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赦字山壁
這一行人都身懷武功,踏著輕功輕而易舉就可以出這赦字牢,這不過這些人都並沒打算走,而是要繼續深入這骨骸堆就的赦字牢地域。
吸引這些人的並非是普通百姓所喜愛的金銀珠玉,也並非是受人之命前來查探,這赦字牢變成這副模樣也有近百年了,枯骨腐肉的氣息濃鬱,於化年眼睛掃過這些人,他自覺的走到最後邊,實在是不知道前麵有什麽。
不過這些人卻並沒有擔心,赦字牢並非隻有他們來過,數十年的時間,江湖上多有人從赦字牢中尋到珍貴的甲胄和兵器,討個好價錢,便是最不濟的宋卒死屍身上的殘甲,也值得被一些江南的富戶收去。
“這條路是舊路,沿途遇到的暗器也都已經觸發了幹淨,不過還是不可大意。”那一心尋找甲胄的漢子說道,他是第二回進赦字牢,卻也算得上是探索過赦字牢地域的老人物了,他指著石壁上,一個人為用不知什麽兵刃,留下的字跡對著眾人說道。
一個數丈寬大的篆字赦。
赦免罪責,有人說是太宗時候,也有人說是先皇帝簽下澶淵之盟時候,還有部分遼人截殺宋卒,最後兩邊絞殺一處,宋軍人少,況且疲於奔命,最終被遼人殺戮殆盡。
這個赦字,就是先皇帝禦命泰山封禪的時候,大赦天下,同時將此處宋人監牢赦免罪責,這些受了牢獄之災的人被赦免,同時久居赦字牢,被此處的幽魂野鬼所困,便都爬上了監牢外的山壁,刻下了赦字,想要借先皇帝大中祥符的祥瑞來鎮壓此處的遊魂。
大中祥符,先皇帝為了天書祥瑞特地的四方都大赦,無論是否犯了作奸犯科的勾搭,加之國朝中有文士王欽若言河圖,論洛書,說若是皇帝不願再挑戰端,便隻有用天降祥瑞來顯示自己的功績,從而泰山封禪,宰相王旦也不反對,反而帶著國朝眾臣大力支持,所以,大中祥符的祥瑞被國朝眾人用來愚昧底下萬民,被傳到愈發真實,就是許多赦字牢中的獄卒也覺得好多了,見到的詭異事情也少的多了,覺得那些漫山遍野的白色骨頭,也隻不過是獄卒老人們沒有自己生的好時候,再無懼色。
赦字牢之所以後來名聲大噪,除了陸未生與於劍大戰後的名氣外,還是因為其本身,便危險至極。
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麽,最開始知曉赦字牢事情的,也許是皇城司,也或許是天書閣,總而言之傳出的消息是,這西北之地的最大一處官家監牢,南陽赦字牢中駐守的二百宋軍,一百多名獄卒竟然盡皆死在了赦字牢中,沒人活著,也就沒有人能夠知道殺人者何人,殺了他們又是為了什麽。
由於裏頭的獄卒盡皆慘死,外頭的宋兵也盡數沒了性命,時日過去了二月,才有人陸續上報給了上官,這兩個足月,南陽城中,這兩個都軍都沒了消息,最後飛騎來到赦字牢,隻發現除了赦字牢外漫山遍野的枯骨外,竟然多了許多裹著新甲的宋卒,這些人便是那駐紮南陽赦字牢中的兵卒。
這些詭異的事,往往不會嚇到別人,反而叫人升起幾分執著的意味,赦字牢也就常常湧來一些前來尋找寶物的俠士,不止是尋找傳說中引得赦字牢被滅的寶物,還可以尋找一些古時宋人契丹人留下的兵器甲胄,那些東西雖然過了這麽多年,可是商人很喜歡這些古物,有的一件殘甲,就能夠和大商人換的四五十貫銅錢。
好的兵器就更值得銀子,有好兵刃的百貫。
眼前的這夥人,能夠合為一夥自然是為了能夠走到最後,取到些好東西出來。
“便是在裏頭撿到些銀子,能吃上一口飽飯,就已經是佛祖保佑了。”那少年刀客小聲說。
帶頭的人是那個男子,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叫他一聲“刀客,別將銀子看得太重。”
於化年瞧了過去,才發現了,這人也是個刀客,與那少年刀客也都是一樣,腰間的刀鞘有雲紋。
西邊人!這二人竟然是西邊兒人!
