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廢人沒有價值
“爺！”
石頭聽著端木高陽這一聲慘叫，心裏猛然一顫，也管不了那麽許多，撒腿便朝著裏麵跑了過去，聲音因為著急也破了音。
進屋看到端木高陽半掛著躺在床上，石頭心裏一緊，眼眶發熱，緊忙朝著床邊跑了過去。
“爺，您這是怎麽了！”
石頭將端木高陽扶到床上，看著他拚命的大口喘氣，眼淚就流了出來，一邊說著，聲音之中帶出幾分哭腔。
端木高陽沒有回應，眼睛已經是呆愣愣的看著前麵，等石頭將他的身子撈上來的時候，猛地抓住了石頭的衣袖。
“石頭，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
端木高陽眼神泛冷，通紅的眼眶更是將他臉上的表情添了幾分猙獰，已經不是男人了，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從此後隻能在人們的鄙視和不屑的眼神中苟活，這讓他怎麽能承受！
“爺，你是說什麽胡話！你這是怎麽了啊！”
石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現在端木高陽這般，真的是嚇到了他，怎麽突然會這樣呢？
舉手無措，石頭看著端木高陽用力又要往窗下躥，來不及多想，伸手抱住了他，雖然有些快要承受不住，卻死死地拽著不撒手，一邊拽著一邊哭，加上端木高陽的嘶吼聲，讓人心裏更是忍不住的顫抖。
“啊！放開我！放開！”
端木高陽奔潰的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掙紮，手沒有目的的朝著四處揮動，打在石頭臉上，打在床邊的木頭上，全都感覺不到疼痛。
手生生的捶在柱子上，硬是被柱子硌破了皮，血又順著手往下流，端木高陽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如今一心想著爬下床去一頭撞死！
“這是在做什麽！”
主仆二人正在糾纏，門口傳來一聲淒厲的聲音，瞬間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王，王爺！”
石頭看到洛陽王的瞬間，全身一顫，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心裏緊張，似乎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說話之間，石頭試探性的稍稍鬆了手，見端木高陽也沒有再動，這才鬆了一口氣一般。
洛陽王黑著一張臉，抬腳踢開眼前擋著的東西，到了端木高陽身邊，沒有絲毫憐惜的伸手，一把將他拎起來扔在了床上。
聽著床上傳來一聲巨響，石頭全身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可是看著端木高陽臉上竟然依舊如剛才那般呆滯，心裏更是被刀割一樣的疼。
世子向來驕傲，什麽都是個中翹楚，什麽時候成了這樣的落魄模樣！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洛陽王瞪著端木高陽，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的煩亂，看他被扔上床去後，一灘爛泥一樣的癱在床上，一動都不動，心裏更是煩悶，
似乎剛才的掙紮已經費勁了全身的力氣，端木高陽除了大口的喘氣，再也不能顧及其他。
“嗬嗬，我現在已經是廢人了，廢人！”
端木高陽聲音之中帶著濃濃的絕望，一句話幾乎攢了好久才有力氣說出來，話是說出來了，可臉上依舊是那股子頹廢樣子，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原本幽深的雙眸也空洞沒有絲毫的神采，神韻都沒有了，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你現在知道嚴重了！”
洛陽王朝著端木高陽看一眼，臉上神情陰沉的可怕，想著早朝的事情，原本就陰暗的臉上更是添了一層霧霾。
“你原來不是不學無術的孩子，你上進，你聰明，所以你母親才將你過繼到她的名下，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在青樓為了女人跟楊世傑大打出手的時候怎麽沒有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
越是看著端木高陽現在這個樣子，洛陽王便越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看著他一臉痛苦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收斂了幾分，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成了這個樣子，說不心疼是不可能。
可是，如今端木高陽身旁無子嗣，這洛陽王府的大任，還得另擇他人了！
端木高陽耳邊傳來洛陽王的怒吼聲，心裏卻再也沒有之前的那般緊張感覺，自己都成了這個樣子，世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如今還有什麽可怕的？
“嗬！”
