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無怨無悔
“你猜。”千山暮似笑非笑的說著,頭又沉又暈,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更是閃爍著魅人心魄的光澤。
柳夢離暗自吃了一驚:“不會,不會是媚藥吧?”
千山暮嫣然笑道:“不是媚藥也差不多,你知道嗎,這幾壇子梅花釀,原本就是時淩雲預備在新婚之時喝的。”
“啊!這……”柳夢離想起剛才薑玉竹的古怪神色來,有些擔憂:“這該如何是好?會不會有傷公主的身體?”
千山暮輕輕搖搖頭,似是想起了什麽,嘴角微有一絲苦澀,漫不經心的說道:“沒事,不用擔心我,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一句話說的柳夢離心驚肉跳起來,她知道千山暮心頭壓了太多難以向外傾訴的心事,除非她自己想開,不當回事,否則,她這個心結是解不開的。
“暮姐姐?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是不是哭了?”安寧歪著頭看著千山暮。
千山暮隨手拿起了針線盒裏的剪刀,一手拿著彩紙,作勢要剪個窗花,頭也沒抬笑問:“我怎麽會哭?安寧何時見我哭過?”
恰巧,荷葉走了進來,千山暮強顏笑道:“荷葉,安寧累了,帶她回去吧!”
看著安寧離開,她心不在焉的剪著手中的彩紙,茫然愣神的片刻。
手指驟然一涼,接著便有鑽心的疼痛襲了上來,她的心猛的揪起,方才回過神來。
指尖竟被鋒利的剪刀所傷,剪出一道猙獰的傷口,殷紅的血珠由傷口處咕嚕嚕冒了出來,滴滴答答的落滿了身前的彩紙,轉眼瞬間洇濕了一大片。
“哎呀!”柳夢離急忙走了過來:“怎的如此不小心?流著這麽多血,一定很疼,公主你先忍一會兒?我這就去喊李郎中來。”
“沒那麽嚴重的,不用驚動李郎中了,隨便給我包一下便好了。”話雖如此說,但千山暮依舊疼的渾身打顫,昏沉沉的腦袋卻沒有因此變清醒些。
柳夢離隻好心急如焚的去找了點傷藥來,正準備包紮。
林雲墨邁步進門,見此情形也嚇了一跳,他拿過柳夢離手中的細布與傷藥,先是替千山暮敷好藥,又小心翼翼的用細布將她指尖傷口裹好。
她微微蜷縮了一下手指,指尖上的疼痛似乎蔓延到了整隻手掌。
“疼不疼?剪個窗花居然也能剪到手指上,夫人還真是……”林雲墨揶揄著,忽然,他的笑容凝滯住了,因為自千山暮身上聞到一股清冽的酒氣。
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桌幾下的那壇梅花釀,他挑了挑眉看向柳夢離,眼底裏溢出不悅來:“柳夢離,你膽子不小哇,暮兒的身子不好,你竟還縱容她喝這麽多酒!”
千山暮不想柳夢離受冤,扶著額頭,意識有些恍惚:“不關夢離……的事,是我自己……要喝的。”
不經意間,一股強烈的**自小腹深處漸漸竄了上來,她有些口渴,渾身更是燥熱無比。
“暮兒,你怎麽了?”林雲墨關切的問道,千山暮的神情太不對勁了,雙頰緋紅,櫻唇輕啟,急促的喘息聲裏溢滿了魅惑,他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柳夢離,你先出去!”林雲墨冷聲說道。
柳夢離麵上一陣紅一陣白,知道自己不好在待下去了,也不多言便疾步走了出去。
林雲墨走上前,不由分說俯身抱起了她,“今日的藥也不喝,卻喝上酒了,夫人很不乖啊!”
“放我下來!”千山暮被他抱在懷裏,渾身一陣戰栗,帶著哭腔的聲音由牙縫裏擠出來。
見她極力隱忍著痛苦的模樣,林雲墨很是難受:“梅花釀裏摻了媚藥,你是能辨的出來的,為何,要這般折磨自己?”
“難道,我就不可以放縱一次?”千山暮忍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喃喃的反問:“整日裏……清醒著……”餘下那些未說出口的言語,在哽咽中凝結成淚。
“暮兒!”林雲墨見她傷心成這樣,心如針紮,他知道她為了什麽,這也是自梅花穀以來,他最為糾結痛苦,卻又不得不麵對的事。
“不要哭了,你不是一直想讓我陪你去寒山寺燒香的嗎?明日,明日我陪你去可好?”
她痛苦,他亦是心痛焦灼,恨不得代其受過。
“寒山寺?”千山暮淚流滿麵的仰起臉,扯了扯嘴角,聲音裏帶著泣血的痛楚:“我,我,才不要去,自恢複了公主身份,便再也……不能去了,那些鍾聲,還有,還有那些和尚的誦經聲,我受不了,我是真的受不了……”她心碎絕望,哭的哀哀欲絕。
林雲墨緊緊摟住了她,心如撕裂般疼痛難忍:“也是,那古寺全是禿驢,能有什麽好的?咱們才不稀罕去呢,你不是想學射箭嗎?我教你,明日我便教你好不好?”
千山暮淚眼婆娑,似是燃起了一點希望的光,她用力抓著他的衣襟,醉眼迷離間淒楚的祈求:“你,你是寧王,神通廣大,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孩子?”
“暮兒”他含淚長歎一聲,輕柔的拭掉她臉頰的淚漬,肅然說道:“你聽著,這話,我僅說一次,此生若有子,我得之幸之,若無,我亦無怨無悔!唯願與你一起慢慢老去!”他雙眸深邃幽遠,緊抿的雙唇帶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倔強。
千山暮幾乎被這話震撼到了,她癡癡的看著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瘋湧而落。
“不許再哭了,更不許再亂想!”林雲墨將她放在床榻上,在她唇角溫柔的輕啄。
“我……隻是……想要你!”她動情呢喃,輾轉吮吸在他的唇間,似乎帶著縷縷的苦澀,那苦澀直透他心底。
“如夫人之願!”他揮落了帷帳,俯身而上。許是梅花釀中的藥勁太大,她終是索求無度,兩人一夜抵死的纏綿,直至天亮方休。
清晨,林雲墨神清氣爽的走到院中,芷蘭將熬好的湯藥端了過來。
他一臉漠然的端過了那碗藥,黑黝黝的湯汁,辛辣刺鼻的氣味直衝鼻端,想了想,便在嘴邊抿了一口,那濃重的苦澀,瞬間由口腔劃過喉嚨,最後火辣辣翻騰在腹中。
他眉頭一皺,將藥碗重重的放回芷蘭的托盤上:“自今日起,將王妃這藥停了吧!”