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女扮男裝
代州城的酒樓,時疫已消,還是有不少形形色色的百姓在裏邊吃飯,有些地方還換了新的廚子,手藝好的江南小炒,叫當地的達官顯貴們常常來光顧。
李惟安有的是銀子,在桌子前座下,拍著桌子叫喊:“小二,小二。”
小二還在顧著擦桌子,一見那麽多人,一連諂媚討好:“幾位客官可是要吃些什麽菜?”
“我們每桌都隨便來幾樣小炒,幾張烙餅就行。”紀湘謙和的說道。
李惟安拍著桌子,和紀湘說:“師兄,烙餅有什麽好吃的,在去儒州路上,幹餅還沒吃膩嗎?”
紀湘搖搖頭道:“吃什麽不重要,隨便墊墊肚子,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趕路。”
“師兄,你不會是沒錢了吧?”陸輕雪臉色難看,她和南淮瑾的銀子都給了紀湘,在謫仙樓比武時便賭了,還賺了許多銀子。
紀湘麵色蒼白,尷尬的摸摸後腦勺:“這不是能省就省嗎?”
“師兄。”南淮瑾皺著眉頭看著他,終於叫紀湘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笑著說今天天色不錯。
雪還在下,天上霧蒙蒙的,連日光都被遮擋著,人們裹著厚厚的棉衣,裏麵實在的多穿了幾件衣服,也擋不住寒冬,縮著腦袋,手穿手袖中,匆匆忙忙的路過。
“沒事的師兄,我有錢,咱們吃好的。”李惟安不在乎,銀子多少也是拿來吃喝的,倒不如請師兄師姐吃好的
“這是幾位客官?”小二看了眼其身後的這許多人,問道。
石筱點了點人,外門弟子就有二十六個,剛好三十人,小二弓著腰報著菜名,李惟安真是大氣,手一揮,幾乎點的都是肉葷,最後還是,才給自己桌上的二位師姐點了兩盤蔬菜。
“你這樣太破費,上了山,修行了,你怎麽辦?”紀湘說著,看著幾個酒樓的店小二,一碟一碟的往外端菜,還有一些用大盤接著的大魚大肉,往方桌上放。
周圍吃飯有不少人,看得隻咽口水,酒樓中青雲弟子便上了二樓,弟子們笑著和李惟安道謝,覺得他人慷慨,懷裏摸出三顆小小的金元寶,看得掌櫃的眉間帶笑,喜形於色的叫小二給他們每桌都上一壺裴青華。
李惟安擺擺手,看著紀湘、南淮瑾,說道:“師兄師姐你們盡管吃,這點小錢算什麽,我還有很多呢,隻要師姐她們吃的好就行。”
“嗯嗯,小師弟人很不錯的,師兄,等上了青雲山,他的武功你可以幫著。”陸輕雪說道,她吃著一尾燉白的魚肉,吃的很香。
紀湘笑著對李惟安說:“無關魏道長的囑托,隻要你是我淩天門的弟子,我就會好好照顧你,放心吧。”
南淮瑾也說:“今後你就是我的小師弟了,等上了青雲山後,知道你的身份,肯定會有師父的,到時候你就可以見誰都叫師兄師姐了。”
她說的時候笑出聲,顯然她原來是最小的一輩,如今除了一寸師叔的徒弟慕容離鶇,她又多了一個小師弟,往後叫別人師兄師姐的,除了她又多了李惟安,心裏是真的欣喜。
李惟安見南淮瑾衝著他笑,心裏暗道這三元寶真值,南淮瑾一向是不笑的這樣燦爛的,多是些淡淡一笑,嘴角上揚,現在這一笑,很傾城。
“師姐吃菜。”李惟安覺得此刻心情好多了,給南淮瑾夾菜,桌上滿是山珍,還有河中的遊魚,三枚元寶,便是六兩重,這些東西於掌櫃來說,不過用了這銀錢的小分,他賺的已然很多。
周圍的食客除了多瞧他們幾眼,也不做聲,自己吃完了便出去了,街上根本沒多少百姓,就是走道的差役都比百姓多,風雪要吹那麽久,駿馬嚼著糧草,店家小二的給這些糧草上澆了蛋清,還灑了些蘿卜塊,還是掌櫃吩咐的。
酒樓中也沒個舞姬歌伶,隻有一些儒生吃了酒肉覺得酒樓不錯,留下的墨寶。
有食客喝的醉了,與對坐的人說:“天下已然非是唐時了,如今之天下,文不能安天下,武不能定國拓土,滑稽小醜濟濟一堂,擢發難數,就是十年之後,也沒什麽好說的。”
這個儒生口出不遜的言論,叫與他對坐的書生好不痛快的答句:“宋若無那無雙國士?怎麽會有雁門關外楊無敵?不過是奸臣當道,你我這類螻蟻般的人物,又能做的了什麽呢?”
