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竟然是你
玉伯未示意香薷將屋中的狼藉收拾利索,他則轉身坐在了椅子上,耐著性子的等待著。
見父親來了屋中,玉蘭瓊一骨碌爬起來,臉上還掛著淚珠,凶狠的瞪著玉伯未叫道:“你又來做什麽,女兒臉都丟盡了,還不都是因為你!”
“這種事怎能怪為父呢?”玉伯未一臉的焦躁:“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簡直與市井潑婦一般無二,哪裏還有半點公主的樣子?這一點你就該學學你大姐!”
玉蘭瓊不屑的冷笑道:“我才不要學姐姐,二皇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大姐過得更是悲苦,還不是拜父皇所賜!父皇,女兒求求你,別逼我了,您饒了我吧!女兒隻想安安穩穩的日子。”
玉伯未心中騰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來:“想過安穩日子簡直做夢!身為天禹國公主,就有自己的擔當,而不是不顧大局肆意妄為,憑白讓人笑話!”
玉蘭瓊眼眸裏閃過碎裂絕望的光,她指著玉伯未厲聲尖叫:“你以為,誰願意當這個狗屁公主!我才不稀罕!”她哭的發髻散亂,歇斯底裏的吼道:“在這端王府,有誰將我當做一個人來看?有誰啊!有哪個女子被自己的父皇當做籌碼送來送去啊?我是人,不是物品”
玉伯未見玉蘭瓊癲狂的樣子,心底微微有些打怵,臉上卻露出一副鄙夷之色,他甩甩袖子,本來是打算帶著玉蘭瓊去拜見一下林雲墨的,看她這般撒潑打滾,毫無理智可言,他深皺著眉頭,失望的歎了口氣,起身離開了。
上官清澈得到林雲墨回來的消息,便來了端王府,這王府裏的一草一木,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的,可無端覺得怪怪的,說不清是因為什麽,總是有種莫名的隔閡橫在了心頭。
墨苑的花牆上纏繞著幽綠的枝蔓,上麵綴滿了粉紅,瑩白,桃紅的帶刺薔薇,蜜蜂在花叢中嗡嗡亂飛,院中擺了桌椅,上官清澈進來的時候,林雲墨正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的看著那本“異國誌”。
“主子!”他施禮道,心底的那種隔閡越發的強烈起來。
“玉樹,你過來的正好,我剛好有事想問你!”林雲墨衝他招了招手。
上官清澈幾步走到了近前,垂手而立:“不知主子有何事!”
林雲墨將身旁的椅子拽了過來,笑吟吟的說:“是關於這本異國誌的,為何總覺裏麵有很多東西一筆帶過,十分潦草,讓人看著疑惑難解,是否還有另外一本祥解?”
上官清澈的心頭一陣鈍痛,他想到了被康姑姑拿走的古冊,糾結猶豫了片刻,說道:“主子,實不相瞞,確實曾有這本古冊的詳解,可是屬下一時大意,那古冊被二皇子府上的廚娘拿走了。”
“什麽樣的古冊?”林雲墨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安。
上官清澈便將那本古冊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林雲墨聽完默然良久:“這事情萬不要讓暮兒知道,剛回了赤水,讓她安穩過幾日吧!你大婚的事籌備的如何了?不知皇上賜的是哪家閨秀?”
“回主子,是北冥來和親的固倫公主!”上官清澈恭敬的回話。
林雲墨劍眉一揚:“北冥的固倫公主?與玉樹的身份很是相配!”他不輕不癢的說著,潛意識裏,卻察覺到有些曾對他極為重要的東西,無形中在慢慢疏遠。
對於皇上的事,兩人都極有默契的閉口不談,“主子,屬下大婚那日,您可定要到相府!”上官清澈打破兩人之間的沉悶說道。
“若那日我還在赤水,我定會去喝杯喜酒!”林雲墨清冷的說道。
空氣裏彌漫著一絲尷尬,上官清澈便尋了借口退了下去。
他走在端王府那條鋪了青石板的小徑上,有些感傷,曾經惺惺相惜的兩人,居然成了如今這般無話可談,小心試探!他苦澀一笑,這一切又怨得了誰?
自他被賜婚起,自他選了相府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大婚之日,寅時還未到,韓暖之便被宮裏的老嬤嬤給拽了起來,她迷迷糊糊的坐在銅鏡前,宮裏梳頭的嬤嬤嘴甜的如同抹了蜜,不停地誇讚著她的傾國傾城之貌,她敷衍的笑著,讓小翠過來打賞。
大婚,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一輩子最重要的日子了,可又有多少女子與她一般,無喜無悲,如同一具沒有情感的行屍走肉,任人擺布。
自此之後她便是有夫之婦了,甚至連隱藏在心底的那個玉樹臨風的男子,都不能再想起了。
她迷茫的看著銅鏡裏那個眉目嫣然的女子,今日屋裏的紅燭格外的明亮,也算是為她即將成為新嫁娘添一點喜氣吧!
因皇上病情加劇,宮裏忌諱不許敲鑼打鼓,更別說燃放鞭炮,花轎到時,小翠給她蒙上了喜帕,扶著她走出了她這輩子都深惡痛絕的翠微宮。
“小姐,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要開開心心的!”小翠輕聲說道。
她低沉的嗯了一聲,上了花轎。
轎子晃晃悠悠,走了許久,出了皇宮時,天色仍是漆黑如墨,韓暖之靠著轎廂困意洶湧,她顧不上那麽多了,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或許更久一些,她被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嘈雜的恭賀之聲吵醒了,天色已大亮,花轎慢慢停了下來,想來已經到了相府。
她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轎簾一掀,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進來牽住了她,將她拉了出去。
這大概就是她今後的夫君?蓋頭下,她隻看得到自己的穿了繡花鞋的雙腳正怯弱的隨著那個男子邁過了相府的門檻。
正殿裏,她木然的與他拜了天地,人聲雜亂,賀喜,哄鬧,大笑交織在一起,她被吵的頭都大了,隨後她被丫鬟領進了洞房。
喜婆嘴甜,自她進了洞房亦始,一大堆討喜的話不重樣的往外冒,韓暖之聽的耳朵都快起了繭子,但還是示意身邊的小翠打賞,畢竟這是相府,禮數總不能失。
坐在喜床上,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可是喜帕還未掀,她隻能忍著,瞥見喜帕四周垂下的穗子,她有些無措漸漸的拘謹起來。
由正午等到日暮,待到夜色深沉,她已餓的四肢無力了,正要喊了小翠拿東西吃,忽聽門聲響動,有人走了進來,屋中的喜婆,丫鬟歡聲笑語的說著吉利討喜的話。
“都下去領賞吧!”驀地,韓暖之被這個略有絲熟識的聲音驚得心頭大震,不是說有隱疾嗎?不是說是個不能言語嗎?
耳邊聽到門被帶上的聲音,屋中瞬間靜下了下來,燈花的爆裂聲猶如此刻她擂鼓一般的心跳。
她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心跳,眼前驟然一亮,他挑了喜帕,屋內紅燭灼灼,她伸手擋了一下眼睛,適應著這刺目的紅光。
立於麵前玉樹臨風的那個男子,越來越清晰。
“竟然是你!”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