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走投無路
許葦航的下落,現在倒不是當務之急,反正這廝已經不是第一次消失了,而且每次這廝消失,整個大部隊的人都去找他,可是最後的結果又是什麽?
對於這許葦航的生死,現在根本就無人再去管,也虧是李綠蟻仁義,這許葦航現在是生是死與窩瓜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那許葦航是一個極為膽小之人,真的往這邊走,看到此處的第一具屍體我,無論如何也會害怕的往回跑,那幾人應該早就看到了,怎麽可能忽然就不慫了?還接著往出口?
“死者為男性,二十歲左右,脊柱微彎,生前應該從事苦力勞動,猜測生前應該是建造這座陵墓的工匠,但是不知為何被鎖在了這裏。屍骨幾乎腐爛了,但是不知為何,此地的風水似乎也有延緩屍骨腐爛的作用,因此還沒有化成灰,而且你們看——”
李綠蟻指著屍體左腳那一灘灰“這個踩踏的痕跡,是一雙42碼的男性運動鞋,且上麵還附著著少量的水銀痕跡,這個痕跡很新,是在十二個小時之內踩上去的。”
“是許葦航那小子,肯定是他!”
李綠蟻也表示肯定,這個痕跡,除了許葦航,沒人能弄得出來,但是很奇怪,誠如窩瓜所言,許葦航是一個十分膽小的人,就連已經死了的絡新婦屍體都不敢看,對於屍體就更是了,怎麽還有這麽大的膽氣,敢直接踏著屍骨走過去?甚至他知道腳下踩到東西,肯定會停下腳步查看,但是看前麵延伸出去的腳步的樣子,似乎是徑直的走過去的,沒有絲毫停頓。
這具屍骨沒有引起討論,關於這許葦航再一次莫名其妙的舉措倒是再次惹起了爭議,窩瓜擼起袖子,咬牙切齒的說這次若是逮到許葦航,定要給他好看!
李綠蟻早就在自己的包裏翻出一條軍用工裝褲給窩瓜穿上了,畢竟窩瓜穿著一條花內褲去走南闖北,實在不成樣子,而現在窩瓜咬牙切齒的模樣,如果是穿著那條花內褲,恐怕氣勢也會逐漸走向變態。
“你怎麽看?”
卓子衍也非凡人,想必在這種事上也有自己的想法才是。
卓子衍蹲身,倒是沒有打量那些屍骨,而是打量了一直延伸出去的腳印,腳印到後麵就越來越淡,似乎是因為灰塵還是在這裏堆積的比較多的緣故。
“許葦航的性格我們知道的很清楚,如果他害怕的回頭,也應該撞上我們,但是後麵的腳印雖然變淺,卻是可以看出來他走得是一條直線,並沒有任何停頓回頭的跡象,假如這個腳印的主人真的是許葦航的話。”
嗯?
“難道你懷疑這個腳印不是許葦航的?”
窩瓜奇奇怪怪的看著卓子衍“42碼的運動鞋,踩踏痕跡不超過12個小時,鞋底有少量的水銀,除了許葦航還會有誰?”
