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鬥法
這和尚見落座後的戚路仍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心頭那股無明業火騰地升起,心想今天若不給他的點教訓打擊他的囂張氣焰,隻怕這小子以後會更狂妄。
尋思間這和尚已有了個主意,於是他輕笑著說“既然施主也是修行之人,不如我們變點法術給丞相大人助助興。”
想試探我的底細嗎,戚路嗬嗬冷笑不語。
和尚見戚路隻笑不說說話,也不等他說出自己的意見就搶先說道"那貧僧就先獻醜了!"說完將手中的禪杖往地上一捶,砸得地板"砰砰"作響。
戚路哈哈大笑“大師難道要和我比誰地板砸得響嗎?”
“施主不必心急,馬上讓你見真章!”說話間這和尚已在默念咒語。
眾人頓時知道一場好戲就要上演了,都伸著脖子看這和尚有何能耐,就連堂外的家丁和丫環也聚在門口觀看熱鬧。
突然間,那和尚把禪杖一抖,隻聽“嘩”的一聲,禪杖脫手而出,在空中化為一條金龍直朝戚路撲來!
戚路麵色一凜,將手朝懷中摸去,頓時叫苦不迭,這才憶起自己的符文全放在許鏡橋那裏不曾帶來,無奈中他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吳。
老吳冷笑一聲,縱身躍起,隻見他手中金光一閃,那條金龍就隨著短刀揮出被劈開身子落在地上露出禪杖原形斷成兩截。
“失禮,失禮!”老吳收起短刀重坐回到椅子上喝茶。
“嗬嗬,貧僧不過是以幻術給諸位助興,你怎麽還請了幫手。”和尚洋洋自得,又默念起咒語。那地上的禪杖隨著他的咒語念誦,竟如活物般蠕動起來,繼而變成兩條金龍咆哮而起,又朝戚路撲來!
戚路見這和尚步步緊逼不由勃然大怒,暗罵道“你這禿驢真是欺人太甚!我今天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戚路趕緊雙手捏訣,也念起咒語來。他頭頂上方頓時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像是有暗雷滾過一般。眼看那兩條金龍就要抓到戚路,卻突然僵在了半空,好像極為痛苦似地不斷扭動著身軀。
不過是眨眼的工夫,龍的肚子就鼓脹起來,腹內也變得透明,裏麵似乎有光亮如水般流動著。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隻聽"砰"的一聲,這兩條龍的肚子炸開了,它們重新化為禪杖落到戚路腳下。
“好!”堂下眾人情不自禁地喝起彩來,那和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見戚路輕易破了他的法術不好再有言語。
戚路正想乘勝追擊,也使用法術變化出一條惡龍來戲弄和尚一番。誰知咒語還未念出,老吳已把他捏訣的手按了下來。
“得饒人處且饒人。”老吳對他輕語一句後就滿臉堆笑著站起身來把那斷成兩截的禪杖拿到手中,隻見他把禪機杖合在一起,將杯中茶水往斷口處一灑,那禪杖立馬在他的咒術威力之下重新連成一體。
老吳微笑著把禪杖交還到和尚手中,態度平和地說“大師,法術點到為止,承讓了。”
和尚接杖一看,那斷口處竟然無一絲裂紋,他不禁心服口服,趕緊站起身來向老吳施禮說道“請原諒小僧以貌待人,竟不知兩位施主的法術精進如斯。”說話間,他的語氣也變得客氣起來。
接著他又來到戚路麵前合掌說道“施主適才小僧有得罪之處,還望你不要見怪。”
“那裏,那裏。”戚路見自己滅了他的威風,黑如點漆的瞳仁裏慍色漸消,反而添了幾分興味。
“啪啪!”堂上的宰相丁謂鼓掌讚道“幾位的法術都是當今一絕,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
"大人過獎了,小僧的法術不值一提。"和尚略有愧色地說“不知兩位施主尊姓大名?”
戚路還未來得及搭話,那師爺已上前來向這和尚殷勤介紹。
這和尚聽完微微頜首,又合掌說道“原來兩位施主是外番人士,難怪小僧看不出你們師承何處。”
戚路笑問“請問大師法號?”
和尚笑說“貧僧慧遠,現在鎮江金山寺修行佛法。”
金山寺?戚路聞言猛地一驚,正要接著詢問他的來曆,那師爺就滿臉諂媚地說“慧遠大師不僅是金山寺的主持,還是當今聖上欽封的國師。”
“原來是方丈大師,失敬,失敬!”戚路猶豫著回問一句“敢問方丈可認識法海大師?”
“啊,施主認得家師?”
“你是說法海大師是你的師傅?”戚路又是一驚。
“正是。”
“那法海大師現在何處?”
