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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見陳韜

  “募兵?”南淮瑾不解的看著紀湘,大師兄回來,說要募兵,這等同是叫淩天門設了軍製,這就是明擺了要用淩天門的大旗,招攬天下的武人前來投奔。


  而紀湘瞧著她,似乎也在等她回應,雖然自己作為陸未生的大弟子,可是南淮瑾是陸未生最疼愛的弟子,這件事淩天門的人都是人盡皆知的,他的意思自然是先要得到南淮瑾的許可。


  其實南淮瑾也知道紀湘的意思,她還是搖頭道“大師兄,這件事,除了兩位師叔能夠定奪外,你我,還有其他同門師兄師姐商議。”


  這其實也說得過去,畢竟現在的淩天門雖然說確實是群龍無首,可尚有陳誠掌院和釋尊一寸和尚在,就算是設立門中募兵,也得要陳誠掌院的同意。


  這千古以來,江湖門派設下募兵,入主天下的也有不少,春秋時的諸子百家,大唐的慈航普度,就是曾經的道門清靜,也曾募兵征戰。


  元伯站在二人麵前,他麵色凝重的看著紀湘,歎了口氣,並沒有插話多說什麽。


  此地的青雲弟子也大多是支持紀湘的,王智博是這些外門弟子的翹楚,他也站出來,支持了紀湘道“要想報仇,光是憑借我青雲山淩天門一脈,實在是太難了,南師姐,若是你們二人都同意了,想來募兵之事,也不會太難。”


  所需不過是金銀,在淩天門亡故的少年們裏頭,有不知道多少人都是有錢有權家族的子孫,等於是皇帝為了那柄神劍,毀滅了淩天門的同時,也毀去了那些宗族的根基,直接動搖了那些家族數年乃至十幾年的基業,此刻隻要募兵,錢糧之事,那些家族恐怕都會支持。


  更何況,淩天門如今到了北遼,等於是北遼國的宗門,想必遼朝皇帝也會支持。


  南淮瑾看著紀湘,頗有幾分為難,周圍的青雲弟子卻瞧著她,個個翹首以盼,要她答應下來。


  “我說,你們這樣做,豈不是要支持外族,入主中原?為禍天下蒼生?”


  冷不丁,這一句話突然冒出來,眾人頓時皺著眉看過去,沈驚卻是一副剛毅的神情,他此刻根本不像是當初那個翩然的江南少年,而是個為國為民的士子布衣,所思所慮都是天下大事。


  沈驚的出口,卻是瞧著紀湘,毫不客氣的走近他跟前,紀湘冷然,兩個人針鋒相對,縱容是紀湘身負武功,也不能叫此刻的沈驚難過上一分。


  “中原大地,人才濟濟,縱然是皇帝對不起你淩天門,可我大宋百姓良家千萬,可都曾對不起你淩天門?”


  “你說什麽?”有人大怒,上前抓沈驚的脖頸,卻被人攔下來,是石隼,他淡然的叫那個外門弟子退下,反而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少年道“這位沈公子所說的,並無不對,大宋的皇帝對我們淩天門下了殺手,可大宋的百姓可不知情,諸位想想,這天下間,有多少如同桃源村這裏一般的百姓家,若是北遼入主了中原,你們誰能保證,我們大宋的億兆百姓不會由此而遭大難嗎?”


  紀湘看了石隼一眼,同樣並未說話,隻是漸漸目光變冷,並無叫人察覺,隨之點點頭。


  吳痕息作為內門弟子,負手在背,走了出來,與石隼站到一處,開口說道“這江湖中,淩天門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道門儒家,佛山南海,若要起勢,必然能夠一震江山。”


  他轉頭看向紀湘,卻也是勸道說“可這大宋的天下,道門儒家,也都支持著皇帝,大佛慈航出家人,修得半生清靜,南山北門,又不是我們能夠決定得了的,大師兄,這真要募兵,不是容易事,恐怕我們一生過去,也做不到。”


  畢竟他們可不是師父,若是那人的陸未生,恐怕便是半個江湖的高手,也是振臂一呼,應者雲集,所以皇帝才會突然出手,毫不留情,數萬大軍上山橫掃,甚至殺了陸未生之後才撤走。


