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陳繼先尋鬼
女子冷眼看著戚路從地上狼狽爬起,眼中的警惕之色仍未消除。
她身材很嬌小,臉上還戴著麵罩。戚路雖然瞧不清她的容顏,但從水汪汪的大眼睛來看,心裏猜想她應該是名長相不錯的年青女子。
“我,我”戚路結巴起來,化裝自己還沒從剛才的幻覺中清醒過來。
“你什麽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再不回話我可要叫保安了!”瞧這女子的口氣,敢情是把戚路當成了小偷。
“誤會,誤會。丁會計,他是新來的管理員。”剛巧王伯回來了,看到這個情形,連忙上來解釋。
“小戚,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丁曉嵐,我們館裏的會計。”王伯又向丁曉嵐介紹“他叫戚路,今天才來上班,所以你不認識他。”
“哦,對不起。”丁曉嵐對戚路說“剛才怎麽一個人在打擺子?”
“我我剛才看到了鬼。”
“是嗎?”丁曉嵐有點鄙夷地說“我可什麽也沒看見啊,難道你大白天能見鬼?”
是啊,丁曉嵐的話提醒了戚路,鬼是陰靈,他們懼怕陽光,所以隻能在晚上出來作祟害人,剛才肯定是我緊張產生的幻覺。
“王伯,沒什麽事我先走了。”鬧了個大笑話,戚路自覺不好意思。
“怎麽請了個這麽膽小的人來值班?”聽到背後丁曉嵐在小聲對王伯嘀咕,一絲笑意從戚路眼中瞬間即失,因為這正是他所要偽裝的性格。
“他膽不小啊,第一天上班就主動要求來停屍房看屍體。”
“不會吧,我剛才路過這裏時發現門是開著的,感到奇怪就進來看看,發現他一個人在角落裏嚇得雙腿發抖。”
正待離去的戚路聽到丁曉嵐這句話後猛地一驚,忙回身問她“你進來時,門是開著的?”
“是啊。”
自己明明把門關上了,還生怕被風吹開特意反鎖了門,怎麽又會是開的?想到這點,戚路的冷汗都要流出來了。
難道是丁曉嵐在騙我,實際上是她自己開的門?不,這不可能,她不過是個會計,怎麽可能有停屍房的鑰匙!
戚路越想越恐怖,顧不得和他們兩人聊天,就慌不擇路地推門而出。因為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把反鎖的門輕鬆打開而不驚動他人的家夥,絕不會是個普通人。外麵陽光明媚,鬼是不可能出現的,那麽開門引丁曉嵐進來就隻能有一種答案可以解釋這種現象,他是個妖怪!
絕不能讓妖物在殯儀館作祟,不然禍害就大了!戚路在門外四處觀察,卻感覺不到絲毫靈異現象的存在,難道又是自己的錯覺嗎,還是妖物已警覺地離去?戚路心裏有種鬱悶在不停地往上湧。
“嗯,看來他還真有些膽小。”耳邊傳來房內王伯蒼老的聲音,戚路隻好苦笑著搖頭,轉身朝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戚路心不在焉地收拾帶來的行李,思緒卻停留在停屍房裏。
我看到的鬼影真是幻覺嗎?昨天見到的真是鬼嗎?還有停屍房的門為什麽會自動開閉?戚路想著這些古怪的事情,隱約覺得這一切非常的蹊蹺,似乎隱藏著許多秘密。
“小戚,還沒走啊?”
一聲驚喝把戚路從沉思中叫醒,他忙收起失神的表情和來人打招呼。
“是王伯啊,我在收拾東西。”
“不回家嗎?”
