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你們聊
眼見著中秋將至，鍾小荷心裏卻越發的忐忑。正常情況下，按照她規定的時間，牙粉行已經開業了。
她現在跟楊小舅賣山參時一樣的心情，患得患失。
把那一大攤子丟給毛都沒長齊的大驢牙，越想越怕他搞不掂。
可自己也回來了，卻使不上勁，想去府城，也沒得到家裏的允許，她說了是牙粉行開業掌櫃的邀請她，老鍾都不同意。
說什麽大老遠的，人家能理解。
鍾小荷也隻能幹著急，他就等著周二回來，她得問問。
中秋節的前一天，蒙學管就放假了，之前知道自己不能跟二蛋去外祖家，虎子還撅了老長嘴，好在，楊氏答應他中秋過後就去，又許了幾個承諾，這才沒有繼續置氣。
蒙館放假了，府學也差不離，算計著周二下晚指定能到家，琢磨著在門口攔截他。
誰知道左等不回右等也不來，眼見著天色將晚，被家人叫進去吃了頓飯，再出去還是沒等到人。
“閨女，你一直在外麵溜啥？”楊氏忍不住問一嘴。
“我等周二，我想問下，這幾天牙粉行賣了他的同窗多少牙粉，我還有抽成在裏麵呢。”
“別瞎等了，明天肯定能見著。”
“為啥？”
“咱們都有請帖，你說人家主簿家能沒有？”
“噫，對呀，”鍾小荷上去就給楊氏一個熊抱，“娘你太聰明了。”
……中秋賞月宴是在戌時，要進縣官居住的縣衙後院，卻要酉時就得進去，怎麽也不可能叫縣官大人等人吧？
一家人打扮的華麗無比，當然，是相比以前，老鍾還帶了厚重的禮物。
本來以為自家是不是打扮的有點誇張了，一路上楊氏不停的扯著衣服，結果想多了。
到地方一看，衣香鬢影，一個個打扮的那叫個華麗。
這倒是讓他們鬆了口氣，畢竟自家又不是官身，這樣還是符合身份的。
門口有接應的人，老鍾作為男客暫時留在了外院，好在柳縣不大，不管地位高低，裏麵認識的人倒是不少。
而楊氏領著鍾小荷和虎子，則被仆人帶進了內宅。
縣官夫人陳劉氏看起來倒是一個和善的人，對於楊氏母女三人倒是熱絡的緊，交談之間也是多有照顧。
鍾小荷心中不禁想，這個利益紐帶還是挺結實的麽。
今日的郭子嫻打扮的猶為華麗，看得出來，妝容修飾的頗為用心，跟鍾小荷也打過招呼，也僅限打招呼。多數時候，隻是淺笑晏晏的聽著別人的交談，可鍾小荷總覺得她有點神遊在外。
這家夥，可能是因為周二也要來才這個樣子，哎，可憐的娃，幹啥想不開要暗戀人？周二也是，都是可憐滴娃。
咦，這麽說二人還同是天涯淪落人呐。
至於周家那嘴毒的小丫頭，鍾小荷打了聲招呼後，幾乎就不跟她對眼，這家夥眼睛嘰裏咕嚕的，以為就你聰明是吧？真怕她長篇大論，長篇大論還好，說些讓自己下不來台的話，難道要和她互懟？
不看僧麵可佛麵，給周二個麵子。
周明玉倒是真想跟鍾小荷說話來著，雖然母親對鍾家不太得意，但這不妨礙自己找樂子。
她其實很想問，鍾家這丫頭，是不是比以前少吃了，不然怎麽瘦了很多？隻見鍾小荷一直沒給她機會，總不能自己拉下臉麵跟她講話，心裏哼了一聲，終是把話憋在了心裏。
鍾小荷要是知道她想問這個，那必須的給自己的先見之明點個讚。
……
賞月宴卻是在花園子裏進行。
此時無論是男客還是女客具是在一起。
縣衙的後院那也是個三進的院落，不一樣的是，有個特別大的園子，裏麵假山奇石，還有一些亭廊，加上一些錯落的綠植，倒也有一番看頭。
縣官是個中年人，看不出和陳東家哪裏長得像，卻非常的健談，做為一地主官，還是此次的東道，自是要來個開場白。
領導講完話，賞月宴正式開始。男人們行令，女人們則小聲的聊天。賞月麽？沒人理你的時候，就可以看看天。
宴至三旬，坐席上的人開始來回走動，有敬酒的，有上茅廁的，反正坐的久了，就得動動。
此時鍾小荷就坐的累了，她要溜達一下。
溜達當然找人少的地方。
……
周二也沒想到，自己上了一趟茅廁，回來就被郭家小姐堵上了。
“周二哥，我想找你說個事。”郭子嫻緋紅著臉，她知道這樣很不應該，可她平素實在找不到和周二單獨說話的時候，她必須要爭取一次。
“呃，郭大小姐，請說。”
周二麵上溫和客氣，心裏卻直打鼓。這邊人來人往的，他真怕讓人說閑話。
也怕這女人說出啥來，一個人對自己有沒有意思，他又不是白癡，當然看得出來。所以每次遇到郭家小姐，他都是客客氣氣的，早期小的時候還稱呼郭家妹子，後來發現不對，就改稱郭大小姐。
自己如此明顯的疏遠，看來還是不奏效。
“周二哥，我……我心悅你。”郭子嫻鼓起勇氣，臉燒的不行，卻終於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低下頭，露著白皙的脖頸，隻等著心儀的周二哥也給出同樣的回複，哪怕周夫人一時不同意，她也能等。
周二此時一臉絕望，要說有淑女愛慕他，一開始有些竊喜那是一定的，被人喜歡當然是個驕傲的是，可要是對方太執著，把人耽誤了，就不好了。
所以，
他開口了，含著歉意道：“抱歉，在下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
郭子嫻猛然抬頭，臉色倏的慘白，她看到周二的眼裏隻有冷靜和歉意，真的沒有愛慕，聲音顫抖，還帶著哭腔，“為什麽？我……我不夠好麽？”
“不是，郭小姐挺好，就是咱們無緣罷了。”
郭子嫻一時語塞，什麽無緣，很早就認識，經常也見麵，能叫無緣？說白了，就是人家沒看上自己。
哢嚓一聲響。
鍾小荷想哭了，太倒黴了，轉過假山，就看到這倆人，一看場景，就知道這裏有事，她想撤走，可人家倆人都看了過來。
“嘿嘿，不好意思，你們聊，你們聊。”這話說的，還不如不說，鍾小荷轉身想走，誰知周二卻道一句，
“沒事，鍾家妹妹，正好有人讓我捎句話給你，且一起回去。”說完就跟鍾小荷一起往回走。
鍾小荷這個尷尬，隻得跟郭子嫻點了點頭，轉身跟周二離去。
卻不知，郭子嫻望著他們的背影，眼裏卻淬著瘋狂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