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歐陽兮
隻是,悲劇早已鑄成。
上官瑞燒退醒來後,卻變成一個反應遲緩,饑飽不知癡傻兒。韓暖之焦灼苦悶整日以淚洗麵。
對於上官清澈這個打擊是致命的,悲痛欲絕之餘,到處求醫問藥,出告示懸賞名醫,但均是束手無策。
啟洲近幾日秋雨綿綿,一日冷過一日,驟風裹著細雨襲卷著樹梢間殘存的焦黃,地上鋪了一層枯花敗葉。
碧血閣閣主又一次不請自來,歐陽兮這次顯然是精心裝扮了一番,如意百褶裙,外麵罩了撒花雲煙紗衣,點翠鎏金步搖,肌膚勝雪,雙目猶如一泓秋水,嬌柔婉轉之際,美豔不可方物。
“不知歐陽閣主大駕光臨又有何要事?”林雲墨掃了歐陽兮一眼,放下了手裏那卷書。
歐陽兮掩嘴輕笑,自顧自的坐了下來,輕柔的說道:“王爺,妾身今日冒昧前來,自然是有好事!”
院內棠梨正要進正廳,瞥見了歐陽兮,想了想,將正要端茶進去的丫鬟攔下,自己順手接了過來。
林雲墨冷哼一聲,淡然說道:“原來歐陽閣主還有好事?本王還以為閣主隻有殺人這種血腥的事!”
歐陽兮也不惱,笑道:“王爺莫要取笑妾身,碧血閣一大家子人也是要糊口不是嗎?”
林雲墨隨手又翻開書冊,惡毒的問道:“如此天氣,閣主卻穿的這般薄透,是因為冷血還是皮厚?”
歐陽兮麵上僵了僵,瞬間又恢複原樣,笑吟吟的說:“妾身可以認為這是王爺對妾身的關懷備至嗎?”
“王爺!”棠梨端了茶水,一步邁了進來,臉上微有不悅,打斷了歐陽兮的話。
歐陽兮上下打量著棠梨,眼眸中閃過了然之色,口中卻撚酸含醋:“唉吆,原來王爺的丫鬟竟也生的如此天姿國色啊,相比之下妾身真是人老珠黃,王妃更是……”她故意停頓不語。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雲墨皺著眉頭問道。
棠梨過來斟茶,眼睛裏卻是閃著戒備。
歐陽兮秀眉輕揚,脆聲笑道:“妾身隻是替王妃抱屈!”
“歐陽閣主是想沒事找事吧?”林雲墨麵色陰冷。
“王爺別動氣,其實妾身前來是替好姐妹傳話的,她想與王爺做筆交易!”歐陽兮收斂了笑意。
“是誰?”林雲墨一頭霧水。
“王爺認識的”歐陽兮隨手一指棠梨:“這丫頭的娘,薑琰清!”
棠梨聞聽此言,臉色變了變,氣衝衝的諷刺道:“我沒有娘,我娘早死了!”
歐陽兮毫不在意的一笑,她們母女之間的隔閡還不淺呢。
林雲墨森冷的說道:“薑琰清原來在碧血閣,她居然還有膽子來跟本王談交易?”
“她被逼的無處可去,隻得來投靠我這個姐妹了!”歐陽兮一臉無奈。
“她自己做了什麽自己清楚,林邦彥本王尚且饒不過,更別提她了!”
歐陽兮見林雲墨黑沉著臉,沒有半分緩和的跡象,心裏猛的沉了一下,她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決定賭一把:“難道,王爺真的不想知道她拿什麽來做這筆交易?”
林雲墨略一沉思,隨口問:“什麽?”
聽林雲墨如此回答,歐陽兮緊懸著的心,頃刻間鬆懈了下來,她沉聲道:“是關於王妃的!薑琰清有法子可以進煙浮國!”