“我也就是這樣推測,我們並沒有真的看到許葦航從這裏走過去,因為如果真的是這樣,實在說不通,那許葦航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我看前麵一路排,兩邊對堆積著屍骨,那許葦航若真的如此膽大包天,還何須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救?如果之前都是偽裝,為了這個偽裝幾次差點送掉自己的性命也實在太過冒險,一件事情如果出現了不合理的情況,我們就需要假設出很多的條件。”
卓子衍說的不錯,這要建立在這腳印的確是許葦航的情況下才能成立。
李綠蟻低著頭想了一會“不管怎麽樣,咱們還是要過去的,先前去看看情況再說不遲。”
果然前方的腳印到後麵就消失了,灰塵在這裏幾乎沒有,方才一路走過的屍骨堆積在兩旁搭聳著,姿勢也千奇百怪,有的是直接躺在地上的,有的是半坐在牆壁上的,有的是直接站靠著牆根,有的則是縮在牆沿……
李綠蟻有心想調查這些屍骨的死因,卻發現自己查不出來,一般情況下,不是外傷致死或是服毒的話,什麽溺死、勞累過度、猝死、疾病……因為這些原因而死的話,不化驗骨骼,隻靠肉眼是得不出正確答案的。
行了一程都沒發生什麽意外,李綠蟻與窩瓜因為經曆過更殘酷的,所以麵前這點情況隻是小意思罷了,倒是卓子衍一直麵不改色,實在令李綠蟻奇怪。
當前方出現一堵牆完完全全的擋住了眾人的去路時,窩瓜“哼”了一聲的“這老家夥還想故技重施,我們已經知道這是瞞天回環術了,怎麽可能會被這玩意嚇倒,你們瞧,這裏一定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等我找找,在哪兒呢?”
窩瓜找了一番,李綠蟻開口的“窩瓜,這不是瞞天回環術!”
什麽?
窩瓜驚懼一顫,發現果然此地真的沒有一模一樣的東西,當即從包裏翻出雷 管“哼,不管是什麽,直接炸開它就好了,你們等著瞧,等我炸開!”
卻在“轟隆轟隆”聲響了好幾次,那墓道的門隻是掉下來幾塊碎石,連顫都沒顫一下,窩瓜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這是什麽玩意,居然連炸藥都炸不開?
李綠蟻打量了一陣,發現這一堵門出現的實在奇怪,難道在那水銀池之後,這裏的通向居然是一條死路嗎?
卓子衍在石壁上敲打了一番,又端著槍搜尋了一陣,也搖了搖頭,意思是這種情況他也無能為力。
李綠蟻忽然擺手“各位,別泄氣,你們別忘了,我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遇到許葦航呢。”
是啊,還沒有遇到許葦航呢。
窩瓜當即趾高氣昂的“簡單,我們將這裏再走一遍,那許葦航一定就藏在這裏的什麽地方,打不開這個石壁,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窩瓜轉過身,急急忙忙的又倉惶跑去,這次徹底查了每一個角落,雖然墓道很長,需要花15分鍾才能走完,但是此次敲敲打打的情況下,硬生生花了半個小時,最後三人有些累的靠在牆角,窩瓜不信邪,眼前一亮的“我知道了,那小子一定是變裝成屍體,藏在了那些屍體的群中。”
窩瓜又火急火燎的將每具屍體都翻過身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照這架勢,他要是發現不了一個喘氣的,恐怕連心肝脾肺髒都得給許葦航翻出來。
卓子衍看著李綠蟻陷入沉思的樣子,“我覺得,如果不查清楚這些屍體的死因,搞清楚許葦航的腳印忽然消失的緣由的話,我們也無法離開這裏。”
李綠蟻心中以為許葦航還在這片空間內的可能很小,因此倒並沒有窩瓜那樣的勢頭,將每一塊青磚下麵都翻了個遍。
幾人又回到了墓道最開始的地方,便是墓門前,李綠蟻拿出碳粉筆在地上劃著什麽,窩瓜不放棄的鑽入牛角尖,一定要找出個什麽東西來佐證自己的猜測,這樣的情況下,卓子衍幫不上忙,隻能在旁邊以逸待勞。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了一天,窩瓜還是毫無所獲,李綠蟻的種種假設也被自己一一推翻,不由有些沉悶起來。
最後累虛脫了的窩瓜在地上扇風,一邊扇風一邊罵罵咧咧“可惡,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這地方雖長,但是也就這麽大,我都前前後後找了十回了,怎麽這小子就是不出現呢?”
