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睜眼說瞎話
“大夫人！您現在不能出去！”
煥碧聽到聲音，進了蘇夫人的屋子便看都她衣衫不整的往外跑，心裏一驚，緊忙攔下。
“放開我！我要出去！綺羅莊！我的綺羅莊啊！”
蘇夫人披頭散發，聲音淒厲，掙紮著一個勁兒的往外躥，可是這個時候除了煥碧，另外又過來了幾個媽媽攔著，縱然奮力掙紮，卻也無能為力。
聲音劃破寧靜的夜，在靜心殿內傳播回蕩，原本已經睡下的人全都驚起，紛紛到了大夫人的院子，有些不明白緣由的人，甚至還在猜想蘇夫人得了失心瘋，一時間，亂哄哄的聚集在靜心殿。
華裳院。
沐惜悅收拾好一切便睡下了，一件事情做完，心裏難得的帶出幾分舒心的感覺，明日注定不會平靜，倒不如現在踏踏實實睡一覺，才有精力應付。
翌日。
天還沒有亮，已經有煥碧派過來的丫鬟在華裳院外頭等著了，錦媽媽見沐惜悅沒有起來，也不讓人叫，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三小姐睡飽了。
丫鬟回去傳信，煥碧沒有辦法，隻能停了手裏的事情，親自往華裳院跑一趟，一邊走著，心裏抑製不住的往下沉。
這段時間三小姐似乎變了一個人，雖然麵上根本看不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稍稍離她近一些，便感覺到她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壓迫感，讓人心裏不由得發虛，可是如今又不能因為這個不去，想著，腳下的步子便加快了幾分。
到了華裳院，沐惜悅已經坐在銅鏡前讓錦媽媽梳頭了，丫鬟進來通報，沐惜悅倒也沒有再為難，直接讓人將煥碧領了進來。
“三小姐，大夫人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一直吵著要見您，您快過去看看吧！”
煥碧進了屋子直接到了沐惜悅跟前跪下，聲音之中抵著幾分焦急，一邊說著，淚水就要流下來。
“母親吵著要見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她折騰，你們怎麽不早點過來通知？”沐惜悅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沉重，似乎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一般，臉上擔憂，心裏卻是忍不住的冷笑。
煥碧一愣，抬頭看著沐惜悅清亮的眸子，原本到了嘴邊的話，竟然一時間說不出來了。
不是沒有派人來找，而是到了華裳院便被攔了下來，連院子都進不了，更別說傳信兒了！
“這……”煥碧猶豫著，抬頭朝著錦媽媽看一眼，猶豫片刻：“昨日時間太晚了，奴婢們勸著，後來大夫人沒有了力氣也就不那麽鬧騰了，這不一早上便跟三小姐過來通報了嘛！”
煥碧是個聰明人，當著錦媽媽的麵上，她自然不會將昨夜裏被人攔下來的事情說出口，一來，錦媽媽是三小姐身邊的人，三小姐又十分的護著，這個關頭，是不能得罪錦媽媽的，二來，現下並不清楚三小姐的態度，煥碧也不敢多說。
“行了，那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說話之間，沐惜悅看到錦媽媽手裏也已經忙活的差不多了，這才站起身來，伸手將煥碧扶起來，正要出門，似乎想到什麽，轉向知畫：“去跟老夫人說一聲，今早的早膳我就不過去了，大夫人那裏出了一些事情，我過去看看，你順便出去將胡大夫請回來。”
沐惜悅交代著，細致有條不紊，能想到的事情都沒有落下，縱然煥碧這般心思細膩的人，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對勁，一時間對大夫人和宋媽媽的話有了幾分疑惑。
知畫應一聲緊忙出去辦，轉身掀了簾子出去。
該交代的事情已經交代完了，沐惜悅緊忙跟著煥碧往靜心殿去，錦媽媽在華裳院休息，隻帶了莫子一個人出去。
進了靜心殿，沐惜悅首先看到的是眾人都是一副睡不好的倦意，心裏沉了沉，唇角不由得勾了起來，看來昨夜裏大夫人折騰的夠厲害了。
煥碧強打著精神將沐惜悅領進了屋子，看著大夫人躺在床上正睡著，心裏不由得沉靜下來，她總算是沒有了力氣折騰了，這一晚上可真是讓人們遭罪！
蘇夫人睡得並不踏實，聽到珠簾的響動時，悠然睜開眼睛，目光觸及沐惜悅的臉，心裏一顫，猛然間坐起了身。
“淩兒，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蘇夫人臉上帶著幾分陰狠，說話之間，伸手指向沐惜悅，一句話說出來，似乎是嚼碎了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般，讓人心裏忍不住的顫抖。
“娘，您這是這麽了？”
沐惜悅聽著蘇夫人這話，臉上帶出幾分震驚的模樣，說話之間，雙眸之中眼神顫抖，似乎有些委屈。
蘇夫人這兩日氣悶淤堵，本來心情就不好，臉色也沒有了之前的光澤，加上昨天夜裏又哭又鬧的折騰了一宿，原本紅潤光澤的臉上，白得像一張紙一般，讓人看著心疼。
