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脫困
“你給我老實點，別想著耍花招！”戚路趕緊把金虹劍捏到了手中。
貳負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幹嘛這麽緊張，我又不會殺你們。”
“那就給我老實帶路，不然我一劍殺了你！”
“是嗎，我可不認為你有能力殺得了我。”貳負不慌不忙地袍袖一展，他身後的巽震方位就隱隱傳來風雷之聲。
戚路暗叫不好，身形霍然挺直，眉目之間有光影閃動。
“貳負，你想和我們打架嗎？”老吳也是怒不可遏，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沒那麽嚴重，不過是陪你們玩玩。”貳負在回答他的同時單手結印，細密綿長的咒語在突然寂夜中悠然響起。仿佛是受了這咒語的召喚，本已黑暗的天空上，那暗淡的星月都在瞬間消失不見。
“操，我就說這賊子沒安好心吧！”戚路對著老吳說了一句，就仗劍對著貳負擊去。
可貳負的身形更快，戚路的腳還沒有離地，就聽到貳負身後悶雷陣陣傳出，挾著砂石的疾風在有限的空間裏四處飛馳，四周的一切在這股力量下不堪一擊，催枯拉朽般被撕裂、扯碎。
戚路和老吳頓時一個踉蹌站立不住，身體栽倒在地。
“我還是來送你們一程吧。”
隨著貳負的一個真言誦出，風聲像是被催促般發出更淒厲的嘶喊，他周圍的氣流幻成漩渦席卷開來，跟著一道靈蛇般的閃電，伴著隨之而來的雷鳴，自漩渦中心劈向戚路兩人腳下的大地。
就在這一刹那，大地顫抖起來，呈現出蛛網般的裂紋，地底不斷傳出轟鳴聲，一道深長的裂縫出現在地麵上，戚路和老吳還沒能有所防備，腳下的泥土就猛地下陷，兩人的身體便朝著萬丈深淵直墜下去。
“媽的，貳負我要扒了你的皮！”
隨著這聲咒罵，戚路就感覺到雙腳落到了地底，他驚詫地發現自己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老吳也落下來了，將身倚靠在岩壁上直喘氣。
“你們就走條捷徑吧。”上方傳來貳負的聲音，然後就一切歸於沉寂。
戚路抬眼望去，這道裂縫少說也有百把米高，岩壁竟非常光滑，幾乎沒有可能徒手爬上去，而他們也喪失了神力不能飛行，搞不好就會困在這裏麵無法安全返回到地麵。
老吳喘過氣來後，就扯著喉嚨直叫“貳負，你把老子拉上去！”
喊了半天，上麵也沒有任何回應，老吳不由恨恨地說“媽的，看來這小子把我們甩了，自個兒跑路了。”
“我早就說這家夥不安好心，你卻偏要相信他。”戚路摸索著掏出了香煙，遞給了老吳一支。
“是啊，殺害太子的亂臣賊子，怎麽會是個好東西。”老吳也是懊悔不已。
戚路不作聲了，在吞雲吐霧中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在太子猰貐遇害的這件事上，有著太多的謎團無法解釋。當年猰貐的屍首被諸神從弱水中撈上來後，諸神怕帝俊過於悲痛，就命居住在開明的十大神巫用煉製了千年的長生不老藥救活了猰貐。
可令人震驚的是，複活後的猰貐皮膚紅的像火一樣，同時他的形體也在變化，最後竟變成人臉牛身馬腿的怪物。
猰貐當場打傷了想控製住他的十位神巫，又重新潛回到弱水中，從此他性情大變，成了一個冷漠暴戾，嗜血如命的魔神，每隔七天就會從弱水中出來吞食人類。長年累月下來，死在他手裏的冤魂不計其數。
可他畢竟是天帝的愛子，又有恩於昆侖諸神，即使犯下了滔天惡行，諸神也是對他網開一麵，不忍用神刑來懲罰他。相反開明國的神巫們因為無法解釋太子性情大變的原因，被天帝流放到了靈山麵壁思過，在有生之年絕不能下山半步。
戚路曾惦記著太子的恩情，特意去弱水尋他，想查明事情的原委。當他重又見到猰貐時，太子已是神智錯亂之人，他根本不認識戚路了，還以為來人是奉命捉拿他的神將，於是不分青紅皂白對戚路發起了攻擊。
猰貐深得天帝和燭龍的真傳，戚路不過是個小小的山神，怎麽會是他的對手，交手不到三合，就被猰貐打成重傷，戚路隻好含恨而歸。
昆侖諸神聽聞這件事後，就再也沒有誰去看望猰貐了，天帝在傷心之餘就把弱水列為禁地，嚴禁三界眾生涉足。他這樣做的目的，一是為了給兒子留條活路，同時也避免了更多的生靈死在猰貐的魔爪下。
