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好快的劍!
李純歎氣,有些遺憾沒有能留下何逍,那個女人也叫他們帶走了,他看向殿長欽,殿帥戴著鬥笠,看不清他麵具下的眼睛,提醒一句道“還追嗎?再不追都要跑了。”
殿長欽搖搖頭道“慢一日,他們要回青雲山,必然不敢走大路,隻需些人手看著,別出什麽意外就是了。”
說著,他扭轉馬頭就要離開,被李純伸手攔住,好奇道“殿長欽,你到底打算著什麽?”
殿帥隻是發出淡淡的嗬嗬聲,看了李純一眼,推開他的手“打算什麽?李大人,我心中所想,你會不知?”
李純的眉頭又皺起了,金麵具下的眼神冷冽,看著殿帥獨自騎著馬漸漸遠了,才冷哼一聲,招手喚來一個都知“屍首收了,那些青雲山的人,丟山野中喂狼。”
那個都知隻是應下來,去安排人手。
李純看著他走遠,又喚來一個都知,吩咐道“沿著痕跡,給我追上去,莫要廝殺,留下記號即可。”
那個都知額首,上了馬匹,領著一都兵馬,衝著山野中便駕馭進去,保持不快不慢,免得廝殺起來。
何逍眾人逃脫,柏邵陽卻不慌不忙,騎著搶來的軍馬,擁著碧衣石奍在前邊奔馳,後頭跟著青雲山眾人。何逍幾人受了傷,寧洛川又是受傷最重的,即便是內功再高,莫離羽擔憂的看著他“師兄。”
寧洛川隻是淡淡一笑,他嘴邊上還在溢出血來,安慰師弟道“不必擔心,你師兄我,無礙。”
他連字都不舍得多說了,顯然是強壓著要咳血的內傷,不叫自己的師弟們擔憂。
“下山後,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高手。”大意了,寧洛川想到。
莫離羽點頭,著實可怕,那兩個戴著麵具的人,內功最少也在亓官之上,自己還隻是初入方寸,方才硬接那兩人的掌,險些也要內傷,總算卸去力道。就是何逍也沒有插話,默認了兩位師兄的想法,寧洛川還好說,他與那殿長欽兩人的對拚,不過是受些傷,境界無需多言,本就差的不多,用不著何逍那麽久,內傷自然而然就能修好。
倒是身後的這些青雲山外門弟子們,少了三四十人,有許多人受傷,咬著牙還能堅持的未發一言,有兩個斷臂的弟子咬著塊布,努力撐著,他們還活著。
活著回到青雲山,何逍的承諾自然會一一兌現,不止是道經和正道武學,隻要他之前提過的典藏抄本,都會拿出來,斷了一臂又如何?隻要拿到高深武學的抄本,回到青雲山,能學到自己花數百兩都拿不到的抄本,即使是身殘,也足夠在青雲山立足了。
當然,得活著回去才行,許多人的傷口都在滲血,顯然不可持久。
“慢些吧,短時間,我想他們不會追上來。”何逍說道,他看著前邊的出現了的官道說道“不走官道,禁軍管製天下官道,我們走小道。”
小道?莫離羽好奇的看著他,何逍先一步勒馬頭,眾人跟隨,根本沒有小路,倒是何逍領著眾人從樹叢中亂竄,駿馬嘶鳴,實在太過危險,眾人隻有是降低了馬速,來回在樹叢中穿行,確實有人遙遙見著了禁軍馬卒的影子,在官道上已經趕到了青雲山之前。
“真快。”
在天上,倒還是柏邵陽提醒,指了指天空,有人射出了火光的箭矢,柏邵陽的聲音不大“他們就跟在我們身後,在樹叢中穿行,倒不如走官道,跑的還可以快些。”
他說著,自己很幹脆的勒住馬頭,軍馬嘶鳴,跳到了官道之上,禁軍的騎卒們紛紛湧過來,這些禁軍不說二話,手中的槍矛握的緊緊的,撲殺過來。
柏邵陽嘴角微微上揚,一隻手抓緊了懷中綠衣的腰,能感受懷中美人的身體發顫,似乎已經是暈了,口中還喃喃念著“大人。”
大人?大人!
柏邵陽上揚的嘴角又垂了下來。
這些禁軍個個有武功,並非是一般的凡人兵卒,都是李純的府兵,衝殺的陣勢,就是遼兵也可抵擋,這一隊足有五十騎,何逍皺眉,喝了一聲,想要著馬,身後的青雲山弟子們紛紛跟上。
柏邵陽的劍,江湖人隻知道他這人雜修甚多,所以對敵時,劍招風雲變幻,無常莫測,常常叫人吃驚之下送命。
可此刻,劍氣翻騰起來,無數的光影,修好飛雪下的騎卒。
大雪飛揚,血水濺起一片長空,劍客猖狂,大笑聲中,叫身後的青雲山眾人看呆。
五十餘騎卒,軍馬都斬掉了數頭,最前邊的二十餘個騎卒的身上支離破碎,飛雪一吹,血都飛出兩三丈遠,撒在雪地上。
“啊!”
