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 死在了手術台上
吃過飯，炊事員要去洗碗，被葉老爺子阻止了。
葉老爺子：“讓他們洗碗。飯是現成的，吃完飯還不得幹點活？別慣著他們。”
炊事員跟在葉老爺子身邊三十多年了，按年齡來算，五十多歲的人，是實打實的長輩。
葉老爺子的警衛員換了一茬又一茬，炊事員卻一直沒有換。
幾十年了，習慣了這個味道，不想換了。炊事員也想繼續給葉老爺子做飯。
雖然老爺子身體還算硬朗，可畢竟八十多歲的人了。
真的是，吃一頓他的飯，就少一頓。
不需要葉老爺子說，慕念安和權少霆已經開始收拾餐桌了。
餅幹也拿著桌布在擦桌子。
小孩子長得就是很快，平常沒感覺，忽然有一天，嘿，這孩子咋長這麽高啦。
葉老爺子一摸小家夥的後腦勺：“上次來家裏，你還跟餐桌一樣高呢。”
這次再來，就比餐桌高了一個腦袋。
小家夥：“阿翁，隻要我有時間，會經常過來陪您的。二嬸嬸也和二叔說過了，我們盡量每周都來看您。”
葉老爺子：“沒那必要。你們忙你們的，有時間了來看看我就行。每周都來，他們倆哪兒有這時間。”
小家夥搖頭晃腦的說：“我時間多啊，我可以自己來看您。黑子會送我過來的。”
葉老爺子聽到黑子的名字，眼睛亮了亮：“黑子也來了？”
小家夥背影僵硬了那麽一兩秒鍾，低聲說道：“阿翁，二嬸嬸今天有話跟您說呢。就別找黑子玩了吧……”
有時候真的覺得阿翁隻有三歲半。快一百歲的人了，每次看到黑子，都跟看到了玩具似得。非要拉著黑子去‘練練’。
天啊，阿翁能不能意識到他已經是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家了啊！
也是苦了黑子了。每次陪阿翁練練，都是心驚肉跳的。
放水吧，肯定要被阿翁劈頭蓋臉罵一頓。不防水吧……真給老人家胳膊腿兒弄斷了，算誰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通常是不會讓黑子送他來退休別墅的。
黑子心累，他也跟著提心吊膽。
聽小家夥這麽一說，葉老爺子有些遺憾的哦了一聲兒：“那就算了吧。”
分屏的廚房裏，慕念安已經關了自己和權少霆的麥克風。
她靠在冰箱上，洗碗的活兒全是權少霆的。
真·十指不沾陽春水。
慕念安歎了口氣兒：“權少霆……”
她還沒出口，權少霆便已經回答：“糖爺爺的孫女喜歡過我——”
慕念安嘖嘖嘖的咂舌：“權漂亮呀權漂亮，你到底還有多少追求者是我不知道的呢？你咋這麽會招蜂引蝶呢？”
權少霆：“…………”
她抬抬手腕：“你繼續坦白。糖爺爺的孫女喜歡你，然後呢。如果隻是這樣，糖爺爺不會這樣討厭你。他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糖爺爺的孫女喜歡權漂亮，跟權漂亮也沒關係呀。
權少霆：“喜歡過我和葉靈璧。”
慕念安：“……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挺博愛。”
權少霆被她逗笑：“兩家長輩倒是定下過娃娃親，不過開玩笑成分比較多。也沒有當真，如果兩個孩子長大了真能修成正果，也是好事一樁。如果不行，那就當個玩笑。”
慕念安嗯嗯嗯點點頭。
太能理解了。
她上幼兒園的時候，她老爸就給她指了三四門娃娃親。對象都是她老爸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等她長大了之後，這事兒還經常被拿出來開玩笑。說她老爸太雞賊了，臭不要臉，一女多嫁什麽的。
就是個玩笑罷了，誰也不會當真。
權少霆語氣稍稍有些凝重，是隻有慕念安才能聽出來的凝重。
他說：“我和葉靈璧跟糖爺爺的孫女說的非常清楚，她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千金，不會低三下氣的去追誰。所以被我們倆先後拒絕之後，她也沒有再糾纏。”
慕念安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輕輕的問：“出什麽事兒了？”
權少霆表情很平靜：“表麵來看，是這樣。因為葉靈璧的緣故，我經常來葉家玩，住個十天半個月也是經常的事情。我和糖爺爺的孫女，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在姑娘的心中，愛情的種子早已生根發芽。
想想也很正常。不管是權少霆還是葉靈璧，都是非常容易吸引女孩子的類型。外表自然不用多說，家室也好。
至少在姑娘的心中，能配得上自己的男人，也就權少霆和葉靈璧了。
長輩的一句玩笑話，卻讓姑娘當真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姑娘就已經認準了，她長大之後不是嫁給權少霆當權太太，就是嫁給葉靈璧做葉夫人。
至於姑娘是否真心的愛他們倆，已經不重要了。想去探究，也沒這個機會了。
雖然挺一廂情願的，但姑娘心中，首選是葉靈璧。兩家的家室相當，又都住在一起。權少霆就稍微差了一點，雖然出身配得上自己，但畢竟是小兒子，不是家裏的長子，沒有太多繼承權。
葉靈璧後來變得那副浪蕩子的德行，姑娘也就放棄葉靈璧了。少恭哥哥去世了，權少霆就變成了長子，成了權家的唯一繼承人。
