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青雲山上人相望
南淮瑾這麽問,背著何逍的紀湘也隻是點點頭,微微喘息“當然有,我們淩天門的外門弟子,遍布江湖,東南西北,便是遼人羌人,也有不少人來我青雲山學藝的。”
“那是我不怎麽注意外門弟子了,我居然都不知道外門的弟子們,居然那麽複雜。”南淮瑾道。
“別小瞧外門弟子,十幾年輕,也有這麽一個人從外門出來,劍法出神入化,連師父都說那人的武功便是許多內門弟子也遠不及他。”紀湘說道。
“那人也就是告訴我,你八師兄出事的人,青雲山淩天門外門弟子,於化年,江湖人稱呼他為飛星手。”
“倒也不是說他的拳掌如何了得,反而是說他的劍法十分了得,他曾手捏劍訣,在內門會選時,連敗外門四十六人。”
“連敗四十六人?”南淮瑾步伐一頓,有些驚訝。青雲山上,能連敗十個在青雲山修行五年高手的人,便可以入內門,聽釋尊法說論道,修行其他的本事。四十六個高手,莫非四十六個新上山來的?
“不錯,一日內,接連打敗四十六人,且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若是時候再長些,他還可以接著連敗來者。”紀湘想著那個人,緩緩道,像是回憶過去似的。
“最後本可入內門,可這人心氣太高,居然張口就說要挑戰內門弟子,當時他一招劍指便連番打敗了內門三名弟子,不僅僅內門的高高在上被人輕視,連同師門都蒙羞。”
“內門弟子會被外門弟子打敗嗎?”
紀湘點頭“內外門皆是學的青雲山書閣的武功,自然有可能。”
南淮瑾想想也是,內門不過是多了一個內書閣罷了,除了一些特殊的功法秘籍,人人花上筆銀錢就可以翻閱修習,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學子想要上山習武。
不管是不是內門弟子,除了身份有別,也都能學到精湛的武藝,自然是貴胄平民百姓皆是爭相上山求學。
日子久了,青雲山威名日盛,江湖上遍布來自淩天門的弟子,青雲山淩天門,反而混淆在一起,外人隻知道青雲山,倒不知道淩天門了。
“當初的於化年,長修劍指,他的劍便是兩根手指罷了,壓的外門無人能擋,被人稱之為青雲山外門第一人。”紀湘接著說。
山門已經近在眼前,他們走的很快,青雲山上幾座峰頭上,有成幫的外門弟子在練武,有些會有外門掌院的學教指導,而有的則是盤膝坐在樹蔭下,凝神聚氣。
“你不如先去看看陳師叔吧,他平日裏那麽疼你,你下山這許多日子,他恐怕也很是擔心。”紀湘突然說道。
南淮瑾點頭,回來了,陳誠師叔確實該去見過他,陳誠師叔待她也極好,在山上時,因為自己愛吃好吃的米糕,陳誠總是想著法去汴京城帶些回來,有時候也會讓下山的外門弟子帶些上山。
冰天雪地的冬日,南淮瑾總會待在自己的淮雲閣,有時聽師父陸未生的話,盤膝運氣,不過多數時候她還是會躺在被窩裏睡上好些時候,陳誠就站在窗口上,拍拍她窗前雪,把她吵醒,然後送上一碟剝好炒香的核桃仁,然後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他就去下山找。
南淮瑾喜歡吃肉,除了師父師兄時常會讓人做些羊肉外,陳誠常常會送羊肉過來,師父還常怪他把南淮瑾嬌慣壞了,都胖了許多。
後來一寸和尚也跟著學,明明是個和尚,卻常常下山去買肉上來,許多山下的店家都知道青雲山上有這麽一位高僧,不修佛法,還常吃肉,揀著羊肉中肥瘦相間的讓做菜蔬小抄,小心翼翼地擺在小盤,裹著佛衣上山去。
有上山學子見到,一卷黃袍紅紗衣,一踏數十丈,飛上峰頭,最後竟然扶搖直上,猶如大佛騰空而去。
“那個人好像是南師姐,真是許久不見她了。”有外門弟子看出了南淮瑾,她一步步的遠遠走進,臉上遮著珠紗,卻還是能看出來是她。
“還真是她。”
“真是師姐,她不是下山去曆練了嗎?聽說有六個外門弟子護著南師姐一同去了,我們盼了幾十日了,師姐終於回來了。”有人說道。
有人癡癡念“南師姐真好看,遮著麵紗都瞧著貌美如花。”
眾人站到一邊和南淮瑾施禮道“見過師姐。”
南淮瑾走上階梯,見到這些外門弟子規規矩矩的施禮,點頭問“幾位師弟,掌院可在?”