  紀湘突然露出一點笑容,嗬嗬聲中,也點頭道“確實如沈兄弟雖說一般,方才為兄所說,也確實是未曾想到這些,就算是這宋帝對我們淩天門趕盡殺絕,我們也不可由此牽連這天下的百姓。”


  宿聖站在他背後,默默看著,並未多言。


  “既然陳誠與一寸師叔都在北遼國,大家修養幾日,我與傅兄接著打探輕雪的下落,隻要有了線索,我們即可動身。”紀湘開口道。


  眾人點頭,南淮瑾也點頭道“陸師姐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處,恐怕是受了不少的苦,大師兄。”


  “無礙。”


  紀湘點點頭,衝著傅譚山示意,二人大步的去休息了,留下南淮瑾等人,休息著。


  這些日子,都是紀湘與傅譚山一同去探聽有關於陸輕雪的下落,傅譚山被人稱之為宿聖,看得便是他日夜不休,輕功了得,在天書閣中,除了禦水閣閣主左師之外,輕功最高。


  有人說這傅譚山本身的武功也不低,足夠在江湖上闖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可是卻癡迷於禦火閣閣主的美貌,自願在禦火閣中辦事。


  還有人傳聞,傅譚山是天書閣老閣主的一個記名弟子,修煉了老閣主的一門奇功,修煉到大成,便可以改天換麵,這武功實在太過逆天,就是天書閣的四位閣主也不曾知道其中的真正含義,隻是有人說過,傅譚山根本不叫傅譚山,這名姓還有樣貌,都是假的。


  當然江湖中的傳聞,大多都是空穴來風,其中可信的,便是宿聖的輕功確實是不俗,不僅是天書閣,在整個天下,實在難尋對手。


  有人常用左師那天下一絕的輕功來與宿聖比較,卻也看不出二人的上下,倒是少林寺的報恩大師後來說,左師的輕功,可稱得上絕人絕天絕頂。


  三絕的輕功,這報恩大師的說法才叫江湖高手們答應了,左師是輕功第一人的說辭。


  紀湘與這宿聖傅譚山兩人,幾乎每日出去,都會尋到些線索,確實有人見過和繪圖畫像一般的人物,在杭州城中走動,紀湘攔下路上商人終於得知了那人曾經到過當地的皇妃塔,不止一人見過,一整條杭州城街上過來行商的商販都見過。


  “得回杭州,仔細打探清楚。”紀湘與南淮瑾說,陸輕雪似乎闖出了名堂,她雖然機敏,卻也是行俠義的事情多了,紀湘皺著眉,很擔心陸輕雪的下落。


  南淮瑾原本便是為了尋找陸輕雪才回到的大宋,如今得知了有許多商販都曉得有這樣一個女子在杭州城,她連忙說“既然師姐在杭州城,那大師兄,我們一起回去吧?”


  紀湘沒有拒絕,而是點頭“恐怕你師姐出了什麽事,等我們回杭州城,四處打聽再說。”


  傅譚山倒是不知道為什麽,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道“這陸姑娘一個人在杭州城,想必幾年以來都是故意將名聲做大,叫你們注意,可也怕官家知道,所以藏到其他地方,不過不會太遠。”


  匆匆收拾,紀湘與南淮瑾兩個人第二日便要上路,沈驚嘟囔著嘴道“你們險些又忘記了我。”


  杭州城,等於他終於要回杭州去了,南淮瑾露出笑容說道“這回杭州城去,你似乎又不高興。”


  “等回去了,恐怕要被我爹打折了這雙腿。”沈驚歎氣,他早已收拾了行囊,隨時都可以出發。


  不僅僅是他們一起去,還有吳痕息與石隼也準備了,要與他們一同,獨留下了這些青雲山的外門弟子,王智博看著南淮瑾他們遠走,眸子中又光芒黯淡了下去,有人以為他發愣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道“王師兄,人都走遠了。”


  王智博驚醒,嗬嗬一聲,點頭笑道“知道。”


  眾人快馬加鞭,從北往南,呼呼大風作響,經過大山水筧,這樣的風雨馳騁,連著南淮瑾一行人,都覺得這風如刀子,吹著他們身上的披風。


  一處破廟中,這時候的傅譚山燒著幾根幹木條,才瞧見了南淮瑾身上的這件披風,露出吃驚的神情,隨後問道“姑娘,你這件狐裘做的披風,是哪兒來的?”