柏邵陽怒火中燒,滿頭的發絲亂舞,從這些騎卒中穿過,什麽長矛兵戈,諸般兵器都碎成一片片,隨著屍體四分五裂,一同撒在雪地上。
其餘的騎卒驚懼,個個嚇得肝膽欲裂,哪裏見過這種江湖劍客,馬上擁著美人,一招怒斬二十幾名騎卒!
這些騎卒若同鳥獸散,連頭也不敢回,留下一地屍體,飛箭似的逃入了樹叢中去,也沒敢射上一支火箭求援兵。
莫說是這些兵卒們,就是後邊趕上來的青雲山人,也驚懼於這柏邵陽的武功,寧洛川額首,他也震驚,過了一會兒才評道“好快的劍!”
好快的劍,何逍扭頭看寧洛川,這四個字的感歎,他這位二師兄共說過三次,大師兄紀湘曾說,師父陸未生教弟子的時候,曾教導劍法,一次出劍,竟然一劍破碎掉了淩天峰上七十多株古鬆柏樹梢上的鬆果子,那是師父年輕時候的出劍,寧洛川大聲拍手叫喊好快的劍。
第二次是對陣曾經的一位外門弟子,號稱外門第一的飛星手,於化年。於化年的劍招隻是一雙指頭,變化更是複雜,多到無窮無盡,靈巧簡單,二人交手到最後,終究是寧洛川勝了,曾也感歎一句,好快的劍。
至於第三次,是遇到一位萬劍門弟子,不知姓名,二人投緣,當著外門弟子的,比試武藝之後,歎息一聲好快的劍。
這是第四次,寧洛川在劍道中,已然是到了年輕一輩的絕巔,若不是那樣的劍術,如何一出手便擋住了殿帥和李純二人的聯手一擊。
眾人還是跟上去,在外門弟子的驚歎聲中,收回了心思,畢竟一會兒,那些追兵就可能殺過來。
官道無阻礙,流暢無比,似乎是知道那些雜兵留不下這些武林高手,若無萬軍在,倒不如自己領人追殺,一路上,他們再沒見到招引軍卒的火箭。
可是路途遙遠,隻有在外宿夜。
柏邵陽獨自坐一處篝火前,有幾個願意與他一同坐的,隻有躲他一些。碧衣石奍剛剛醒,就叫喚著何逍,柏邵陽知道是這樣,也不知道如何麵對她,所以才躲到角落這。
碧衣石奍見到何逍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剛剛想要與他行跪禮,才發覺自己還穿著來自禁宮中的素衣,腳下連鞋靴都未穿上,素白的腳踩在了白雪上,她自己方才還渾然不覺。
“別再行那套了,我再不是當初的何逍了,也非是你那掌管皇城司的皇城使大人了。”何逍苦笑道,這已經三年以前的事了,他這次來救她,還是因為養好了傷勢。
“大人……”
想要一時半會之間就叫人改了平時的稱呼,還真是不容易,何逍嗬嗬一笑,他歎息的從背後的包袱取出來一雙白靴,叫碧衣石奍在篝火邊的石頭上坐下,著手替她穿上。
碧衣石奍的臉頰泛紅,目光躲閃,看著篝火。
這鞋是何逍自己的,大了許多,可隻是套著而已,這裏荒郊野外,到時候進了人間城鎮,就可以換。
周圍的青雲山弟子們都在療傷,多是讓那些兵卒砍傷刺傷的外傷,有些人被那些習武的都知們打傷,要靜坐養神療傷,受外傷止血不了的,接著師兄弟間帶了酒水的,灑些烈酒火燒,留下血痂的便不用了,替這些人看著外邊的動靜隨時可以逃走。
“大人來救我,實在危險,大人身上的舊傷,可痊愈了?”碧衣石奍的眼睛還盯著何逍身上,當初的一幕她看在眼中,殿長欽如何打著何逍,落向湖底,她卻無能為力,想要下湖中去,也被殿長欽打暈,醒來之後就在那禁宮中,能見到些太監,還有照料她的宮人們。
何逍此刻瞧著,似乎痊愈了,碧衣石奍臉上露著笑,眼中卻有淚光,想要去擁抱何逍,縮回手來說道“大人現在在我眼前,可太好了,當初碧衣看著大人被打落沉下鏡湖,想要去救卻被打暈,三年的日子,我不敢問那些宮人,擔心他們會說大人已經死了。”
何逍微微笑,像是哄小孩子,不要難過了似的,雙手摸著碧衣石奍的頭,去撥動其腦後的發絲,安慰著她的情緒。
“好了,都結束了,我們如今都已經出來了。”
碧衣石奍忍住了淚光,看著何逍,隻覺得這位在國朝中,曾也是一手遮天的大人,如今也近在咫尺,恍若是她做了一場夢,夢醒了就什麽也抓不著了。
莫離羽走過來,他看在眼中,眼簾垂下,歎口氣,他何嚐不想如眼前這樣,隻要眼前那人是她,思緒收回,說道“師弟。”
何逍回頭,看到莫離羽“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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