李綠蟻撐著腦袋凝神不解,卓子衍見狀道“我聽聞朱元璋所布的明孝陵,其所特有的神道布局,使得考古隊當初雖然發現了朱元璋的墓葬何在,但是僵持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主墓室和朱元璋的正身。”
明孝陵所特有的神道布局形式,完全依山勢地形作迂回曲折的布置,這也是我國曆代帝王陵中唯一不是直線的神道。它不僅不在陵墓中軸線上,而且因形隨勢,螃曲折。我們今天看到的明孝陵的各組建築,從孝陵起點的下馬坊,一直到獨龍阜的陵園主體建築,本應為一中軸線,卻是因為明孝陵神道梅花山橫亙其中,使得神道、石人、石獸等建築,不得不繞過梅花山,再折向孝陵大門。這樣從平麵上觀察,孝陵主體從大金門經神道直到寶城,孝陵布局呈“北鬥七星”的複雜形狀。
當然這種幾乎是絕跡的的陵墓格局,也是因為古代帝皇“天人合一”、“君權神授”的愚民手段所操控的。
但是——
“如果並非不是沒有路,而是如那明孝陵一般,我們是被什麽東西掩蓋住了自己的眼睛,也許我們可以從方臘這個人的性格入手,想想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卓子衍的想法也是一條思路,但是李綠蟻心裏總感覺,這一切的謎題,一定要先解開這些屍體為何而死。
窩瓜插嘴的“他還能有什麽想法,他肯定是想讓我死唄。”
李綠蟻因為窩瓜這句話,忽然腦袋一清“沒錯,窩瓜你說的沒錯!”
窩瓜扇風的動作一頓“啥?”
“我想到這些屍骨的死因了,方臘的目的,你們看此地,陰氣森森,毫無風水格局的布置可言,因此我猜測,這個地方,原本應該是在計劃之外的一處,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可以當做一個臨時的安置所,也就是,殉葬長廊!”
陰宅中的住所也稱為明堂,按距離穴場的近遠,可分為內明堂和外明堂,又稱小明堂、大明堂,另有中明堂。穴前是小明堂——龍虎山,即穴左右側鄰近的山,裏麵是中明堂——案山,即穴正前方的山,內是大明堂。
凡山勢緩和,平平結穴,龍虎環抱、近案當前的,是內明堂。內明堂不可太闊,闊則不能藏風;又不可太狹,狹則氣機局促,穴不顯貴。好的內明堂的標準是寬窄適中,方圓合格,不敬側、不卑濕、無圓峰內抱、無流泉衝破、不生惡石。外明堂在內明堂之外,山勢急迫,垂下結穴,龍虎與穴相登,前案較遠。好的外明堂不可狹窄,還需四山環繞而無空缺,外水曲折,遠遠朝來。內明堂貴團聚,不宜開闊;外明堂貴開暢,不宜逼。正是風水先師所雲:“內外明堂發兩般,內宜團聚外宜寬。兩堂俱備三陽足,此地當知代有官。”
“我們一路走來,是虎踞龍盤,黃山本就是龍脈所化,從開始的龍嘴入口而入,那是大明堂。大鼎所在,乃是祭祀,祭祀大事,重中之重,古人一般設立在明堂的當首,也就是龍頭,被稱之為中明堂。此後是龍喉、龍腹,龍尾——我們走來的順序,按道理說,現在就應該在龍尾所在之地,小明堂,而你們看看這裏——”
砂尖咀順水,或射入穴中,為最凶格。悖逆之象,當穴宜弓抱拱身,而反突拗反背,百無一成。顛倒順隨,一空無際,蕩然寬廣,無複關聯,風飄氣散。或突、或窟、或尖、或石而不淨者——
“這個本不該出現在龍脈之中的一部分,全是大凶,怎麽可能會成為龍尾?可見此地是當初被排除在計劃之外,臨時搭建起來的一個請君入甕的大凶之地,專門用來對付盜墓賊的,而若是要我猜此地的屍骨為何而死,要我說,那方臘做了這世間最為可怖的一件事,就是將殉葬者硬生生的餓死在了這裏!”