  “狐裘?”紀湘奇怪的坐在地上,也看了過去,南淮瑾身上這身披風,他一直沒有注意,此刻見到了,卻見到的青色披風,外頭竟然是一層細密的皮毛。


  南淮瑾還沒有開口,邊上的吳痕息卻伸出手來,搭在南淮瑾的披風上,掀起一角在指尖摩挲了一陣子,然後才緩緩點頭,露出有些沉思的神情道“這確實是狐裘,上品中的上品,最好的金絲手藝,用的卻不是我大宋境內能獵到的紅狐。”


  紅狐又稱之為火狐狸,皮毛鮮豔如火,雖然也有上好的皮毛,卻遠比不上眼前的這件披風所用的狐皮。


  大宋對這類皮毛,最是鍾愛,這一身的狐裘衣,必然不是一頭狐狸的皮毛,而是皮毛一般顏色,用最好的手藝,用金絲合做出來的。


  “是雪狐。”紀湘也算是見多識廣,當即開口道,雖然是青色的披風,卻根本不是純青,這根本不是一般的狐狸皮裘,而是雪狐狸的皮毛。


  南淮瑾沒有說話,這件衣袍披風是青衣毒師贈與她的,根本不是她的東西。


  幾個人點頭,卻隻有最先開口的傅譚山,嗬嗬笑出聲,打斷了他們,不知者不怪的笑說“這哪裏隻是一般的雪狐狸,而是雪狐中的上品,極北之地的獵戶說,這一千隻雪狐之中,才能見到一隻冬狐,罕見至極,千金難買一隻冬狐的皮毛,就是一條尾巴,也足夠那些獵到冬狐的獵戶,一生錢財可用了。”


  他指著南淮瑾身上的披風道“這冬狐狸的皮毛隻要狐狸死了,血肉的血頓時便會被身上的皮毛吸入,雪白的皮毛吸飽了血水,便成了堇色。”


  南淮瑾點頭道“這確實是冬狐的皮毛做得披風。”


  穀憂告訴過他,這是北遼國國主贈予青衣毒師的禮物,用的也確實是冬狐的皮毛,而青衣毒師自己做了一身披風,最後留給了她。


  “這送你這件披風的人?”紀湘皺著眉,似乎想到了什麽道“可是毒師?”


  南淮瑾沒有掩飾,點點頭。


  “原來是他。”傅譚山歎了口氣。


  紀湘幾人沒有再開口,南淮瑾也不知他們想什麽,隻是不解的看著他們,沈驚還好些,也是一臉奇怪,不知道幾個人是什麽意思,都不再言語,隻有傅譚山在火堆上擺放木條。


  第二日眾人接著趕路,路過一處小鎮時候,紀湘停下來,從馬上下來。


  “大師兄?你去做什麽?”吳痕息疑惑道,紀湘隻是衝他們擺擺手,獨自朝前走去,連馬匹都留給了他們。


  “見一見故人。”紀湘隻是揮了揮手道“走罷,在鎮子上留宿了。”


  南淮瑾下了馬,也匆匆的跑上去,叫眾人疑惑不解。


  這鎮子裏的百姓並不多,卻也算是百姓安居,有人販賣農事,也有人盛著湯餅一碗碗的迎客。


  紀湘與南淮瑾兩個人繞過幾條長巷,才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著煎藥。


  他朝著煎鍋中丟進了三枚金錢子、一卷甘草、杏仁、重陽子……銀杏果,也不知道要做什麽藥,摻了水,放在爐子上燒,邊上還有兩個小童瞧著他煎藥,在同他說話,他也不答應,像是沒有聽見似得,繼續忙碌著手中的活。