慕念安倒是覺得，要說這姑娘有多愛權少霆和葉靈璧，其實也沒有。隻是心裏已經認定了，所以……
也不能怪姑娘。隻能說，太過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又從小聽長輩們開玩笑的說那些話。當真了，把這想法紮根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慕念安沒有覺得姑娘太把她自己當回事兒，她隻覺得姑娘有些可憐。
看糖爺爺對她的態度，大概猜得出來，糖爺爺有多寵自己的孫女。
這樣被嬌慣長大的溫室裏的花朵……太脆弱，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環境和家裏大人的問題。
姑娘沒錯，錯的是將她保護的太好的長輩。
大概是從趙穎兒出現在權少霆的身邊開始的。
姑娘自信滿滿的等著權少霆有一天來向自己求婚，好不容易把權少霆從國外等回來了，可沒等到權少霆的求婚，反而等來了一個趙穎兒。
在姑娘的眼中，自己是放下了尊嚴，主動去追求了權少霆。權少霆肯定得答應，可能還得是激動不已的答應。可惜了，權少霆拒絕的那叫一個快準狠。
姑娘自尊心很高，被權少霆拒絕了一次，再也沒有主動聯係過權少霆。在一些場合遇到了，姑娘也能禮數周全的和權少霆打招呼。看起來，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權少霆也顧念著小時候的情分，依然把姑娘當做是自己的妹妹。就像對待葉玲玲那樣，不能說很親熱，但也絕不冷淡。
感覺到權少霆情緒稍稍有些不對勁，慕念安從背後抱住了他，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脊背上。
權少霆像是吐出一口濁氣，也好像是歎了口氣兒。
她蹭了蹭他的脊背：“姑娘很可憐，但不是你的錯。好嗎？權少霆，她的脆弱，心理承受能力幾乎沒有，跟你沒關係。是她家裏大人把她寵成了受不得一丁點的挫折。你不需要愧疚自責。”
麵對她，權少霆一向很坦誠。他願意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說給她聽。
隻說給她聽。
權少霆：“跟那些沒關係。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雖然沒有太多感情，總是她追在我和靈璧的身後，我們倆隻覺得她很煩。但說到底，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
慕念安：“我就知道，我家權漂亮是個特別特別溫柔的人。”
權少霆關上了水龍頭，握住了她扣在自己腰間的手。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肯定會自責，如果我當時能稍微多關心她一點，也不至於讓她……”
慕念安問：“那玲玲後來進了緝毒大隊，也跟糖爺爺的孫女有關係嗎？”
權少霆：“我不清楚。應該或多或少都有些關係吧。”
那姑娘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承受的能力。被他拒絕之後，表麵看起來一切正常。可心裏狀態……到底怎麽樣，他也不清楚。
因為他那時候從沒有關心過那姑娘。偶爾見了幾次，倒是覺得她臉色越來越差，人也越來越瘦。
那時候，他要是能問一句‘你怎麽了’，或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慕念安：“要自責的話，也是糖爺爺他們更自責。你隻是拒絕了一個你不喜歡的女孩子，你要是拒絕了人家，又天天關心人家，這才令人作嘔吧。糖爺爺呢，那是他孫女，他孫女身上的事情，他就一點都沒察覺吧？責任，還是糖爺爺一家更多。”
姑娘開始吸.毒，她自己的家人都不清楚，憑什麽讓權漂亮發現？然後及時的製止？這簡直就是強盜理論。
還是姑娘吸.毒過量，昏死在了自己的公寓裏，被去公寓打掃衛生的阿姨發現了，急忙送進了醫院。然後，姑娘吸.毒的事情，才被發現了。
可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姑娘被送進醫院，沒搶救過來。死在了手術台上。
其實當家政阿姨發現姑娘的時候，姑娘好像已經沒有心跳和呼吸了。
所以，糖爺爺憑什麽把他家孫女的死，算在權漂亮的身上？
這已經不是強盜邏輯了，簡直就是畜生邏輯。
慕念安絕對不是偏袒自家老公，她就事論事：“權少霆，你沒錯。這件事情當中，你不但沒錯，你還是受害者。因為有人喜歡自己，被自己拒絕，然後跑去吸.毒還給死了。如果這事兒擱我身上，這得給我留下多大的心裏陰影啊。”
權少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爪子，轉過身，將她抱在懷中。一隻手輕輕的摁著她的後腦勺。
他無聲的笑了一下：“這些道理，糖爺爺都明白。可他沒了唯一的親人，就當是自我開脫，他把錯都算在我的身上，我覺得我可以接受。”
她楞了一下：“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