現在看看這些屍骨,雖然脂肪水分不再,但是骨骼萎靡的如此之小,且腹部凹陷萎縮的可憐,這些人幾乎都是蜷縮著而死,要不就是抱緊自己的而死,可見是想節約能源不消耗體力,但是還是被餓死了。
“這是個陷阱!”
李綠蟻眼光一黯“窩瓜,這次我們出不去了。”
聽到李綠蟻說出這樣的話,窩瓜頓時“騰”一聲站起來,“你說什麽?”
卓子衍也十分驚詫“難道我們真的出不去了?”
李綠蟻生無可戀的看著前方悠長的通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之前我們遇到的那些石門,都是從外往裏開,無法從裏往外開了,那樣的布置,不為別的,乃是故意設了來麻痹我們,你看我們現在的處境,竟然真的就如同關門打狗一般,即便真的被我們走了狗屎運從那水銀池中逃出來,可是後麵卻是一條那方臘早就設置好,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能逃脫的牢籠,原來啊原來,這個風水術士從開始就一步步的等我們掉以輕心,形成慣性思維,知曉推門之後就是安全,所以我們毫不猶豫的就進來了。”
李綠蟻搖了搖頭,似乎在自諷一般的,“你瞧,我們的下場也要跟這些人一樣了,哪裏還有什麽活路?最後也是要被餓死的。”
隻是,隻是那許葦航到底為什麽不在這片空間內?
窩瓜氣的肝疼“這麽說,我們從一開始就中了方臘那老小子的計了?”
“不是方臘,他不過一介草莽出身,一路披荊斬棘也是因為有謀士在身邊獻計的緣故,他如何能想得了這麽多,我看這裏的每一步影子,都完全的有當初廣陵王墓中的線頭,也許——”
也許這方臘的墓,也與他脫不了幹係。
見李綠蟻陷入頹唐的樣子,窩瓜也有些不死心的“難道真的沒辦法了?”
“有啊——”李綠蟻抬頭,有氣無力的指著身後的那扇門“隻要有人在那扇門的後麵把門打開,我們就能出去,但是出去後還是會遇到那條巨蟒,還是個死,而且所有的渡海工具,已經全部被那巨蟒劈開,誰人能冒著那麽大的風險過來給我們開門?”
此言一出,窩瓜陷入低迷,狠狠的錘了一下地麵“早知道這樣,與其被巨蟒吞食,也不要在這裏生生的餓死!”
看著這些千奇百怪被餓死的屍體,卓子衍也忍不住發出歎息聲,還以為逃出生天,沒想到門後居然是這樣的下場。
一時間場麵寂靜的可怕,誰都沒有說話,距離上一次吃飯的時候,已經整整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但是到現在為止,誰也沒有主動開口提過“吃飯”一事,就連窩瓜本身的肚子叫了好長時間,他都沒有主動打開裝備包,怕的是自己忍不住,因為剩下來的時間,隻要還有食物,便能多活一刻。
“噠噠——”
指針在走了將近一圈後,窩瓜將電源關了省點電,因為如果這裏就是他們的墳場,他們也一定要最大限度的將生命延長。
“咕嚕——”
寂靜的黑夜雖然暗無天日,但是誰也沒有心情主動入睡,窩瓜躺在地上想合上眼睡覺,但是怎麽也睡不著,肚子餓的實在厲害,忍不住想將手伸向背包時,卻還是硬生生的止住了欲望。
李綠蟻虛弱的推了推窩瓜,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半塊壓縮餅幹“我已經吃了半塊,剩下的半塊給你吧。”
黑暗中的卓子衍握著手裏一半的壓縮餅幹,上麵還有李綠蟻剛剛手裏的溫熱,複雜的看向李綠蟻,窩瓜一聽到是李綠蟻吃剩下來的,連忙坐起身狼吞虎咽的將剩下半塊咽完了,隨後還眼巴巴的看著李綠蟻。
雖然李綠蟻看不到窩瓜的臉,但是這視線也太過熾熱,隻得笑罵一聲說吃完了,窩瓜這才帶著點滿足的失望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