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龍心草
雖然隔了幾天不見，安禮仍舊記得這位將霜鹿騎士團全滅的龍之魔女，與上次見麵的的裸體不同，此刻少女換上了一身淺藍色的布裙，罩著一個灰色亞麻長袍，懷中抱著一個小填的鼓鼓的布包，像是一個剛剛進城的鄉下姑娘。
或許是靈魂的交流遠在肉體之前，少女下車的一瞬間，目光便與安禮對在了一起，但她又很快收回，等待著駕車的年輕人下車。
年輕人跳下駕坐，快步走來，摘取手套和插著鳥毛的帽子，虔誠的深鞠一躬：
“您好，尊敬的伯爵大人，我是馬庫斯—達倫多倫，來自林斯特領。”
林斯特領是王國南部的一處領土，以出產土豆而聞名，也被稱作土豆之鄉。
“很高興見到你，馬庫斯，”安禮表示了歡迎。
商人雖然在王國地位稱不上多麽高貴，但安禮急需一個人來幫他視線建立異界商業帝國的宏偉藍圖。
“原本我還在馬車上打盹，幸虧路過的村民喊住了我，要不然我大概會衝進海裏，”馬庫斯笑著說，“看起來這裏遭遇了什麽困難。”
“沒有什麽困難是無法解決的，”安禮說，“也許馬庫斯，你就是來幫助我們解決問題的。”
馬庫斯誠惶誠恐地搖頭，“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不過或許有些地方可以幫到伯爵大人。”
休息室的座椅上仍舊殘留著烈蕊身上的香氣，像是燒焦的熏香。安禮靠坐在椅子上，打量著這位風塵仆仆的旅行商人，一身不算華麗卻價值不菲的衣物，皮革上衣搭配一個棉製背心，深灰色的褲子上纏繞著一層造型精美的羊毛腰帶，靴子也是某種獸皮，這種衣物並不普通旅行商人買得起的，更不是他們的便裝，想必是為了拜訪他這個“尊貴的客人”才換上這身沾染一粒灰塵都是罪過的衣服。
“上次拜訪您時，你並沒有時間，這次我不希望再跑一場空了，”馬庫斯笑著說。
“我很喜歡你送的蘋果，”安禮說，他其實不怎麽喜歡吃，不過冥兒喜歡吃。
“那是異邦產的蘋果，和我們本地蘋果口感略有不同，如果伯爵大人喜歡，我會每隔一段時間為您送來一些，”馬庫斯迎合道。
“那麽再好不過了，”安禮禮貌答複。
“我此次前來是希望伯爵能夠獲得您領地內的一處采集權，”馬庫斯表明了來意。
采集權是貴族一項並沒有明文規定的權力，貴族領地內的一切事物都屬於貴族財產，也包括山中的礦石、樹木、野果和野獸，如果哪個農民在山中發現了一顆野生果樹，他希望能夠收獲那些果實，通常會帶著禮物去拜訪領主，希望獲得采摘那些野果的權力，同理還有砍伐一些樹木建造房屋時，都需要獲得許可。
這本身是項雙贏的東西，領主多數不會拒絕，但通常附加一些條件，比如收獲的野果要有一部分上繳，砍伐樹木時需要奉上等價的物品。如今馬庫斯希望獲得采集權，安禮倒是需要認真考慮一下，畢竟馬庫斯不是他領地上的農戶，馬庫斯是商人，無利不起早，他想獲得采集權，那說明肯定有什麽東西十分值錢。
“哪片區域？”安禮問完就後悔了，他的領地就那麽屁大一點地方，除了荊棘山脈，壓根就沒其他地方了。
“荊棘山脈的一處山穀，附近的村民稱那裏為墜龍穀，”馬庫斯思索片刻後說，“坦白來講，我是看中了山穀中生長的一種魔法植物，名叫龍心草，”
“魔法植物？”安禮有些意外。
“原本那並不是什麽特別的植物，不過聽說最近有人發明了一種機械工具，其中的賦靈材料便需要龍心草，我是不久前從村裏返回鎮上時馬受驚跌進了山穀裏，才無意中發現了那種花，”馬庫斯說，“想來這會是一個不錯的商機。”