“遼人凶悍,此番被元昊重創,二者生了仇怨,往後定然再起大戰,若是此刻有一少年將軍,力挽狂瀾,到時候平定天下,再現李唐盛世。”
“你喝多了,莫要再多言,元昊凶厲,接連打敗我大宋和北遼,想必西邊此時是士氣高漲,若是來年來犯,恐怕我宋國危矣!”那個儒生確實是喝醉了,他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說起這些國朝大事卻嘴中不斷出口不遜的言辭,李惟安等人也奇怪的很,更奇怪的是,掌櫃和小二們見到這儒生瘋瘋癲癲的叫罵國朝,竟也沒人管。
“這代州的人都是怎麽了?瞧著悶悶不樂,每個人都很不高興的樣子。”
代州城有雁門關在外守著,楊家守著雁門關有許多年月,固若金湯,代州的百姓縱然是因為大軍在代州固守才百姓稀少,也不該這樣日日念叨國朝的不是才對。
紀湘喝著這掌櫃送的那壺裴青萃,酒色還可以,入口也不錯,就是還不夠烈,也不夠純,聊勝於無,夾著大塊的羊肉嚼著:“莫要多管,快些吃完。”
“是啊小師弟,咱們自己吃自己的,就莫要多管閑事了。”陸輕雪點點頭道。
李惟安想了想,也是,他們怎麽樣,與自己有何關係?
“小二,酒!上酒!”
那儒生連喝三碗白酒,酒喝多了,人拍著桌子,大聲叫喊,小二笑嘻嘻地走過去,一見眼前這個儒生的模樣,驚到了說:“原來是畢君臨畢公子,先前上酒上菜,你不做聲小的也沒瞧見,酒?這就給公子上好酒。”
說著剛要去取酒,叫與那儒生一道來的書生公子攔下了,說道:“酒就不必了,你瞧瞧他,可還清醒半分?”
“可這……”小二為難的看著他,畢竟能掙錢的買賣,他去取酒,自然有的賺。
這書生從懷裏摸出幾個銅錢遞給這小二,說道:“這樣吧,幫我燙碗醒酒茶湯送來。”
這小二認識這畢君臨,是代州有名的茶商,家中的產業做得極大,大夏和遼地也有生意,可與畢君臨一道來的這位公子雖然生的不差,穿的也中規中矩,隻不過這出手遠不如這畢公子闊綽,不過與他而言,誰賺不是賺呢?
收了銅錢,小二去備茶湯,李惟安一直都是盯著這桌客人看,他突然有個驚喜的發現,對紀湘耳邊說了悄悄話,紀湘也瞪大了眼,聲音一大,嚇了邊上正在吃著羊腿的南淮瑾一跳:“真的?”
李惟安也叫這大師兄嚇到了,不過還是點點頭說道:“千真萬確。”
“那確實是有幾分蹊蹺。”紀湘眼睛微眯,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
醒酒湯喝下,還不見清醒,這書生在桌上壓下銀子,抱起昏睡的畢君臨出了酒樓的門,紀湘和李惟安倆人也起身想要跟上去。
“師兄?你們兩個要去做什麽?”南淮瑾奇怪地問道,她吃著羊腿,羊腿燉的肥爛,嘴中冒著湯汁:“不多吃些嗎?”
紀湘擺擺手道:“師兄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吃飽了就帶著師弟們先去歇息吧。”
“要走遠了大師兄,走罷。”李惟安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紀湘跟上他的步子,兩個人跟了上去,南淮瑾好奇不解的看向陸輕雪,追上的雞腿肥大的很,陸輕雪衝她搖頭,嚼著雞肉。
這書生想要帶著畢君臨走,可是他哪裏拉的動這麽重的一個儒生,儒生氣質非凡,醉了酒也隻是一個醉漢,並無不同。
“酒……喝酒,嗝……我要,喝酒。”儒生喝的爛醉如泥,賴在這書生的身上,書生哪裏推得動他,被他壓在了青石牆上,幸好這儒生沒那麽大的能耐,他推不倒這青石牆壁。
“畢君臨!你給我醒醒!”書生氣急敗壞,他用力的托著這儒生的肩膀,可是他身體重重的壓在他身上,壓的他心慌意亂,胸悶氣短。
“酒……酒。”
他不是執筆狂士,更非留墨寶於天下的名士,隻不過是一個終日買醉的儒生,儒士都不是,卻日夜想著叫大宋如唐那般歡暢,他想叫九州的武人個個英武,能夠縱橫天下,開疆拓土。
重量消散,有人將畢君臨推到一邊,救書生脫離苦海,書生大口喘息,邊上才有人說道:“果然是個女子,姑娘,你假扮男裝做什麽?”
這書生是個姑娘假扮的,李惟安瞧出來了,紀湘一開始也未能看出這書生的身份,竟然是個精巧打扮的女子。
“師兄,醉成這樣了,這得喝多少酒啊?”
紀湘搖搖頭,他怎麽知道,每個人酒量都不一樣,他自己的酒量就極好,可也不是沒見過千杯不醉的人,就是沾酒就醉的也見到許多。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曹芙在酒樓中留意這幾人過,此刻被這二人追上,她還是忍不住喘息的問。
“你女扮男裝,又是因為什麽?”
答非所問,李惟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