人開膛剖肚,一一檢查死者髒器。


  “行了,不和你玩了,本官還有公文要看。”他放開她的手,想要站起來,誰知道睡夢中的她竟有些力氣,竟也抓住了他的手臂,像小動物抱著主人那樣。


  傅珩突然覺得心裏好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莫名柔軟了許多,他伸手戳了戳她被熱風熏得暖暖的臉頰,薑蕪卻沒客氣,一張嘴咬住了他的指尖,“餓……”


  傅珩隻覺指尖溫暖濕潤,一股酥麻從指尖迅速傳到了發梢,幾乎是一個哆嗦,趕緊把手撤了出來。


  薑蕪倒是睡的更熟了些。


  傅珩無奈,起身將地上那件被發財叼來的披風抖幹淨灰塵,蓋在她身上,薑蕪卻像是又聞到了披風上的口水味,很是嫌棄,又睜開眼睛張羅著要坐起來了,傅珩頭疼無比,這姑奶奶喝多了可不是一般的難伺候。


  這時,突然一聲炸響,漆黑的天空綻出無數花火,絢爛多姿,刹那璀璨,竟是新年的煙花。


  子時,已經到了。


  薑蕪被煙花吵醒,掙紮要要出去看煙花,傅珩怕她站不穩,索性又把人抱起來,一路出了書房,抱著她坐在了長廊下。


  薑蕪傻乎乎地伸出手指指向外麵天空“你瞧!過年了!”


  傅珩怕她凍著,將她身上的兩件披風理了理,不讓一絲空隙露出來,抽空敷衍的點頭“好看。”


  她的眸子裏映著煙花的爛漫,煞是好看,傅珩本想讓她趕緊進屋,但看她很開心,便也軟下心來,他自己坐在門檻上,讓薑蕪半躺在他懷裏,腦袋靠著自己的肩膀“你乖一點,我就讓你看煙花。”


  萬家團圓,普天下無處不熱鬧,所有人都在用最好的方式,迎接新年的到來。


  兩人依偎在一起,薑蕪最後在煙花聲中還是慢慢睡著了。


  傅珩摸了摸她有些涼的臉蛋,把她抱起來,最後想了想,又把披風往上拉了拉,把她的小臉都遮的嚴嚴實實,才信步往外走。


  走出廊下,他忽然看見了周顯恩,他肩頭蓋了一層薄薄的雪,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周顯恩板著臉,似乎是連手都凍僵了,遲鈍片刻才行禮“大人。”


  傅珩神色稍緩,“嗯。”


  他並沒有理會周顯恩,抬步往前走,誰料走了兩步之後又被周顯恩攔住了,周顯恩深吸一口氣,忽然伸出手“大人,您身份特殊,不如往屬下送……”


  他話音未落,傅珩抱著薑蕪已經輕飄飄繞過了他,頭也不回的朝著門口走去了。


  身後,周顯恩雙手握拳,雙眸一片赤紅。


  傅珩要知道薑蕪院子的位置並不難,隻是傅珩和薑蕪到門口的時候,被那個馬夫攔住了,馬夫猶豫道“大人,這是我家小姐……”


  傅珩挑了挑眉:“我會害她?”


  馬夫被他嚇得不敢說話,唯唯諾諾一副想跟又不敢跟上來的樣子。


  倒是還有幾分忠心。


  最終傅珩還是輕車熟路找到薑蕪的房間,丫鬟們都已經睡下了,他把薑蕪放到床上,再拿起一床被子將人整個裹起來,便出去了。


  ……


  第二日,薑蕪是被熱醒的。


  她這被子也不知道是誰給蓋得,嚴嚴實實,半點縫隙不留,更何況,她身上居然還有兩件披風,難怪會熱成這樣,她再多睡一會,恐怕都要長痱子了。


  她幾腳將被子都踢掉,頭倒是不疼不暈,她也沒想到,這酒喝起來剛開始火辣辣的,後麵卻頗為甘甜,但她也沒多喝啊,為什麽就醉成這樣了呢。


  白果奉上一壺茶水,薑蕪正覺得喉嚨裏幹的要冒煙,連杯子都沒要,囫圇全喝了。


  不過,她隻記得自己喝醉了,然後……她是怎麽回來的?

  問白果,白果也不知道,還以為是馬夫送她回來的,薑蕪看了看自己的兩件披風,心想自己已經知道是誰了。


  得,又賺了一件披風,自己簡直可以去批發了。


  墨畫比白果機靈些,一進門便說了些吉祥話,薑蕪也沒吝嗇,都發了賞錢,畢竟是過年,她還是有些獎勵的。


  ……


  新年伊始,各家各戶都很忙,按規矩要一大早起來祭祖,忙完了再開始拜年,薑蕪倒是不忙,因為薑家沒幾個親戚,她隻需要祭祖就行,並且祠堂就在薑家。


  今天,是她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見到薑潞,她瞧著唇紅齒白,連氣色都好了不少,墨畫小聲對薑蕪說“聽說二小姐這段日子,是宮裏的禦醫照料著,每日的飲食都是按禦醫吩咐來的,雖然才一個月時間,倒是養的氣色極好,奴婢還聽說,安王極為關心二小姐,還時不時差人來問候呢。”


  安王?薑蕪回憶那個曾坐在傅珩書房裏笑的沒心沒肺的王爺,原來他竟對薑潞有意思麽?


  薑潞那日跳水,雖然冒險,忽然還真賭對了。


  算了,本來也不關她的事,薑蕪收回目光,祭祖完畢,幾人很快分散開,薑蕪卻被薑青山叫住了。


  “你到我書房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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