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坦白
夜微冷。
沐惜悅從老夫人院子裏出來的時候，整個將軍府的院子裏的都已經掌了燈。
這半天，老夫人似乎將這輩子所有的疑問都問了，一個疑團接著一個，沐惜悅回答著，沒有一句謊話，隻是在說話之間將老夫人引到了自己鋪好的路上。
話問完了，沐惜悅看到老夫人在琉璃耳邊低語幾句，心裏不由得掀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重生一世，沐惜悅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待真正對自己好的人，而那些對自己用陰招使暗劍的人，非但要原本還給他們，更要從中得到利息！
不知不覺之間，沐惜悅和知煙走到了蘇將軍書房外麵的小道上，看著裏麵依舊亮著燈，知道蘇將軍還沒有離開，垂眸思索片刻，腳步掉轉了方向，朝著書房走過去。
“三小姐！”
在外麵守護的侍衛看到有人來，緊忙出來攔，見是沐惜悅，麵上不由得帶出幾分鄭重，縱然將人攔在外麵，可態度確是恭恭敬敬。
“將軍正在忙，現在不見任何人。”
侍衛的聲音之中少了那份狠戾和殺戮，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個小小年紀的女子，竟然讓他有中莫名的尊敬感，說尊敬似乎又不是很恰當，可是那種感覺，他說不清楚，總之，麵對她，不敢怠慢。
沐惜悅停住腳步，目光在侍衛臉上掃一眼，麵上依舊平靜淡然，並沒有因為被攔了路而懊惱。
“我有一些事情要跟將軍稟報，還請幫我通報一聲。”
沐惜悅聲音平緩，麵上卻是一臉的鄭重，讓人不由自發的緊張起來。
侍衛低頭，看不清楚沐惜悅的臉，卻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之間的深邃，心中微頓，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看著侍衛的背影，沐惜悅眼底之間悠然泛起一絲冷意，心裏暗自思索著，夜風很清涼，卻吹不散心裏的陰霾。
“三小姐，將軍請您進去。”
沐惜悅猛地收回了思緒，抬頭看著侍衛一臉的鄭重，點點頭，抬腳上了台階。
書房，窗戶開著，微風吹來，燭心微微晃動，讓人心裏也不由得多幾分波動。
蘇將軍手裏拿著一支筆在底圖上做著什麽標記，聽到珠簾的響動，抬起頭，剛好迎上了沐惜悅清澈的眸子。
“爹。”
沐惜悅和蘇將軍目光相遇的瞬間，心裏忍不住的顫了一下，隨即抬腳走了進去。
“這樣晚了過來，你可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情？”
蘇將軍聲音之中多了幾分疲憊和滄桑，並非是因為現在的事情棘手，而是，這件事讓他不得不謹慎，一招走錯就可能招來全家的滅門，不過幸好現在皇上對自己還是信任的。
走近幾步，沐惜悅隱隱的在蘇將軍額頭上看到滲出的細密的汗，心中不由得鎖緊。
“是我將大姐姐藏起來了的。”
沐惜悅聲音平和，雙眸黑亮清澈，沒有一絲雜質，聲音很輕，可是穿透這靜謐的夜，讓人心裏忍不住的顫抖。
“你說什麽！”
蘇將軍手裏的筆“啪”地一聲落在了地上，原本還沒有什麽波動的雙眸，如今已經凜了起來，白天皇上欽點了太子追查餘黨，雖然自己忍住沒有讓人跟著去四皇子府，可是消息還是知道一些的，知道四皇子妃已經不在了府中，心裏還在煩躁慌張，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孩子做的。
“你膽子真是大！”
如今直到蘇千月沒有危險，蘇將軍算是鬆了一口氣，可是轉念一想，還沒有落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私藏包庇，若是被查到，這個節骨眼上不是正撞在了刀口上嘛！
似乎也知道蘇將軍心裏的想法，沐惜悅眼底暗淡幾分，暗自歎一口氣，迎著蘇將軍威厲的雙眸，直直地看過去，沒有絲毫的躲避。
“我去的時候，四皇子已經將大姐姐和甯兒囚禁起來，所以我猜想，他定是想要利用大姐姐要挾爹和大哥助他，情況緊急，我不得不先將大姐姐和甯兒帶走。”
沐惜悅聲音之中帶著一股清亮，雙眸沒有之前的溫和，反而多了幾分淩厲，四皇子原本就為了這個計劃準備了這麽多年，若不是自己重生一世，或許他早就已經成功了。
“你！糊塗！”
在蘇將軍眼裏，沐惜悅依舊是那個沒有長大的小姑娘，一時間依舊沒有從這個巨大的轉變之中緩過神來，下意識的聲音之中多了幾分冷肅，可是原本要出口的話，一時間也說不出來了。
沐惜悅說得也是事實，當時的情況卻也是真的，心裏震驚嚴肅，對她卻又訓斥不出口。
似乎早已經料到蘇將軍這樣的反應，沐惜悅看著蘇將軍似乎有些激動，心裏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當時我得到消息，心裏便有些疑惑，以四皇子的謹慎多疑，東西被搜出來，實在讓人疑惑，加之四皇子原本就有反心，這個刺激無疑是直接將他帶入深淵的關鍵，所以我猜，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推動操控，若真的如我所想，這背後之人，在四皇子進了宮的時候，殺掉大姐姐和甯兒，無疑會將這件事推到一個無法回頭的境地，我一介女子管不了國家大事，能做的隻有保護好自己的親人。”