端木高陽唇邊帶出一冷笑，撩起眼皮朝著洛王爺看一眼，便再也沒有了聲音，自暴自棄這個詞現在用在端木高陽身上，是再合適不過的。
洛王爺臉上一怔，看著端木高陽這般，肚子裏的火頓時又燒了起來，正要開口，卻又看到了他剛才磕在床木上的手，如今還在流著血。
洛陽王強行將心裏的火壓下來，眉頭擰了擰，轉過身看向石頭：“去把藥端過來！”
石頭一愣，似乎一時間沒有明白洛王爺的話，反應了會兒，才趕緊應一聲，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轉過臉朝著端木高陽看過去，洛陽王臉上陰沉依舊沒有辦法化解，原本是過來看看他，卻沒想到他竟然這般爛泥扶不上牆，心裏煩躁，也不多說了，哼一聲，拂袖走了出去。
繞過長廊的門，洛王爺漸漸停下了腳步，轉過臉再朝著端木高陽的院子看過去，臉上神情稍稍變了變，原本要朝著書房走去，卻又拐了一個彎兒，朝著太妃的院子走。
世子的位置不能有任何閃失，端木高陽不能有後代，如今已經和廢人沒有什麽兩樣，這件事還需要重新考慮啊！
將軍府。
沐惜悅如往常一般陪著老夫人用完早膳，逗弄了一會兒稚兒，看著老夫人打哈欠，這才候著老夫人睡下，往回走。
莫子和知煙跟在沐惜悅身邊，看著沐惜悅步子悠閑，兩人慢慢悠悠的跟著，似乎也有些晃神。
繞過長亭，進到高高的花圃之中，沐惜悅腳步越發地緩慢，不是欣賞周邊的花木，而是，腦子裏在想一些事情。
這幾天，已經派人出去徹底將蘇夫人名下的鋪子查了一遍，沐惜悅心裏也暗自有了盤算，蘇夫人的鋪子眾多不可能一口吃進去，但是用對了方法，便會像莫亦痕一樣，不用出麵，就有一石三鳥的效果，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大公子！”
“大公子！”
耳邊突然傳來知煙和莫子齊齊的聲音，沐惜悅麵上一愣，瞬間將思緒拉回來，順著莫子和知煙的目光看過去，剛好跟蘇千穆看過來的目光相遇。
“淩兒，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蘇千穆走到沐惜悅身邊，看著她麵紗遮住的臉，可是清澈的雙眸依舊那般熟悉，心裏不由得動了動，說話之間，眼神有些閃爍。
看著蘇千穆這般，沐惜悅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轉過身朝著莫子和知煙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吧，我這裏沒有什麽事情。”
知煙和莫子互看一眼，目光才再次落在沐惜悅臉上，看她雙眸之間的堅定，縱然心裏依舊放不下，卻也沒有再多說，兩人朝著蘇千穆行一禮，轉身退下。
蘇千穆看著知煙和莫子離開，轉身朝著花圃外麵走去，步子很沉，至少，讓人看起來很沉。
看著蘇千穆往外走，沐惜悅眼底稍稍變化幾分，沒有多問，跟著往前走。
除了花圃，蘇千穆徑直到了湖邊的涼亭，這裏草木都是低矮的，用不著擔心有人會躲別的地方偷聽。
兩人都上了涼亭，蘇千穆轉過身看向沐惜悅，微風吹來將沐惜悅臉上的麵紗吹起一角，雖然看不見臉，可是下巴還是有些變化的，蘇千穆也恰恰注意到了這一點，對剛剛蘇夫人跟自己說的話，更是信了幾分。
“今早晨我去看望娘，她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蘇千穆的聲音有些沉重，沒有絲毫的轉折，直接說出了口，一句話說完，眉頭已經擰了起來，看著自己疼愛了十幾年的妹妹，心裏如刀割一般的疼。
她不是娘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親妹妹，甚至，自己的親娘是她的仇人，兩邊都是難以割舍的親人，家在中間，真的讓他有些崩潰。
似乎早已經才想到今日蘇千穆帶她回來就會說這些話，沐惜悅麵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甚至，在蘇千穆一句話說完，唇角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卻並沒有說話。
蘇千穆一愣，看著沐惜悅臉上表情連變化都沒有一絲變化，原本不安的心裏更加了幾分忐忑，這這樣，讓人有些心虛。
“淩兒，我知道你心裏恨娘，可是她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昨晚又吐了血，已經很可憐了，你能不能就這樣罷手放下心裏的仇恨？”
蘇千穆知道自己這番話說出來有些沒臉，可是他能怎麽辦呢？畢竟，蘇夫人可是他的親娘！
聽著蘇千穆的話，沐惜悅忍不住的嗤笑出聲，笑著笑著，雙眸之間驟然泛起一層冷意，抬頭直直地看進了蘇千穆的眼睛裏。
“若你是我，你的爹娘被人害死，殺了你爹娘的人，將你和月姐姐抱回去養大，又用盡一切辦法讓你們互相殘殺，你知道真相後，會怎麽做？你會放下仇恨嗎？你會要選擇原諒嗎？”
沐惜悅的聲音不似往常的溫和平靜，一句句話帶著尖利的味道，每一句，似乎都像是帶了倒刺的劍往蘇千穆心裏戳，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體驗過！
蘇千穆心裏發顫的往後推了兩步，雙眸瞪大，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沐惜悅，心口頓時有種被堵了一塊大石頭的感覺，沉悶，喘不過氣來！
剛剛，娘可沒有跟自己說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