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怕被看上
薑潞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在父親眼裏,究竟算什麽呢?
當初薑蕪剛回來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該做的事情是讓父親記住她,讓父親對她好,不要忘了她。
哪怕是後來她知道了自己原來一開始就是庶女,而父親也並非一無所知的時候,她對自己說,父親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再說了,這樣對所有人都冷漠的父親,也好過其他那些偏心的父親。
可是她沒有想到,原來在父親眼裏,自己當真是一文不值的,他什麽都不在意,他隻要侯府的榮光,他可以自己去求皇上,讓她去和親,在發現了她有更重要的作用之後,也可以再去找皇上換人,把她換成薑蕪。
是啊,表麵上看,留在京城當然是比去和親要好。
但是,她想嗎,她希望這麽做嗎?她不希望,她傾慕安王,她想成為安王身邊的女人,所以才對父親的安排沒有意見,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安王那邊沒有反應,他就讓她換個人,從安王換成端王?
他當女兒是什麽東西?
薑潞有一大堆的話想說,可是臨到了了卻一個詞也吐不出來,她看著薑青山,看著這個孺慕了十幾年的父親,從眼神到語氣都充滿了陌生,“我當然,會聽父親的話。”
薑青山哪裏能看不出來她是不願意的?但是他並不在意,也許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他並不在意子女。
“端王明日進京,你去城門口迎接。”
薑潞聽到這裏,饒是她也頓了頓:“可這樣會不會……太直接了?”
她和端王別說非親非故了,就連見都沒有見過,貿貿然去城門口迎接?這未免太直接了吧,而且也不一定有效啊。
薑潞心思回轉,又道:“若是我一人前去,恐怕太直接,效果也不好,但如果叫上姐姐同去,這樣方才顯得我們二人是代表侯府前去的。”
她有些忐忑,生怕父親看出自己的小心思,誰知薑青山隻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淡淡點了點頭:“隨你。”
薑潞回了自己的院子,站在門口的時候,她盯著自己院子的牌匾,怔怔的看了好久。
她的院子叫琅嬛閣,琅嬛是天上仙境的意思,想當初她也曾是天之嬌女,隻是後來不知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她已經十六歲了,若是放在別的人家,恐怕都已經嫁人生子了,可到了現在,卻要像個貨物那樣,竭盡全力為自己找個合適的買主。
她自從回來之後就一副心情不虞的樣子,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怎麽了?”
薑潞看向她,突然說:“走,我們去浮曲閣。”
既然我不好過,那大家都不要好過了。
……
薑潞到浮曲閣的時候,薑蕪正在午睡,說是午睡也不太恰當,因為她一天到晚都在睡覺。
薑潞說父親下令,讓她們明天去城門口迎接端王,薑蕪也隻是懶洋洋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薑潞有些愣住,又把話說了一遍:“你……沒有什麽反應?”
薑蕪撐起胳膊坐起來:“我該有什麽反應?端王又不是我親戚,說是去接,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這場麵你應該熟啊,幹嘛表現的那麽驚慌。”
薑潞一聽,居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端王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京,不管是出於什麽理由接近他,明天去迎接他的人肯定不會少,自己隻需要在旁邊杵著不就行了嗎?何必瞎擔心一些有的沒的事情。
沒想到薑蕪居然有這麽深的覺悟,薑潞的心情瞬間就好了,她罕見的露出一個毫無防備的笑容,然後歡欣鼓舞的就出去了。
給薑蕪都整懵了。
忙著擦擺件瓶子的荷香和知書對視一眼,也是懵了的樣子,荷香小聲道:“奴婢還是第一次看二小姐這個樣子呢。”
知書點了點頭,回道:“看起來二小姐是不願意去接端王殿下了,所以想拉咱們小姐一塊去。”
薑蕪聽在耳裏,可以說是十分不在意了,在她看來,這世上的事情,隻要無關生死的,都是小事。
……
翌日,他們一大早就要啟程,薑蕪為了好好扮演一個背景板,所以特意挑了一身不出眾的衣裳,薑黃色落葉紋福運補服,領口和兩袖還繡了小宮燈,間色白穿花帶飄片馬麵裙,發型也隻是挽了個少女常見的發髻,薑蕪挺滿意的,覺得就是個普普通通小姑娘的樣子。
墨畫和白果卻是讚不絕口,直誇可愛,說姑娘以後要常這麽穿才是,這樣才顯得可愛,又符合自己的年紀。
其實薑蕪經常會忘記自己是十六歲,畢竟她上輩子都二十四五了,有些少女心的東西,自己實在是沒有。
如果說少女心就是小鹿亂撞的話,那自己心裏的小鹿,恐怕早就英年早逝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這一身已經比較不引人注目了,可沒想到薑潞今天比她還要低調,薑潞穿了件淺橘色長衫,袖口和領口的紋路都是淡淡的,外層是繡的楓葉,黃白間色長裙,頭上也隻是戴了一隻普通的銀釵。
薑潞見了她便道:“姐姐,快上馬車吧。”
薑蕪打量了她一眼,心裏難免有些狐疑,之前每次出門,薑潞都是恨不得使勁渾身解數去打扮自己的,今天這次實在是有些素淨的過分了,而且還催著她上馬車?
之前不都是薑潞自己拿喬,在府門口磨磨蹭蹭的麽。
也許是薑蕪這個人實在是把什麽表情都寫在了臉上,薑潞頓了頓,還是道:“快些出發吧,不然待會爹爹要看見了。”
薑蕪明白了。
原來薑潞是怕端王看上自己。
她倒是真的有些驚訝了,薑潞對安王居然是真的一往情深。她還以為薑潞對安王隻不過是因為薑青山的命令呢,原來居然是真的啊,甚至為了安王,都不惜對薑青山陽奉陰違。
“行,走吧。”薑蕪點點頭,她倒是也無意為難薑潞。
有些事情過去了太久,太久都沒人提起,她都險些忘了——下個月,北戎使臣就要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