沐惜悅聲音之中帶這幾分與她這個年齡不相稱的沉穩，雙眸清澈黑亮，夜色之下，波光流轉瀲灩其華，勾心攝魄，縱然是久經沙場的蘇將軍，竟然在一時間也被她鎮住一般。
雙眸猛然瞪大，蘇將軍看著沐惜悅這般成熟的樣子，心裏不由得微微顫抖，突然之間，感覺這個孩子很陌生，或許說陌生還有些不是很貼切，可是卻讓他有些難以相信這孩子如今的變化。
“你怎麽知道這些？”
雙眸之間帶出幾分探究，蘇將軍目光落在沐惜悅臉上，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可是很無奈的，竟然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抬眼迎著蘇將軍的目光看過去，沐惜悅如今早已經沒有白天在大門口時的嬌弱委屈，平靜的麵上甚至讓他看到了一股淩厲和冷肅。
“我並不知道，一切都隻是猜想。”沐惜悅聲音之中依舊平靜淡然，抬眼迎著蘇將軍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避。
收回目光，蘇將軍低頭看著剛才的地圖，筆在落下的瞬間，墨汁染髒了紙張，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長長地舒一口氣，有些無奈，卻又不得不承認，或許沐惜悅這樣的做法才是最好的。
“你說得沒錯，四皇子是企圖利用你大姐姐牽製我和你大哥，而且，你的想法，也是我們之前考慮到的，如今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都不要輕舉妄動，你也是。”
蘇將軍深冷的雙眸看向沐惜悅，縱然眼底是一貫的無情，可是話中卻不由添了幾分擔憂，不得不說，自從回來之後，這個女兒已經不止一次讓自己刮目相看了。
“你，也別怪你母親，她也是太擔心了，有些事情並沒有考慮，並不是不疼你。”
蘇將軍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歎息，一邊說著，目光落在沐惜悅臉上，隔著麵紗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是眼底之間的波動卻是一覽無遺。
不知為何，蘇將軍這原本寬慰的話如今聽在沐惜悅耳中，卻是那般讓人覺得心酸，他不知道，所以他可以這樣說，自己已經全都知道，心也死了。
“我都知道，並沒有怪母親，隻是這件事可大可小，現在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並沒有告訴她，如今過來跟您說，一來，若是保護大姐姐和甯兒，我確實沒有那麽大的能力，需要爹的幫助，二來，也希望能安爹的心。”
幾句話說得合情在理，事事都是為了家人，為了蘇家考慮，原本就感覺對這個女兒有些愧疚的蘇將軍，如今心裏更是多了分說不清楚的感動，整個家中的孩子們，能這般替家裏考慮的恐怕也隻有這個孩子了，想著這段時間回來後發生的一切，臉上不由得帶出幾分愧疚，就連平日的冷肅都減少了幾分。
“真是難為你了，放心吧，爹會撥一隊人在你們身邊保護著。”
蘇將軍歎一口氣，聲音之中帶出幾分慈愛，伸手在沐惜悅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卻沒有再說話。
沐惜悅應一聲，清澈的眸子看向蘇將軍，臉上多了幾分沉靜，似乎想起什麽，轉身走到了桌邊，低頭看著紙上的地圖，雙眸之間帶出幾分肅穆。
“雖然我不知道朝堂之中的情況可心裏卻總是有幾分說不清楚的感覺，或許，這背後推動一切的手，就是這裏。”
說話之間，沐惜悅伸手在蘇將軍跟前的地圖上的一處指過去，說話的瞬間，抬頭看向蘇將軍，見他麵上的震驚和變化，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事！”
蘇將軍聲音似乎從深潭冷窖之中發出來的一般，讓人心裏忍不住的晃了晃，不是提防她，而是，現在的情況，知道的越多，反而會讓她陷入危險。
身子一僵，沐惜悅收回手，清澈瀲灩的雙眸在蘇將軍臉上掃過，沒有再多說，行禮退了出來，似乎也知道蘇將軍發火的原因，正是因為這樣，心裏更多了幾分糾結，傷害，在所難免。
回到華裳院。
錦媽媽和知畫一直在大門口朝著外麵看，知道了剛才在前院發生的事情，心裏難免擔心，直到看見沐惜悅走過來，一個新這才算是落了下來。
進了裏屋，沐惜悅並沒有跟錦媽媽說外麵的事情，錦媽媽年紀大了，內院的事情她能拿些注意，外麵的事情，幾遍是告訴她，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這夜，沐惜悅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的看書，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莫名的煩亂，突然，耳邊傳來珠簾響動的聲音，抬起頭的瞬間，臉上神情瞬間變了！
竟然是莫子！她不是應該守在大姐姐和甯兒身邊嗎？現在怎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