林雲墨目光犀利無比,薑琰清也是狐族的人,進出煙浮國應不是難事,怎麽竟將此事徹底忽略了。
“什麽條件?”
“王爺這是答應了?”歐陽兮有些意外,隨後像是怕他變卦,緊接著說道:“薑琰清希望王爺能讓她帶走棠梨,放她們一條生路。”
“我死也不跟她走!”棠梨厲聲回絕。
林雲墨看了看歐陽兮,端起茶盞,飲了口茶,寒意岑岑的說道:“本王有說過答應嗎?”
歐陽兮幹笑一聲,大著膽子道:“事已至此,薑琰清也是悔恨不迭,她,她會盡力彌補……”
“彌補?”林雲墨冷森森的追問道:“王妃所受的罪豈是薑琰清一句“彌補”就能了事的?”
“那,那,王爺要如何,才肯放過她……”歐陽兮聽的脊背寒意徒生。
“剝皮抽筋!”林雲墨嗜血的吐出了四個字,“來人,送客!”
歐陽兮心頭猛的顫了一下,她此次前來是帶了必勝之心的,想著隻要牽扯上千山暮,林雲墨必不會拒絕,至少應還有個商量的餘地。
卻沒想到他回絕的如此冷硬,自己碰了那麽大一個釘子,如今她隱隱擔憂,甚至都覺得薑琰清成了碧血閣的一顆暗雷,稍不留意便會被其連累殃及性命。
她越想越心驚,回到碧血閣時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華燈初上,夜色裏氤氳著陰冷的水霧,她瑟縮了一下,恍然察覺,確實是穿的太少了。
幽暗的暮色裏,她抱著雙臂,左右掃了兩眼,確認無人,飛快的閃進了碧血閣的一個角門內。
角門後麵是片略顯蕭瑟的院落,冷露幽草,牆壁斑駁,閣樓森聳。
依稀有男女輕佻笑聲自閣樓內傳出,她麵上毫無波動,提了裙裾,推門便走了進去。
三扇山水屏風隔斷,隔開了內外室,內室裏一男一女曖昧纏綿正在興頭上,絲毫沒有因她的驟然闖入而停歇。
她翻了翻白眼,嘴角帶過一抹嫌惡之色,就這樣立在屋中,床架開始的瘋狂吱嘎作響,劇烈的喘息聲漸漸演變成頻臨垂死的痛苦嘶喊,直至最後氣息奄奄的哀求聲,均都細碎清晰鑽進她耳中。
她聽著聽著,突然就騰起了翻江倒海的惡心,掩著嘴奪門而出,花叢深處劇烈的嘔吐起來。
身後忽有衣料的窸窣之聲,幽暗的空氣裏微有檀香彌漫,她心中一慌,忙不迭抹了一把嘴角,轉過身,頭也不敢抬,便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主子!”她驚顫的喊了一聲。
門口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因背著屋內燭光,麵容隱匿在暗處,目光中卻透著深深的暴戾之氣,猶如閃著寒光的嗜血利刃,周身冷冽無比。
“主子恕罪,林雲墨他拒絕了.……”歐陽兮大氣都不敢喘,伏在地上低聲道。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聲,喋喋笑道:“他若是答應,本君才奇怪,放心,不出三日,他定會應允此事!”
歐陽兮心中疑惑,卻不敢出聲想問。
中年男子掃了她一眼,森然說道:“你穿成這般,是存心引誘林雲墨的吧?”
歐陽兮哆嗦了一下,扯出一絲笑來:“林雲墨是個鐵石心腸,哪懂風情,這,這衣衫,是妾身回來後特意換給主子看的!”
“奧?原來是這般啊,那就快些進來!”中年男子語氣透著猥瑣,迫不及待的閃身進了內室。
歐陽兮狠狠地咬了咬牙,由地上爬起來,哆嗦著向屋內挪去。
片刻間,一聲女子淒厲的尖叫,像一柄利劍刺穿了這濃的化不開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