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甘之如飴
千山暮居然在王府失蹤,林雲墨徹底暴怒,立馬派李繼帶了大批護衛到城外搜尋。
林雲墨心急如焚的模樣不像作假,昨日之事也分明是他,此刻又有不能給他力證清白,柳夢離心底疑惑漸生。
“柳夢離本王問你”林雲墨臉色陰沉,語氣犀利:“昨日在主院裏,你是親眼看到那人便是本王嗎?”
被林雲墨如此質問,柳夢離心裏咯噔一下子,更是拿不準了。
她有些心虛,挑揀著緊要的說道:“昨日去主院時,見公主暈倒在石桌前,雙手紮滿了碎瓷片,鮮血直流,奴婢,奴婢心裏隻顧著公主了,當時聽屋中確實是王爺的喝斥聲,至於,至於真人相貌,還真是沒有見到”
林雲墨聽罷,眉頭緊皺,坐在椅子上沉思著“隻聞其聲未見其人,不對,事情怎就偏發生在他離府時,很明顯,此次的矛頭是針對了千山暮的,到底是誰謀劃的如此周詳?”
“王爺。”一直靜默不語的不能開口道“此人的聲音居然能將王妃都騙過,足可見他是下足功夫的。”
林雲墨頗有些讚同的看向不能,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不能肅然道“這讓屬下憶起一個野史來,鄰國齊襄陽作惡多端,整日提心吊膽會被人暗殺,幾經尋訪,終尋到一人,那人無論相貌還是身量,都與他猶如孿生
“後來,齊襄陽將其囚禁地牢,讓其不分晝夜練習模仿自己言行舉止,神態語氣,以至於到了最後,連齊襄陽身邊的妻妾都無法分辨真假!”
“所以,屬下以為,此人定是在王府裏藏匿多年,才能將王爺的聲音腔調拿捏的分毫不差!而在那種情形下,王妃又氣又急,心神已亂,才會以假當真,遭了暗算!”不能雙目炯炯有神,謹慎的說道。
林雲墨眼眸中寒光閃爍,狠辣的說:“如今看來,這一連串的事情絕對不是巧合,若不是家賊,怎會對本王離府的時辰都了若指掌,。來人,馬上給本王去查,這兩日有誰無故離府?”
門口的護衛得令,急奔而去。
“這人目的已得逞,極有可能已逃離了,不過多少總會有些線索可尋!”林雲墨渾身溢滿了岑岑殺意。
他扭頭看向柳夢離:“房中應該還有個女人才對?她是誰?”
柳夢離悶悶的搖搖頭“在主院時,房中那女人一直未出聲,奴婢便未能知曉,公主倒是聽見了,可是,她一直昏迷未醒,因此,因此”
口中雖如此說,可她心裏強烈的預感到,屋中的女人便是棠梨。
正說著,棠梨的身影自門外慢悠悠閃了進來,雖然淡妝敷麵,卻仍掩飾不住她一臉我見猶憐的倦容,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林雲墨跟前,俯身施禮。
“你的腿怎麽了?”林雲墨挑眉問道。今日的棠梨說不上哪裏有些古怪,眼眸裏滿是血絲。
聽到林雲墨話語裏竟有一絲關切,棠梨心中一動,強忍著滿身痛楚,抽噎著說道“回王爺,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柳夢離冷冰冰的看著裝模作樣的棠梨,泛起了惡心,驟然開口道:“昨日,屋中的女人是你對不對?”
“啊?”棠梨眼中含淚看向柳夢離,可憐兮兮的問道:“柳姑姑說什麽昨日?昨日怎麽了?對了王妃呢?”
“王妃被無恥小人陷害,如今下落不明!”柳夢離惡狠狠的盯著棠梨的臉,恨不得戳兩個洞出來,“昨日,屋中的女人便是你對不對?”她又將剛才的話重述了一遍。
棠梨拚命的搖著頭,哭的梨花帶雨,委屈至極:“姑姑實在是冤枉棠梨了,棠梨昨日外出到街上置辦物品,後來又到了成衣店的吳嬸那裏閑聊,直到,直到暮色掌燈才回王府的,還請王爺明查。”
“罷了,你先下去歇著吧!”林雲墨麵色表情的掃了她一眼,似乎並沒有過多懷疑。
一絲得意之色隱現棠梨的嘴臉,瞬間便又隱匿於無形,她施禮後才一瘸一拐挪向門口。
低垂的眼眸裏透著冷冽的寒意,如今隻盼著,將她禍害無數遍的趙餘滾出啟洲,滾的遠遠的,最好死在外麵,她便再無心事了。
李繼帶領護衛順著車轍追到了三岔路口,再往前,一處是通往深山密林,一處是通向了亂葬崗,最後一條是通向了天禹國的路,荒草叢裏,他們找到了那輛被遺棄的馬車。
馬車裏空無一人,仔細找尋之下,卻在隱蔽的夾角處搜出千山暮隨身佩戴的龍鳳玉佩,玉佩上留了四個飄逸的字跡“上官清澈”
李繼往四周掃視一眼,便調轉馬頭,帶著眾護衛沿路而回。
待紛踏的馬蹄聲漸漸遠去,王府護衛的身影都消失不見時,誰也不曾想到,上官清澈背了千山暮才自亂葬崗艱難的走了過來。
他從不知道,千山暮竟是如此纖弱,背負著她,在亂石中踉蹌穿行,卻是毫不費力。
太冷了,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凜冽刺骨的寒風裏,沙沙的雪粒打的臉生疼。
“你要帶我,我去哪裏?”背上的千山暮有氣無力的問道。
冷風掀起了她的披風上的帽兜,雪粒瘋狂的直往她脖頸裏鑽,
身上僅有的一點溫熱全都被卷走了,好冷,隻是天再冷,也抵不過她的心冷!
“小暮你醒了”上官清澈頂風而行,腳下受阻略有些吃力,他喘息著說道:“我將你安頓到一個好友那裏,他可是,有名的神醫,肯定,能醫好你的眼睛!”
千山暮知道上官清澈是不會將她置於危險境地,她有些焦急起來:“若將我安置他處,豈不是要連累你受責罰?兩軍戰事一觸即發,抗命之罪亦會累及到整個相府,我不能如此自私
上官清澈固執的搖頭:“我,在艱難痛苦之時,是你將我拉出泥潭,如今,我隻是還當日你的恩情!”
“這會要了你的命!”千山暮急切的說。
上官清澈淡然一笑:“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甘之如飴”
天徹底黑透了,叢叢荒草,在寒風中瑟瑟抖動,雪粒逐漸變成了雪片簌簌而落,須臾間,目之所及茫然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風也亂了章法,由四麵八方突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