西邊兒人與漢地宋人的麵相甚是不同,這人一直用紗巾遮擋麵容,如今仔細看,於化年才算是真正的知道了此人身份。
大夏的人混入中原俠士之中,越過了最外頭的那陣子邪風阻擋,在這些人中領著頭朝著最裏邊的位置走去。
這些江湖人武功不差,可是於化年的眼中,這個刀客似乎身上的真氣更加平淡些,這人內功深厚,且是一流高手,可是他卻壓抑自己的真氣。
於化年一路來也並沒有叫自己的真氣泄出體外,更沒有與那大夏的刀客對視,沒有叫人探清楚自己虛實。
赦字牢一事,莫非是西邊人搗的鬼?不應該吧?這事情,不光是皇城司記錄在案,更是早早被天書閣高價懸賞,不管過了多久,就沒有得來消息。
亓官之上,於化年心中暗道,他已經盡量低調了,不叫這兩個西邊兒刀客給瞧出來。
一處荒廢已久的牢獄,外頭的兩座石獅子已經被人毀了半個身子,那人的劍氣實在是高之又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一劍竟然將兩座隔著七丈的石獅子一同斬斷了!
“是劍氣!”那個江南君子模樣的公子喃喃道,幾個人都不假思索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能聯想這是怎樣的劍氣嗎?
一人隻需一劍,劍氣如同一道天埑,摧枯拉朽的這周圍的一切都劈開了,這是何等的武功,這還算是武功嗎?
“兩個人的劍。”
那刀客也忍不住歎道如今到了這個地方,才算真的能瞧出,於劍、陸未生二人,究竟在這南陽赦字牢如何的大戰,周圍的太多地方都被劍痕斬了,兩個人一個人到中年,另一個又年紀輕輕,可是武道境界卻相差不大,將半個赦字牢徹底毀去了。
能被天書閣的評書先生們這般惦記的這段,赦字牢於劍偶遇陸未生,兩人狹路相逢時似得要出劍,兩個全然沒人回首,更沒人防禦,二人的武功驚世駭俗,就算內功境界差距,可二人說比試劍法,就單以劍招劍意便已經叫滿地都落下了劍痕。
“於劍、陸未生,如今陸未生已死,恐怕於劍已然成了新的天下第一人。”
有人嘀嘀咕咕,聽的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於化年隻是皺著眉,直到最後才釋然了,人都死了,想必連陸前輩他老人家自己也不在意這些所謂的江湖事吧。
於劍伸出手想要撫摸,卻被那年長的刀客叫了回來“做什麽?跟上。”
“這位兄弟,還是多小心些,這是赦字牢,不是仙人居。”那個公子模樣的人也講道,拍拍於化年的肩膀。
於化年點頭道“恍惚之間像是見到了兩位前輩交手,劍氣縱橫數十丈,心神不定了。”
“沒事,有人說過,這二位前輩的劍痕中都存留著叫人心神顫栗的劍意,隻有真正的劍道高手才能參悟,瞧你模樣,也該是個走江湖的劍客。”公子模樣的人嗬嗬笑,不放心上,自顧自的走了,於化年聽著他的話,眯著眼看那些淩亂的劍痕,痕跡雜亂無章,分明屬於兩個人的劍法,其中的劍招又各有上百,顯然那個說能夠憑借這些劍痕通曉其中二人劍意的,並非是劍道高手,不過是胡謅罷了。
這一片區域竟然連紅色血霧都沒有了,不過滿地依舊是白色的骨骸,散落四周。
到處都是殘破的腰刀、長槍,殘破的甲胄披掛在碎開的枯骨身上,甚至還能看到一具具骷髏倒在地上,身上還穿著獄卒的衣裳。
這樣的場景叫人大失所望,不過那刀客隻是搖搖頭道“這些人不過是當年的差役和官軍,他們身上的甲卻是腐朽了,兵刃更是脆弱不堪,都時日太久了。”
這裏可沒有遼騎了,更見不到有關契丹一切事情
“怪了,真是怪了。”少年刀客抓起一卷已經潰爛開的家信,竟然一抓就碎了,碎成了大片大片的紙屑。他生氣了一腳揣在了邊上。
那刀客也跟著走過去,皺著眉頭看著少年刀客說道“接著找吧,別放棄。”
眾人見到這二人這樣親密的關係,也才猜出了二人的身份。
那西邊兒刀客與眾人說道“諸位中原的朋友,我石潮鈞雖然是西邊人,可是我弟弟卻確確實實在一心習武,這才在我這十幾日功夫,怠慢了。”
這些宋人眼中,西邊的人殺人不眨眼,而此刻自己人多勢眾,何況這些宋人都是記仇十年不晚,此刻仗著人多勢眾,包括尋找兵刃和甲胄的兩位,也都隻有走來湊個熱鬧。
也隻有那君子似的少年,退後越走越遠道“這是你們西夏與大宋的事情,與我無關。”
“與你無幹。”
“你也不是宋人?”有人驚疑道。
“有人不敢相信?你也不是宋人?”
這個書生嗬嗬一笑,並未搭話,隻是留下一句冷冷的話語“既然到了赦字牢,你們的命,可就是我的了。”
於化年挑眉,他剛剛說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