  他把控著爐火的爐火中的顏色都泛著青光,對著這醫師,一個童子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醫生抬起頭瞧他,隨後這童子才說話道“醫師,我娘叫我們告訴你,中午我們吃魚。”


  “嗯,好。”醫師點點頭,隨後又垂下了腦袋,看著藥爐子,不叫這火溫太高,要不然藥性太強,人吃下,過了頭。


  老醫師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這天底下沒有哪門子藥理是無毒無害的,有人以毒攻毒,以圖將原有人體中的毒藥藥力打壓下去,強行壓在人的體內,也有的人循序漸進,一點一點的慢慢療養,可是久病治好了病,人體內擠壓了數年數十年的大藥,火毒、水毒、藥毒,一層層,點點滴滴中,直攻人的心脈,人多半也是要折壽的。


  什麽樣的醫藥最好,就是老醫師這一輩子過來也沒有想明白,他自己的師父,恐怕師父的師父,也從未有辦法盡除人體內的藥毒,這是藥三分毒,多一分,都要折壽。


  盜聲兒突然記起來一件事,清明到了,得去給老醫師掃掃墓上的雜草落葉了,他將手中的藥鍋端起,裏頭的水汽蒸騰,倒在一口碗中,一個童子很懂事,瞧不出男娃女娃,隻是連忙給藥鍋中添上水,再讓藥爐燒火。


  便是破木棚子在這裏搭建了太多時候了,都腐朽破敗了,上頭爬上了一些爬山虎和紫藤,盜聲兒陳韜托著這碗藥湯,走到棚子下的那個乞丐麵前,將碗遞過去,說道“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這乞丐渾身破破爛爛,唇角都生起了潰爛的毒瘡,進出口氣都十分費力,他用力的喝完了這碗湯藥,顯然是苦澀難咽,他皺著眉頭才吃下去,將藥碗擱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給陳韜扣頭謝他的救命之恩。


  “盜聲兒。”南淮瑾心中發悶,她這些年都沒有再見過盜聲兒,他年紀不再如同當初,唇上一圈都生了胡須,似乎每次來見他,他都這熬著藥,在這一處遮擋風雨的棚子底下,治病救人。


  世人害他成了這副模樣,他卻從未迷失方向,一直都在救人的命,天注定了他是個救人水火的醫者,剝奪了他的耳力,連與周遭人說話都顯得那樣困難。


  “他一直都在這裏,名聲在外,已然成了這江南,最負盛名的神醫了。”紀湘說道。


  他這些年,也時常聽聞過盜聲兒陳韜的事情,有人說這個奇人,整日不與人言,隻是每日都上山采藥,也不離開木棚子,兩任縣官老爺都知道他的名聲,可歎他是個耳聾的醫師,整個江南,無論是誰病了,他都會用心救治,從不問人藥錢。


  有富家公子千金生病,他也是一視同仁,隻要到了木棚子,他用心診治,這些年來,就是那藥山上的靈藥都因為他而變得稀少了,可是從不會有藥商因此而怪罪他。


  “治病救人,功德無量。”


  曾經有一個老道士路過,歎息一聲,這老道士也曾替這盜聲兒瞧他的耳朵,老道也知道些藥理,見到一眼盜聲兒的耳朵後,便歎息著走了。


  這耳朵中的肉瘤愈來愈大,已經將耳廓內的位置霸占了幹淨,青紅色的銅鈴鐺早已鏽死,根本不會再有鈴鐺聲了,隻有盜聲兒在雷雨天時還經常身子顫抖著,被耳中的鈴鐺聲吵的頭痛欲裂。


  南淮瑾與紀湘走過去,兩個人都是背負著長劍,緩緩走過來,幾個路人見到了,多瞧上一眼,南淮瑾生的太美,而紀湘瞧著也太周正俊朗了,兩個走到盜聲兒的身後,南淮瑾拍了拍盜聲兒的肩膀。