“家師已經仙逝了,圓寂前留下遺言讓小僧繼承他的衣缽,斬妖除魔造福百姓。”
戚路不由和老吳對望一眼,兩人都心知此時白素貞已被法海鎮壓在雷鋒塔下,而他本人也吞食了肉芝,藏在墓中沉睡等待千年後的蘇醒。
“兩位莫非和家師是世交?”原來這慧遠自小在金山寺出家,是法海的得意門生,方才聽到戚路的姓名後甚是陌生,從未聽師傅提過,故有此一問。
“慚愧,我久居塞外,和大師隻有數麵之緣,本想趁此來中原之際去鎮江拜會法海大師,卻從你口中聽聞他仙逝的噩耗,真是令人悲痛。”戚路趕緊撒了個謊,以防被慧遠瞧出了破綻。
老吳也怕戚路言多必失,忙轉移話題說道“沒想到大師年紀輕輕就深受聖上寵愛,成為當朝國師。況且你又是法海大師的高徒,自然是法術驚人,不知為何剛才我這位兄弟說宰相府中有妖怪時,大師卻有著不同的見解?”
老吳的疑問也正是丁謂心中的疑慮,他拂須說道“大師既出此言其中必有深意,不妨直言對老夫道來。這兩位義士剛救了老夫性命,自是通情達理之士,又怎會心生芥蒂。”
戚路也微笑著說“可能是在下學藝不精,一時失言,還望大師一解心中困惑。”
“慚愧,慚愧。”這慧遠見識了戚路的本事,也不似剛進會客廳時那般倨傲,他凝神思忖片刻,才緩緩地說“小僧生性淡泊,若無皇上招遣,平日裏也隻是在寺中修行極少外出雲遊。這一次,是因大人為弘揚佛法多次遣人請我,盛情難卻之下小僧才來丁府暫住,算起來已有半月有餘。”
戚路暗自冷笑一聲,心想莫不是怕我拆了你的招牌,所以支支吾吾,想叉開話題?
慧遠又說“在這段時間裏,丁大人府中一派祥和,也無任何靈異事件發生,所以小僧鬥膽認為即使有妖孽想從中作祟,也會畏懼丞相大人的浩然正氣而不敢停留。再加上看兩位遠道而來,不知施主的本事,所以小僧一時心急,擔心”
說到這裏,慧遠臉漲得通紅,話也說不下去了。戚路倒是不以為意地接話說道“原來大師是怕我等是江湖騙子,前來詐騙錢財的嗎?”
“那裏那裏,施主法力遠在我之上,他日上殿麵聖之際,我當推薦兩位接替我的位置,小僧情願退位讓賢。”慧遠的臉更紅了。
戚路差點忍俊不禁,心道這和尚倒是比他師傅法海要老實得多,我又何苦為難於他!於是戚路也轉口說道“大師切折殺了小生,我等雖是學了點不入流的陰陽小技,卻難登大堂。何況說起佛理,我更是一竅不通,大師切莫改了念頭,國師還是由你來當極為合適。”
慧遠剛相想回應,戚路又搶著說“我剛來中原水土不服,一時看走了眼也是常事。既然大師久居相府,未曾見到有妖邪藏於府中,那想必是在下失察,權當我剛才是胡言亂語,大師不要念記在心。”
那丁謂原本聽到戚路說府中有妖怪,心裏已忐忑不安,現聽他如此一說,不由放下心來,又見戚路是謙遜之人,頓時對他多了幾分好感,他站起身來笑說道“幾位都是我府上的貴客,老夫已備上薄酒,幾位且隨我去宴席上再作閑聊。”說完,他將手一擺做了個請字。
“大人稍等片刻。”慧遠忙走到戚路跟前說“佛門有句俗語,遠來的和尚會念經。戚施主遠道而來,是具有莫大神通之人。施主既說大人府上有妖孽,自然是話中有因,又怎能為了照顧小僧的情麵而故意隱瞞。還望你不吝指教,將這妖孽揪出,小僧也好當場將他收伏,以彌補失察之過。”
戚路愣了,沒想到這慧遠如此較真,他躊躇著將求助的眼光投向老吳。雖然他和老吳剛進府時就察覺到了這股極淡的妖氣,但和慧遠交談一番後覺得這和尚是個誌誠君子,實在是不忍心當眾讓他下不了台。
老吳嗬嗬一笑,上前說道“大師的胸襟,實在是令在下好生敬佩。我有一言,不知大師肯聽否?”
“施主但講無妨。”
“常言說的好,事實勝於雄辯。我等也不用費心爭執,不如我等在相府中巡視一番,倘若真的有妖怪,就依大師所說,你把他當場擒拿,也不失盡了你的職責;倘若沒有妖怪,我們兄弟也好向你賠罪,免得被人議論紛紛。”
“此論大善!”慧遠聽聞大喜,忙合掌念起了佛號。
丁謂也不好拂了眾人的意,於是他吩咐家丁通知府中男女人等不得擅自出府,然後安排師爺帶慧遠三人即刻將自己的府第巡視一遍。
慧遠正要隨師爺下堂,就見丁丞相也想和他們一起前往,忙上前阻攔說道“丞相大人,萬一府中真如戚施主所說有妖怪藏匿,貧僧擔心等下和他鬥起法來,妖怪會心生邪念傷害大人。所以貧僧奉勸大人還是回房休息,靜待佳音便可!”
戚路見慧遠如此為他人著想,也上前跟著勸說,丁謂這才察覺到其中的利害關係,隻好打消了看熱鬧的念頭,自回房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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