事情就這麽平息了下來，猰貐因為無人可食也靜伏在弱水中不再出現。就當這件慘事在眾神的記憶中慢慢散退的時候，突然發生的一件大事讓猰貐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是人間是堯為天子的時代，帝俊的其他幾個兒子，也就是棲息在扶桑神樹十隻金烏不知是什麽原因，沒有聽從父皇的命令，居然在同一個時刻出現在天空中。
這下子闖了大禍，金烏可是太陽的化身，十個太陽同時出現，頓時將大地曬得龜裂，禾草也枯幹燃燒成灰燼，他們任性的行為給人間造成了可怕的大旱，百姓苦不堪言。
和上一次的情況一樣，昆侖諸神顧忌著天帝的麵子，誰也不肯將黎民從這大災難中拯救出來。即使有極個別的神祗去勸阻金烏們，也被他們炙熱無比的金光射傷，隻好狼狽地回到昆侖養傷。
就在人類即將滅絕的時候，英雄出現了，被貶為凡人的後羿用射天神弓向這些金烏發起了挑戰。
也許是這場災難把沉睡在弱水裏的猰貐驚醒了吧，他猛然間恢複了所有的記憶，為了保護自己的兄長不受後羿的傷害，他跳上岸來和後羿展開了殊死搏鬥。
戚路不忍心再回憶下去了，最終的結果世人已詳細記載到了古籍裏，不僅是猰貐死在了後羿的箭下，就連他的兄弟金烏們也有九個被後羿射死。
戚路的心不由在隱隱作痛，這一切都是貳負和危兄弟倆造成的，可他居然把那個混蛋放出了囚籠。
煙已經抽完了，他丟掉了煙頭問老吳“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等天亮了再找路出去吧。”老吳打起了哈欠。
“呆在這裏你就不怕有危險嗎？”
“怕什麽，等天亮了再說。”
戚路磨破了嘴皮，老吳卻死不鬆口，最後竟靠著岩壁睡著了。戚路也拿他沒轍，隻好找了個地方縮著身子睡起覺來，睡夢中隱約聽見雪落的聲音，在窸窣中漸漸無聲。
次日清晨，戚路被寒風凍醒，他趕緊叫醒老吳去尋找出路。
兩人囫圇吃了點幹糧，天就完全亮了，這時他們才發現這條裂縫不僅深不可測，而且還長得一眼望不到頭。
“看來這混蛋鐵了心不想讓我們出去。”戚路又沒了好臉色。
想不到就在這時候，忽然有陣風吹進了地縫裏，戚路似乎看到風中挾裹著一個淺色的影子。帶著淡淡的氣息，從他麵前飛了過去，忽然又不見了。
戚路頓時怔住了，這氣息極其的熟悉，它不是妖魅的氣息，而是神的氣息。
“有同族來救我們了嗎？”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老吳也是沮喪著臉。假如這是貳負去而複返的話，他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這神秘的影子又在他們前方出現了。
“跟過去看看動靜。”戚路低語了一句就邁著大步朝著那影子停留的地方走去。
眼看就要走近了，那影子就往後退，但又沒有走遠，始終和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想戲弄我們嗎？”戚路手拈靈符，準備給它點顏色瞧瞧。
“不可造次！”老吳趕緊製止了他的魯莽行動，對他低聲說道“如果他是神祗的話，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是打不過他的，搞不好還會引來他的報複。”
戚路心想也是，就收起了靈符繼續朝前走，不信這影子會一直躲避著他。
這影子像團煙霧在地麵上飄行，身形的飄逸輕盈，根本不是正常人走路的姿勢。戚路和老吳兩人跟著它走了十分鍾左右，這影子就潛入到右側的岩壁中消失不見。
“操！”老吳再也沒了好脾氣，“到頭來居然是白忙一場。”
“要我作法將它逼出來嗎？”戚路提議。
“不用。”老吳像是發現了什麽，他把耳朵貼在了影子消失的岩壁上。不一會兒他就欣喜地抬起頭來說“這裏麵好像有暗道。”
戚路當然相信老吳說的話，他這方麵的本領可是無人能及，於是他忙上前來準備給老吳幫忙，可老吳卻示意他離自己遠點。
隻見老吳吐了口唾沫，就手捏短刀在岩壁上刮了起來，沒想到這表麵上看起來很堅硬的岩石居然被他輕鬆的一層層剝落，老吳趕緊擴大了範圍，到收手的時候，戚路已經看到一扇石門出現在眼前。
“來吧，我們推開它。”老吳努著嘴，示意戚路來幫忙。
在兩人合力推動之下，石門緩緩打開。一道耀眼的光線射了出來，兩個人同時“啊”了一聲，被石門後麵的情景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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