  還記得當初下山時候,她還被這盜聲兒強要拜武聖,南淮瑾還覺得他瘋瘋癲癲的,簡直要叫人驚怒。


  但現在,南淮瑾知道,在這盜聲兒的世界裏,恐怕除了吵鬧不休的鈴鐺聲,再也聽不見聲音了。


  陳韜轉頭,見到陸未生與紀湘二人,他露出笑容來“是你們。”


  當年紀湘他們救何逍時,還是來尋找的盜聲兒,才救下了重傷的何逍,如今多少年過去了,三人都變了模樣,紀湘似乎變得真有了幾分不羈的英氣,而南淮瑾,也不再是當初的稚嫩女子,而是真正的姑娘家,至於盜聲兒,甚至胡渣一圈,瞧不出他究竟是有多大了,可是盜聲兒這個名號,恐怕也隻有那個老道士叫他時才好些。


  這最後還有一副藥湯,陳韜摸了摸兩個童子的小腦袋,他的指甲上還留了幾分淺黃色的泥土,他並不在意,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說“走吧,吃魚。”


  南淮瑾和紀湘沒有拒絕,跟上了盜聲兒的步子,在後邊兒走上前去。


  這兩個小童子中,高大些的小童雙手托著藥鍋在前頭帶路,小一些的在他身後蹦躂著,跳的很歡快,仿佛胯下真有一匹野馬,桀驁不馴,男童駕馭著駿馬奔馳的極快似得。


  猶如一處世外桃源,其實也不過是一處偏僻的木屋,有了雞鴨的叫聲,那年紀大的童子此刻滿頭大汗,南淮瑾想要接過他手中的藥鍋,被陳韜攔著不讓。


  “這孩子自己吃藥從來都不珍惜,如今就該叫他知道知道,這湯藥來之不易,看他今後還敢不敢浪費了。”陳韜對南淮瑾小聲道。


  原來盜聲兒曾認真的與這些孩子說過,他要立下一個規矩,就是自己每次給病人看病治病,便要收一枚銅錢,且路上灑了,不喝涼了,他可都不會換,一人一次病,隻做一回藥,灑了就沒了。


  當然這是盜聲兒哄騙這些小童的,卻沒想到真把這些孩子給嚇到了,他們無論是自己得了病,還是家人患病需要吃藥,都怕了,不是怕收取的一枚銅錢,而是藥若是灑了,不喝了,那麽自己的爹媽便沒有藥吃,就要病在床上。


  “這些孩子可真懂事。”南淮瑾捂嘴驚訝,不曾想過,原來盜聲兒為了這些童子小孩兒不浪費藥材,竟然立下了這樣的規矩。


  紀湘卻是點頭,對南淮瑾道“醫者父母心。盜聲兒陳兄這麽做,其一,也是叫這些孩子不敢浪費,其二,便是如今這鎮子四周的藥山上,草藥挖掘了太多了,就算是盜聲兒救下了這麽多人,往後再要生病,就無藥可用了。”


  有盜聲兒在,不止是鎮上的人來求醫,江南的病患得知了他醫術精湛,不辭千裏,前來求醫的人更有不少,而盜聲兒也是能救則救,不但是藥材他都尋不到了,就是奇珍藥材,連藥商那都尋不到了。


  “何不讓那些來求醫問藥的人,寫下所需,叫他們自備藥草?”南淮瑾問道,藥草罷了,這一處沒有了,整個天下難道也沒有了嗎?


  紀湘卻笑著,隻是在前邊轉頭與她說“若是人人都自備藥材,又不惜重金,那豈不是人人都做藥商,人人都開始上山挖藥,那恐怕到時候來求醫的,可就都成了有錢有勢的富貴人家,而窮人便隻有自己上山采藥,那麽人人都要自備些,害怕到時候陳兄不給救治,這樣,這豈不是亂套了嗎?”


  紀湘這一番話點醒夢中人,南淮瑾也沒想到這些,她點頭,有些吃驚的說道“原來是這樣。”


  陳韜很聰明,他不至於把所有人逼上絕路,隻能是親自上山采藥,治病救人,救治的人越多,他的名聲就越大,如今時間過去,求醫問藥的人,幹脆就住在了鎮子上,比如一些病殃殃的千金小姐和富貴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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