“這幾天和爸媽吵架,今天不想回家,就睡這裏得了,明天正好上班。”
“哦,是這樣啊,晚飯可以到食堂吃,食堂在接待處的右邊。”
“好的,謝謝王伯。”戚路看著窗外,天色陰暗已是近黃昏。
“對了,晚上別亂走。”即將離去的王伯又回身警告他“免得沾染什麽髒東西。”
戚路不知怎麽總覺得王伯這話裏含著股陰冷的味道,他低頭看著王伯那雙渾濁的眼,裏麵似乎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詭秘感。
戚路眉頭不由自主地緊鎖著,直到王伯離去好久,他才回過神來,趕緊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出去吃晚飯。
丁曉嵐今天也沒有下班回家,她吃完飯路過殯儀館大門口時湊巧看到戚路和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在路口聊天。她本來也沒在意,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戚路和那人告別並互換了手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丁美女好!”戚路返身的時候看到了丁曉嵐,趕緊和她打招呼。
“看不出來小嘴挺甜的。”丁曉嵐抿嘴一笑。
“這位是?”戚路指著丁曉嵐身邊那位肩挎背包的中年男士問。
中年男士伸出右手對他說“我叫陳繼先,是曉嵐的舅舅。不知你尊姓大名?”
“我叫戚路。”戚路和他握手時,發現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自己,右手在自己掌間有規律地動著,好半天才收回。
戚路從他的動作頓時意識到碰見了同行,因為陳繼先也是個修煉之人。
“陳叔,你神態非凡,頗有道家風範啊。”戚路不動聲色地說。
“是啊!”丁曉嵐在旁笑道“我舅舅可是修行多年的居家道士”丁曉嵐還想說些什麽,卻看到陳繼先冷冷的向自己使個眼色,立馬住嘴不說。
戚路早把這細節看在眼裏,他笑嘻嘻地問“陳叔今天是來看小丁的嗎?”
“哦,你們張館長找我有點事。”
“是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呢。”戚路說完禮貌地告退。
看著戚路離去的背影,陳繼先皺起了眉頭。
“舅舅,你怎麽了,看起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
“這個人,是你的同事?”陳繼先指著戚路問。
“是啊,他今天才來上班。人嘛,長的倒是蠻帥,可惜膽子小了點。”
“哦,是這樣啊。”陳繼先麵帶憂慮地說“曉嵐我和你說,以後少和他來往。”
“為什麽?”
“算了不說了,我們先去見張館長吧。”
戚路回到宿舍無聊地搖著手機在找人聊天,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麽,嗖地站起身來,口中喃喃地說“找張館長,居家道士?”自言自語間他好像意識到有點不對勁,趕緊鎖門而去。
冷月已升上天空,停屍房的門虛掩著,昏暗的燈光照著陳繼先、張館長、丁曉嵐和王伯他們陰暗不定的臉。
在房間的中央不知何時已擺了一張案桌,上麵陳列著燭台和香爐,邊上還放著一摞黃符。陳繼先已脫去外套,露出裏麵的藍衣道袍。他先燒了幾張道符,然後從背包中拿出一隻銅鈴,一邊上下搖動,一邊念著咒語。
就在這時候,門被推開了,戚路冒失地闖了進來。
“你來做什麽!”張館長對他喝道“小戚,這裏沒你什麽事,快回去休息。”
“我看到停屍房裏有燈光,以為有什麽動靜,所以過來瞧瞧。”戚路搔著後腦勺,難為情地笑了。
“館長,這小子不知道從哪鑽進來的,我把他趕出去吧。”一名年青保安跟著走進來回話。
“讓你守個門都守不住,你是怎麽當保安的!”張館長還想說點什麽,陳繼先就搖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陳繼先對戚路說“既然你來了,說明也是一種緣分,你就在邊上看吧,順便打個下手。”
“好的,沒問題。”戚路忙不迭地答應,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好了這裏沒你什麽事,還不快去門外放哨。”見張館長朝自己不耐煩地揮手,保安忙識趣地退了出去,附帶把門關好。
陳繼先接著搖鈴念咒,戚路趁空兒小聲問張館長“館長,陳師父在做什麽啊?”
“能做什麽,做法事唄!”張館長沒好氣地回答。
戚路還想接著問下去,王伯已把他拉到一旁。戚路裝作什麽也不懂的樣子問王伯“殯儀館裏怎麽也做法事,就不怕別人說我們在宣揚迷信活動嗎?”
“你少說幾句行不行!我不是和你說過嘛,館內老是撞邪,不做場法事怎麽能辟邪?”