“你這麽直白告訴我，如果我拒絕呢？”安禮盯著馬庫斯的眼睛。
馬庫斯愣了一秒，露出一絲商人獨有的笑容，“您應該不會拒絕利益吧？”
“我需要抽成，”安禮說。
“您拿七成，我拿兩成，剩下一成作為村民的雇傭費。”馬庫斯給出了方案。
“這麽爽快，”安禮笑了聲，“這會讓我覺得這是一件利潤豐厚的交易。”
“這是誠意，”馬庫斯說，“我敬佩您的身份，所以並不隱瞞什麽。”
“可以，”安禮手指敲擊了桌子，“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
“我需要控製產量，”安禮說。他並不懂龍心草的價值究竟有多大，但這種資源就和石油差不多，越多越便宜。
“我可以接受，”馬庫斯回答，“但我需要每月不少於五十株。”
很懂得討價還價麽，安禮在心裏說。他呼喚了聲冥兒。
“龍心草是什麽東西？有關龍心草的賦靈機械有什麽？”
“龍心草顧名思義是龍心上生長的草，據說當巨龍死後，其心髒會千年不腐，而從其上生長出一種紅色花朵，此花根部結有瘤體，聖醫學會曾以此製藥，擁有讓人血液加速流動的作用，有關龍心草的賦靈術不太清楚，不過這個人說最近發明了一種新式工具，那麽多半是萬靈機。”冥兒說。
“萬靈機？”
“一種古已有之的賦靈機械，比如你所熟悉的風車，水車，其核心都擁有一台萬靈機，帝國時代，禦神機關曾利用一種黑玉靈成功驅動了萬靈機，帝國覆滅之後，這項技術也被拋棄，近些年來，人們不斷發展能夠驅動萬靈機的物質，前段時間還有人將萬靈機安裝在馬車上，成功驅動了馬車。”冥兒說。
“蒸汽機？”安禮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東西，堪稱穿越者製霸異界的必備神器。隻可惜，穿越也有標準法。那便是，物質決定意識。
這個世界壓根不需要蒸汽機，一個風係契約者可以保重風車不停，一個水係契約者也可以保證水車不滯，壓根沒有蒸汽機存在的必要，更何況火燒水產生了蒸汽也有其所屬的神明，人不獲得神明許可，壓根無法指揮這些蒸汽。
看起來龍心草不是關鍵，馬庫斯真正的目的是龍心草下的龍之心。
“伯爵大人，您意下如何？”馬庫斯看安禮遲遲沒有反應，提醒道。
“當然可以，”安禮說。
“那麽預祝我們合作愉快，”馬庫斯端起了麵前的酒杯。安禮也端起酒杯，“合作愉快。”
馬庫斯抿了口酒之後說，“伯爵大人，上次來您府邸時，我發現偌大的府邸隻有珮莎小姐在打理，想來應當十分困難，我剛好在鎮裏看到有傭人出售，就幫您挑了個各方麵都不錯的。”
“你說的倒是事實，珮莎估計會比我更喜歡這個新來的姑娘，”安禮微笑著說，“隻是看起來她還很年輕呢。”
“伯爵大人，每個時辰王國都會死人，那麽失去了經濟來源的家庭不得不將女兒賣給貴族當傭人，這其實是個不錯的歸宿了，否則她們隻會被妓院拉去，”馬庫斯說。
“把她趕緊來吧，”安禮對身旁的珮莎說，“我希望她機靈點。”
珮莎合上文件薄夾走出房間，十幾秒之後，她便領著那個銀發少女走了進來。少女有些拘束的站在門邊，低頭捏著手指。
“你叫什麽名字？”安禮問。
“鹿，”少女回答
“鹿？”安禮愣了一秒，旋即他便明白，少女是在他暗示他霜鹿騎士團的事情。
“真是個少見的名字，”馬庫斯也感慨。
“你會做什麽？”安禮又問，“做到？洗衣？打擾房間？”
“馴馬，”少女毫不遲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