可是，如今看在沐惜悅眼裏，卻怎麽也不會跟心疼沾上邊，她不是自己的母親，十幾年，她將自己養在身邊就要是將痛苦強加給自己和妹妹來泄她心裏的恨，對待這樣的人，這一點跟本算不上什麽！
“你少跟我裝蒜！”蘇夫人伸手甩開沐惜悅伸過來的手，雙眸之間冷厲陰沉，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說話逐漸，唇角因著激動而微微顫抖：“昨天夜裏你燒了綺羅莊，你燒了我的綺羅莊！”
一句話似乎是吼出來的，蘇夫人一邊說著，雙眸猛地朝著沐惜悅看過去，雙目之中布滿了血絲，甚至，現在已經有了充血的痕跡。
“是啊！”
沐惜悅麵上坦然，說話時間雙眸睜大散發著奕奕神采，竟然還感覺自己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一般，麵上竟然帶出了幾分得意。
“這鋪子本來就是年年虧損的，原本就是個無底洞，留著也是糟踐錢，更何況，國子監的何大人無意間看到這鋪子，說是大凶的位置，如今我應著何大人的意思將鋪子在合適的時間燒了，還得了朝廷補貼的兩萬兩銀子，剛好補上了之前萬金樓的窟窿，這錢拿出來了，說不定祖母心裏高興，會提前將娘放出來呢！”
沐惜悅越說越是興奮，似乎自己這一招是個一舉三得的妙計，可是這樣的話停在大夫人的耳中，卻像是一把利刃一般，一刀一刀的剜著她的心，血，一滴一滴落下來，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你！”蘇夫人冷著臉瞪著沐惜悅，伸手指著她的鼻子，全身氣得發抖，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娘放心，這剩下的兩千兩銀子我稍後就給您送過來，一兩都不會少！”
沐惜悅伸手握著蘇夫人伸出來的手指，忽略她滿臉的惱意，唇角竟然勾起了一絲笑！
“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最珍惜的東西！”
蘇夫人聲音低沉，一句話吼出來，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完，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都幾乎要坐不住了癱軟下來。
煥碧在邊上看著，一句話都不敢說，心裏泛著嘀咕，可是有理不出個頭緒，從昨日開始，就感覺到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口，沉悶，卻又找不到突破的痕跡。
“娘！”沐惜悅看著蘇夫人這般激動，心裏沉了沉，麵上帶出幾分委屈：“鋪子本來就是用來掙錢的，既然虧損，那還開著有什麽意思，更何況，祖母也很不喜歡您總是往裏添錢，燒鋪子也是祖母的意思，她也很不喜歡這鋪子呢！”
沐惜悅悄無聲息的將事情轉移到了老夫人身上，如今正是堵了蘇夫人的嘴，縱然她有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你……”
蘇夫人雙眸死死地等著沐惜悅，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片刻，似乎想到什麽，突然之間改變了態度，聲音極力的保持著幾分輕柔：“淩兒，你去跟祖母說說，讓娘出去一趟。”
看著蘇夫人這般低姿態的樣子，沐惜悅眼底極快的閃過一絲冷笑，在蘇夫人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好！”
沐惜悅應一聲，雙眸之間帶出幾分輕盈的笑，眼底深處卻是陰冷無比，自己花了這麽大的心思燒了鋪子，若是蘇夫人看不到那慘狀，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
看沐惜悅這般爽快，蘇夫人麵上一頓，似乎有些驚詫，沒有想到她想都不想便應了下來，極力地控製著心裏翻騰的情緒，麵上努力的擠出一絲淺笑。
事情說辦就辦，沐惜悅從靜心殿出來的時候，便直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跟老夫人說了一遍，隻是傳一句話而已，並沒有給蘇夫人求情的樣子。
聽著沐惜悅的話，老夫人臉上沉了沉，之前蘇夫人進門的時候，老夫人便知道蘇夫人和沐將軍的事情，對這個綺羅莊有芥蒂也是因為這個，如今鋪子也燒了，該斷的也斷了吧，就讓她看最後一眼，連念想也斷了！
“唉！”老夫人歎一口氣，伸手拉過沐惜悅的手，聲音之中帶出幾分意味深長：“罷了，她想去就讓她去吧，你多帶著幾個人跟著，看緊了點。”
這麽多天，老夫人對沐惜悅也差不多了解了，索性，這個孩子對她娘似乎並沒有那麽袒護，這樣看來，倒也能放心的將事情交給她去辦。
“是，祖母放心，淩兒一定將事情辦好，不讓祖母失望。”
沐惜悅說著，看到琉玉將新茶端過來，緊忙伸手端過來遞到了老夫人跟前，臉上帶著笑意，坦誠柔和，端莊賢淑，舉手投足都讓老夫人極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