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以沉默回應
夕陽的餘暉下,徐夢涵緩緩朝朝安雨萱走去,她的臉上,帶著難以形容的神情,她越走越近,雨萱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拎了個袋子。走到雨萱身前,徐夢涵把袋子遞了過去,用平淡的語調說道:“謝謝你的外套。”
雨萱接過袋子,輕聲說了句:“不用謝。”便轉身要往回走。
“安雨萱,”徐夢涵忽地喚了她的名字。雨萱的心沉了下來,她正猶豫著是該繼續往前走,還是轉過身麵向身後的女孩,徐夢涵的聲音卻忽然穿透暮春傍晚的涼風抵達了安雨萱的耳畔,她說:“不如,我們也試著做朋友吧。”
雨萱剛開始還誤以為自己聽錯了徐夢涵的話,可是隨即又想到往日所有不快的回憶,原來,為了喬蓁,徐夢涵是真的可以犧牲一切,安雨萱扭頭望向徐夢涵,隻見她麵紅耳赤地看著自己,看起來,這對徐夢涵而言,也仿佛並不是個輕易而舉的決定。
安雨萱苦澀地笑起來,說道:“你大可不必為了喬蓁……”可雨萱話沒說完,徐夢涵便打斷了她:“從上一刻起,我的所有決定,都已經和喬蓁無關了。”
安雨萱不太能明白徐夢涵的言外之意,她有些沉默地看著麵前的女生,此刻的場景在她看來倒是真的有些複雜。
“過去對你做的一切,我很抱歉,”徐夢涵鄭重其事地說道,“安雨萱,對不起。”
倘若有人厭惡著自己,安雨萱倒是能有若幹的辦法避開,畢竟她也習慣了呆在自己狹小的交際圈。不過一天的時間,原本想方設法表現著敵意的徐夢涵竟然開始主動示好,這反倒讓雨萱有些不知所措,她睜大眼睛看著滿臉真誠的徐夢涵,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安雨萱,總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如果可能的話……”徐夢涵望著雨萱說道。
六點五十,隨著悅耳的預備鈴聲響起,按照慣例,這個時候應該要回到教室,徐夢涵也便說:“那我們有空再說,你好好上課吧。”
望著徐夢涵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雨萱總算是找到個理由可以鬆口氣。
安雨萱走進教室,李暮陽抬頭看了下她,帶著關切的眼神,她也便衝他微笑起來,隨後依舊是心照不宣地上晚自習,放學後李暮陽送雨萱去了公交車站,一切都顯得那麽平靜,宛如每一個尋常的晚上。
走下公交的時候,安雨萱還在思考著徐夢涵的事,夜色中,一輛自行車飛快地停在了自己的身旁,雨萱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騎在自行車上的喬蓁。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喬蓁的眼眸裏寫著十萬個不解與納悶。
“額,也沒什麽啦,”雨萱笑了下,說道,“你還好吧?”
“什麽還好?”喬蓁問道,隨即跳下自行車,推了車和雨萱並排著往前走。
眼前的家夥仿佛忘性比較大,雨萱揉了揉腦門,說道:“你昨天跳進河裏,不是全身都濕透了嗎?沒感冒吧?”
“什麽叫我跳進河裏?”喬蓁顯然是不太滿意安雨萱的形容,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雨萱,繼續說道,“我那是……”
想起昨天的情形,“英雄救美”這四字成語倒是顯得有些拗口,他努努嘴,妥協道:“對,我還真是腦袋抽風跳進的水裏。”
雨萱聽出他語調裏的無奈,她笑著說:“其實徐夢涵還真的挺好看的。”
話剛離口,喬蓁卻像受到驚嚇似的說道:“腦袋抽風的是你吧,安雨萱?你居然在誇徐夢涵,有沒有搞錯?”
雨萱對喬蓁丟了一記白眼後說道:“我怎麽抽風了?這是女生間的欣賞。”
“這麽說來,你還挺願意和徐夢涵做朋友的意思?”喬蓁調侃著笑道。
從喬蓁口裏聽到朋友這兩個字,雨萱驚訝地說道:“你怎麽知道徐夢涵今天找我說了這件事?”
喬蓁忽然停了下來,聲音裏帶著絲寒冷:“你是說,徐夢涵真的去找你了?”
夜裏九點多的路燈拉長了喬蓁的背影,孤獨卻又逞強,他的聲音帶著絲涼薄:“所以你答應了?安雨萱,你腦袋裏到底都裝了什麽?你不記得她對你都做過些什麽嗎?你以為所有人笑著對你便是善良嗎?”
安雨萱吃驚地看著背對光線的喬蓁,她沒有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然會讓喬蓁做出這麽大的反應。
她連忙對喬蓁解釋道:“她來找我是還我外套的,不信你看。”說罷還舉起了手裏的袋子,“我沒有答應她,因為我腦袋裏一團亂,所以我什麽都沒有說,真的,你不要生氣.……”
喬蓁看著安雨萱此刻有些驚慌的表情,又可氣又想笑,他說:“我怎麽會生氣?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看到喬蓁皺起的眉頭變得平緩,安雨萱這才放下心來,她猜測,喬蓁對徐夢涵的反感,或許有一部分是源於自己,自己和喬蓁的關聯太過緊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影響到喬蓁的判斷力。她試探著說道:“其實徐夢涵也不是什麽壞女孩,她討厭我,無非是以為我橫亙在你倆的中間。”
見喬蓁不說話,雨萱幽幽地說道:“其實,我覺得吧,能真心喜歡一個人五年之久,又能壞到哪裏去呢?她的壞,無非也是出自本能的想要守護住自己年少的期許.……”
“夠了。”喬蓁忽然說道,聲音雖然低沉,卻帶著雨萱可以輕易辨別的情緒,喬蓁生氣了,直覺告訴自己。
雨萱不再做聲,乖巧地跟在一旁,她時不時地看向喬蓁的側臉,此刻竟然也帶著絲顯而易見的冷漠。
良久,喬蓁緩緩開口:“是不是我跟徐夢涵變成你想的那種關係以後,你會好過一些?”
喬蓁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雨萱有些招架不住,她開始思考,什麽關係?是唐宇成與丁玲那種親密無間,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那種關係嗎?
今天的問題似乎太多,雨萱無力回答,隻好用沉默對待,
昏黃的路燈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雨萱低下頭,腦袋依然混亂,而回家的路,顯得還有些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