“掌院在後堂,今日是師授日子,師授的弟子們和掌院大人都在那。”
南淮瑾恍然,她記起來了,今日確實是外門師授的日子,今日掌院和外門的學教們會和外門新人弟子中武功最好的百人待在一處,有時會看弟子們比武,掌院會選出其中最好的弟子,授其進入內門的書閣無需付銀錢遊覽一日,這是青雲山的規矩,有人專門瞧著,不會讓師授的弟子抄錄,但能遊覽一日內門弟子才能翻閱的書卷,也是所有外門弟子都爭相鬥技的目標之一。
陳誠果然在後堂,南淮瑾遠遠地瞧見他坐在台階上,幾個學教坐在下麵的一列,下邊的圓壇為三十三丈長,取周天、星宿、四股、十二生肖的古意搭建,古往今來,無數的高手,無數青雲山上的俊傑都曾在這裏決出高下,南淮瑾想起來大師兄紀湘說起的那個叫於化年的,想來那個人連續打敗四十六人的地方,也是這裏。
下麵的圓壇外圍,圍著許多的外門弟子,眾人都在高呼,圓壇上有兩個年輕的少年交手,交手不過四五招,便被對手一掌打在腹部,隨後揪住了衣領,淩厲一擊,摔在地上。
王智博拱手,將同門扶起,對手也隻是尷尬的起身,拱手施禮後,黯然下場,由下一位上場。
“王智博勝,盧瓊,到你了。”管事的學教起身和掌院先施禮,掌院點頭他才隨後說道。
叫盧瓊的弟子起身向諸個學教和最上方的掌院躬身行禮,隨後踏上圓壇,和等待他的王智博兩人互相行禮,隨後盧瓊拿著自己的木劍,一聲低喝,一股劍氣附著在了木劍上,衝著王智博衝了上去。
王智博很平靜,手上的木劍轉出一個劍影,迎了上去,二人的劍法都不錯,劍氣接在一起,居然有幾分高手過招的模樣。
“王智博,汴京城王家嫡子,上山來不過三月,不僅僅武功遠超同輩,還善於論兵法,王家有此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學教越雲宮說道。
其他的幾個學教也是點頭稱是,說王智博很有前途,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本事,將來上了朝堂上,得一份軍中差事,去關隘要緊處抗遼,能成為一個護國大將。
就是掌院陳誠也是暗自點頭,武功再高,終究還是江湖人,可若是能通兵法,那便可以去把守關隘,或是執掌大軍,將護衛一方國土。
“若是他真是所願,你們當用心培養,這樣吧,不管這次他是否能成功,師授也教他一同去書閣,越雲宮,由你親自為他選一卷兵法大宗,困擾處,替他解惑。”陳誠說道。
越雲宮行禮道“雲宮替王智博,先謝過掌院大人。”
陳誠點點頭,繼續看壇上二人的比武,眾人接著看下去。
兩人連對二十招,招招凶狠,王智博皺眉,他用力一掌逼退盧瓊,退出三步遠,木劍運氣,居然生出一道闊達一丈的劍氣來,飛出去,盧瓊一驚,運劍擋著這一道劍氣,王智博一時間氣勢陡升,整柄木劍上綠光閃爍,淩厲的劍光由真氣灌入。
盧瓊冷哼,手中的木劍也是聚力,金色的真氣附著在劍身上,兩人爭鋒相對,隻待真正的決戰。
“是南師姐!”
“南師姐?在哪兒?”
“那兒!瞧見沒有,我看見了。”
十幾個人都瞧見了,百餘個弟子裏許多人都不知道他們說的南師姐是什麽人,隻是也瞧了過去。
“南師姐?”王智博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麽,看向圓壇外,一個穿著白衣裳少女緩緩走來,珠紗遮著半張臉,可還是能瞧出是她,微微瓜子臉,淡眉如秋水,眼中有平波,猶如仙人圖上踏步走來的絕美女仙人。
南淮瑾掃了一眼圓壇上,微微額首,上座的陳誠也瞧見了她,笑嘻嘻的伸手招她過去“淮兒,過來過來,來師叔這。”
“師叔。”南淮瑾喊一聲,跑過去,在座下向著幾個學教施禮,幾個學教也是起身回禮,南淮瑾坐到陳誠的身邊“淮兒回來了。”
“回來了?山下怎麽樣?可有人敢欺負你,告訴師叔,你陳師叔我江湖人稱驢肉行者,吃的是驢肉,可不是吃素的,我一掌活劈了他。”陳誠笑眯眯的揉了揉南淮瑾都長發,明明大了,卻還是嬌嫩的模樣,和她小時候也沒什麽變化,還是喜歡皺著鼻梁抱著自己一直手臂搖晃,衝著自己笑。
“師叔你沒瞧出來嗎?淮兒突破了。”南淮瑾咧著小嘴說,輕聲笑出來。
“突破了?《霸絕》突破了?”
陳誠上看下看,擺弄南淮瑾都肩膀,自信打量,他武功那樣高,遠超一般人都眼光,自然能看出什麽來,喜上眉梢的哈哈大笑“還真是突破了!真是了不得,不虧是三天脈之首的天絕脈,比你師父想的還快三年,下山曆練,雖叫你師父擔心了這些日子,總歸是有些好處。”
陳誠高興壞了,竟然站起身來,就要離開,走的時候才想起來今日是師授。
“越雲宮,這師授繼續,你替我看著罷。”
越雲宮點頭道“是,掌教。”
隨即讓下麵圓壇上的王智博和盧瓊繼續比武,盧瓊回神,持劍繼續運氣,王智博從愣神中回過神,連忙接住盧瓊這一劍,隻不過盧瓊劍氣淩厲,他這處境愈發艱難。
“先去尋你一寸師叔,讓他瞧瞧你如今可安好,你一寸師叔已經好幾日沒休息好了,一直盤坐著,常常問你陳師叔你何時回來。”陳誠說著,牽著南淮瑾就走,南淮瑾點頭,她也想一寸師叔,想著要是在山上自己患了風寒,一寸師叔一定會給她煎藥,有時就在她的淮雲閣看著自己入睡了才離開,若是高燒便是徹夜不眠。
南淮瑾突然不敢再下山去了,陳誠師叔最疼自己,當然也知道一般心情的一寸師叔,南淮瑾眼眶紅紅的,就要哭出眼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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