看王伯也是不高興的樣子,戚路不好再問下去,於是冷眼靜看陳繼先做法事。
他發現陳繼先拿的那隻銅鈴手柄呈“山”字形,鈴身周圍刻著道教的銘文,知道那是三清鈴,柄端的“山”字代表著道教至高尊神三清,鈴身的銘文是專門用來鎮魔驅鬼。從鈴上的斑斑鏽跡來看,很可能是件世代相傳的法器。
陳繼先的法咒才念了一半,停屍房裏的燈光就暗了下來,跟著又不停眨了起來,片刻後恢複光亮。
也許不過是電力故障吧,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戚路發現房內根本沒有風,窗簾卻自動飄了起來。就在他詫異之時,猛然感覺到一陣陰風撲麵而來,風中還夾著一股腥氣。接著戚路聽到女子淒涼的哭聲,這聲音分辨不出方向,倒像是從四麵八方而來。
王伯幾個人也和戚路有著同樣的靈異感受,但他們都被詭異的景象嚇著了,站在那裏有點不知所措。丁曉嵐是女生膽子更小,她背靠著牆,雙手捂著耳朵,身體也在微微地發抖。戚路見狀忙上前把她攬在懷裏,小聲地安慰她。
隻有陳繼先麵色如常,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他繼續念咒搖鈴,腳下踏著罡步。
陰風漸漸停了,女子的哭聲也消失了,陳繼先鬆了一口氣將銅鈴放在案桌上,又燒了幾張黃裱符紙。然後他輕鬆地對大家說“好了,沒事了。”
“就這樣結束呢?”張館長第一次經曆這樣的驅靈場麵,一時半會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長,你抓到鬼了?”
陳繼先笑道“哪有這麽簡單,我剛才隻是把這妖鬼的魂先攝出來,讓它暴露行蹤。這樣我才好找到它的藏身之處,將真身消滅。”
“大師這一招真是高明。”
聽到張館長在拍陳繼先的馬屁,戚路差點沒笑出聲來。
丁曉嵐也恢複了平靜,這時她才發現戚路在抱著自己,忙雙手一用力,從他懷裏掙脫。
“你故意占我便宜是不是?”
“哎,我說你怎麽不識好人心啊,剛才明明是你怕的要死,所以我才來保護你。”
“還和我狡辯,下次再使壞就揍你!”丁曉嵐對著戚路舉起了小拳頭。
“行,算我自作多情,下次你被鬼嚇死我也不管你。”戚路看她凶巴巴的樣子,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好了,你們隨我到外麵尋找妖鬼的藏匿地。”聽陳繼先這樣說,眾人忙跟在他後麵走出了停屍房。
戚路落在最後,他關上停屍房的燈,順便準備關門,就在這時候他手機響了起來,於是他拿起手機接聽起電話。
通話完畢後,戚路正要把手機放回袋中時,人呆呆地怔住了,因為借著手機熒屏散發出來的微弱亮光,他竟然看到門口的地上顯出一隻血手印!
這可讓戚路吃驚不已,他趕緊開燈看個仔細,卻發現隨著燈光的亮起,地麵上空無一物。
可能是我眼花了,戚路輕舒口氣伸手關燈,借著暗淡的星光,他似乎又看到了血手印在眼前搖晃。
戚路這次可不敢大意了,他蹲下身子仔細看著地麵,還是什麽也沒看到。
原本黑屏的手機此時又莫名其妙地亮了起來,戚路這次可是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那隻血手印!
手印就浮現在門口的花崗岩地板上,掌心看起來和人差不多,手指卻比常人的手指長兩倍,細長又平直,根本不像是人的手印。
“小戚,你在磨蹭什麽?”
“王伯,你快來看,地上有隻血手印。”
“哪裏?”眾人聞聲過來看個究竟。
“就在我腳下啊。”當戚路指著地板讓他們看時,才發現血手印又消失了。無論戚路怎麽用手機照射,血手印再也沒有出現。
“哼,還沒見到鬼就嚇得幻覺連連。”丁曉嵐非常瞧不起戚路這副膽小的模樣。
“對不起,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吧。”戚路無奈地向大家道歉。
“大家不要緊張,都跟我來吧。”陳繼先笑著吩咐眾人,這一次,戚路可是堅定地跟在他後麵,再也不想碰到什麽蹊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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